[仙三重飞]流年记(134)

　　飞蓬：“……”九天，我看起来真的很闲很适合带孩子吗？
　　神树之上，正处理公务的九天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坐在位子上伸了个懒腰，唇角的笑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飞蓬终究还是认命的开始教徒弟。他从九天几人手里主动分过来一些公务，以实际行动教导水碧和长琴如何处置事务，还传授给两人不少神术，并在他们原本擅长的方面，也给出不少精确的改良建议。
　　在此过程中，各界偶尔会有些游兵散将来此挑战，飞蓬几乎每次都圈走其领头之人，将其他人交给长琴与水碧，以磨练他们应对群攻的能力。
　　随着时间推移，水碧和太子长琴一水攻一音攻，相互配合的无比默契，无论敌人人数多寡，都能胜得漂漂亮亮。闲暇时间，飞蓬也会温和的教导太子长琴，一点点把军事谋略、兵法战阵尽数传授，意图把这个他看好的天才教成文武双全的儒将。
　　但水碧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他便也没有强求，只是以信任考验为名义，把军务交给她处理。看着水碧脸色严肃拿着神族军务走神，并言‘定不负将军所托’时，飞蓬那双蓝眸中笑意难抑。
　　当然，生活的平淡祥和并不影响飞蓬作为统帅的灵敏睿智。在神族远征军派来信使，为神将送上一封信后，长达千余年、如今已是六界纪元第三千年的各界混战，终于迎来了一个转折。
　　魔界，万仞孤峰之顶。
　　“最初，为了尽快结束战争，也为了减少敌人反抗造成的不必要损失，神将下达的命令，是兵对兵将对将，不得牵连不参战者，更不得滥杀无辜之人。”重楼坐在宝座上，手指叩敲着扶手，笑容里含着几分寒意：“正因如此，才显得神族太过古板和纯善，非我辈之属。”
　　魔族这边，自己早就把真相公布，可魔族是真的不在意。他们所求的，是有限的生命力活得精彩纷呈，非是恣意纵欲、无法无天，而是全凭己心、不论人言。
　　所以，一部分魔族杀得兴起，不介意滥杀无辜、斩尽杀绝，也不介意强取豪夺和来者不拒，把诱饵与更美味更珍贵之物一同夺取，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另一部分却克制自矜、待人为善，收复不少异族，还哄得人愿意搬到魔界去。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妖族。昔日，帝俊造妖族，因盘古大陆以三族为主，稀罕灵源多倍占据，不得不效仿混沌中漂浮的各种陆地，创造了好些个小妖界，由妖族混居。
　　后来在三族之战里，兽族战败、四散奔逃，不少人误打误撞闯入小妖界，被美景吸引就留了下来。
　　此番各界混战，不少兽族旧部联络魔族，请这些新生魔族带秘密信笺回魔界，上禀给魔尊。面对旧人族人恳求回族的信，魔尊重楼召开长老院会议，上会讨论此事。
　　“魔尊的意思是，这些族人是权衡利弊，才决定投靠我魔族，而不是神族？”欢兜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赞同。
　　貔貅也蹙眉：“魔尊，他们是我们的族人，也并不是战场逃兵，和神族多有交手，算得上有血仇啊。”
　　“两位长老想岔了。”如今已任魔界大祭司，在魔族里颇有威望，赤霄看了眼重楼，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接过了话茬：“魔尊的意思是，神将有原则有底线，神族在他的带领下，并不会记仇。”
　　他无奈的笑了一下，摇首道：“其实，本祭祀也不想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昔日族人。可你们想想我魔族这次的表现，那帮小家伙里，乖巧的就不说了，确实是立了不少功劳；但更多人是惹是生非、留下恶名，这与盘古大陆时的兽族大不相同。”
　　“平心而论，这样的魔界，真能吸引昔年的族人吗？”重楼终于开口，打破了长老院里大多数人的自欺欺人：“他们可不是我们这些战斗到最后，不惜死在战场上，才被摄入魔界的人。我们亲眼见证九幽的改变，也亲眼看见新生魔族的诞生，参与他们的成长，对大家都有感情。”
　　现场一片沉寂，女娇忽然问道：“魔尊之意，是怀疑他们…是妖界意图打入我界的眼线？”
　　“十之八九。”重楼的表情淡淡的：“最关键的问题是，一些人是，一些人不是，不好分辨，更不好拒绝。一旦拒绝，就等于将他们中真正抱有回族真心者，彻底推向了对立面。”
　　众人陷入沉思，某些人却发觉了魔尊话语中的漏洞——魔尊觉得这样的魔界不可能吸引昔年的族人，又说拒绝会把有心回来的人推向对立面。
　　骄虫的眼珠子一转，想到重楼这些年堪称低调的行为，嘴角掠过一抹玩味的笑。只怕这个局，是重楼自己设的，他派人鼓动各方小妖界里旧部的归乡之情，在有所成效后，又发现了其中夹杂的异心之人。
　　哼，重楼这家伙，一定是因为他发觉此事不好处理，才鼓动人请那帮小家伙明目张胆带信，将此事摊上台面，意图集思广益解决。赤霄如是想到，飞快剜了一本正经的重楼一眼。
　　重楼装作没看见，只分外沉重的说道：“各位想想办法，如何处理此事，我等如今的局势可不乐观啊。”
　　呸，分明是你小子惹出来的事情，尽弄到这里让我们烦神。作为比较了解重楼的长辈，风伯飞廉和雨师计蒙不约而同瞪他一眼，但还是垂头想对策。
　　其实，他们也理解重楼。近年来，神界神果生长的越发繁盛，之前诞生者在葵羽等神族高层的支持下，也渐渐恢复了前世实力，才让神界打服的异族越来越多，继龙族臣服后，仙界已渐趋投靠神界。
　　对比而言，目前还没真正收复妖界的魔界，就寒碜多了。要是神界完全收复了仙界，下一步就会和他们抢妖界，他们总不能坐等那样的劣势。
　　可是，想扭转时局无疑比先前更需要人手。即便肆意妄为的魔族们，已大部分突破到了天级，但他们打着打着就兴奋过头，经常把原本定下的目的抛之脑后。也不怪收拾烂摊子的重楼头疼万分，无比怀念原先在兽族的那些旧部，不惜下大功夫派人鼓动他们思乡。
　　“最近，龙族似有异动。”冷不丁的，有人出声，一句话把大家吓了一大跳：“我看见有龙族来找魔尊。”
　　重楼赤色的眼眸一凝，头一次露出危险之极的笑来：“长老的观察力不错，对本座的行迹也是了如指掌啊。”
　　“请魔尊恕罪。”雍和大大方方认错：“只是那天看见有龙族鬼鬼祟祟来魔界，走的还不是神魔之井，方有所好奇，跟踪他良久，才发觉他和被软禁的大鸿见面，一起入了炎波神泉。”
　　重楼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微笑道：“长老言重，能发现是你的本事。不过，此事本座和人族神女自有主张，不出一月便会有结果。”
　　昔年，人族颛顼和龙族交好，最后一战里应龙一族出战，把父神逼入绝境，幸亏自己赶到，才争取到开启九幽之阵的法子。
　　烛龙将龙潭迁往神界，龙族却并不是全站在神族一方，自己走人族的路子，通过纹姬用人族保存的方法联系到龙族，确实是自己得意之事。
　　此番若计划顺利，助被困神界有所不满的那些龙族逃离，龙族就再非铁板一块，也算是削减了神族的胜利战果。为此释放大鸿，助他彻底进入魔道，也算是自己给人族的诚意了。
　　就是不知，远在神魔之井没能顾及到龙族的飞蓬，发觉此事会是多精彩的神情。自己看不到，真是可惜了呢。
　　但问题就在于，飞蓬是真的不知道此事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龙潭之中，据说在沉睡的烛龙喝着茶，慢悠悠说道：“你的手艺蛮好的，很像伏羲。”
　　“前辈夸赞了。”飞蓬轻轻一笑。
　　烛龙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飞蓬，你此行目的，本尊心知肚明。”他举杯一饮而尽，那样子不像是在喝茶，反而像是在喝酒，还是苦酒闷酒。
　　“他死之前，是希望自己的鲜血能激起龙族的血性，在归附融入神界之后，用武力搏得一个不错的位置，哪怕没了自由，也要活得不负己心。”烛龙长叹一声：“结果，血性是有了，却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