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随月(100)

    公孙失笑，道，“你想啊，我们没有理由住在开封府里头的，邢怀洲将军的案子结束了，老太妃的风湿也治好了……我们住在开封府里，吃的用的都是包大人的，非亲非故的怎么能一直住呢？开封府是清水衙门，每一分钱都是要用在百姓身上的。而且，我在这里也不像在村里可以行医教书，什么都不做……终归不是个办法。”
    小四子听后，有些不解，问，“那……猫猫他们为什么可以住在开封府里面呢？他们也不交租子。”
    “呵。”公孙让小四子逗乐了，道，“展昭他们是开封府里的人啊，皇上封了官，是官差，隶属开封府，是为包大人做事的么，自然就住在这里了。”说完，伸手抱起小四子，嘀咕，“我就说你最近重了一点呢，原来是长高了，看来衣裳都要换了。”
    小四子虽然小，不过知道，公孙养他要花很多钱，虽然有房产，但是那是祖上留下来的，也不能卖。公孙虽然挺能挣的，但是给他买的都是最好的，就好像刚刚一件小裤衩，他记得是什么丝的，要一两银子一条呢。
    “爹爹。”小四子说，“我们不买了吧，那个还可以穿。”
    公孙笑了，捏他脸蛋，“干嘛不买了？衣服小了勒着难受的。”
    小四子道，“嗯……小四子要给爹爹省钱。”
    公孙一愣，心里很是安慰，就道，“别傻了，衣服爹爹还是买得起的，再说了，你还小呢，挣银子养你是爹爹的事情，你以后长大了，再养爹爹吧。”
    “嗯。”小四子认真点头，想着以后长大要让爹爹过好，但是掰了掰手指头，他长大至少还要十多年呢……也就是说，爹爹还要再辛苦十多年么……
    “爹爹。”小四子问，“那为什么猫猫和包包他们有银子呢？他们也不给人看病也不教书。”
    公孙抱着他走在热闹的大街上，道，“因为他们是官差啊，官差国家会给俸禄，吃的是皇粮，每月有固定的收入。”
    “九九也是么？”小四子问，“为什么，九九有那么多银子？”
    公孙点点头，“九九是王爷，又是兵马大元帅，俸禄多，又是皇亲国戚。”
    小四子眨了眨眼，摸了摸下巴。
    公孙看小四子低着头，小手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想什么心思，就笑问，“怎么了小四子？想什么坏主意呢？”
    “哪有。”小四子笑眯眯搂住公孙的脖子，看着开封府两边林立的店铺，心里想，若是小四子有银子就好了，给爹爹买一个店铺，可以让他在开封开医馆……或者，爹爹若是能在开封府做官差就好了，可以安安心心住下。
    两人走进了开封南大街的一家成衣铺里，这成衣铺煞是气派，小四子头一回见那么大的铺子，好多衣服哦。
    公孙进去之后，就有伙计上来，道，“哟，这不公孙神医么，买衣裳啊？”
    公孙笑了笑，点点头有些无奈，开封府现在差不多人人都认识他了，就对伙计说，“想给小四子买件里衣。”
    “有！”伙计赶紧道，“我们这儿有上好的蚕丝里衣，专门给小娃娃穿的，那可是又软又滑啊！”
    “是么？”公孙听着也觉得不错，问，“有样子么？”
    “有有。”伙计进去拿出料子来，给公孙看，公孙伸手摸了摸材料，觉得的确柔软，就问，“多少银子一条？”
    伙计笑道，“不贵，三两银子一件，给小四子量量身子，定做，晚上就能取。”
    小四子心里头算了算，三两银子一件衣裳啊？比一两银子的还贵……一两银子够吃好几天的了，开封府的东西，怎么那么贵啊？
    “嗯。”公孙琢磨着，三两银子的确是贵了些，但是小四子穿着舒服比较重要，刚想开口，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买五件，换着穿。”
    公孙一听那声音有些耳熟，转过头去，小四子也看到了，就道，“小小胖。”
    进来的人——是庞煜。
    庞煜伤好之后，收敛了不少，而且前前后后，公孙救了他两次了，虽然赵普叫他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他倒是并不讨厌他们，甚至对开封府的人也稍微有些好感了，今日正好逛街，打老远就看到成衣铺子里头的公孙了，就跑了进来。
    伙计一听要五件，美滋滋进去拿卷尺出来，要给小四子量衣服。
    公孙挡住庞煜递过来的银子，对伙计道，“要两件就行了，我来给银子。”
    “唉，先生怎么见外啊。”庞煜道，“你都救了我好几次了，我找个机会报答报答总行吧？”
    公孙笑了笑，也不跟他争辩，只是说，“安乐侯，我可是住在开封府里头，我不敢收你的银子啊。”
    庞煜嘴角抽了抽，一想到包拯那张大黑脸他腿肚子也有些转筋，就干笑了两声，将银票收起来了，对小四子道，“小四子呀，你这个年龄长得最快了，铁定得经常换衣服，外衣估计也得换了吧。”
    小四子一听，更加更加的忧心了，心说，一件里衣就要三两，那外衣不是更加更加贵么？爹爹的银子都让他花光了，爹爹自己都不怎么买衣裳的，爹爹长得那么好看！
    公孙有些好笑，小四子似乎想多了，早知道刚刚就不跟他说店铺银子的事情了，其实公孙心里有数，虽然自己的银子大事办不了，但安安逸逸过一生还是没问题的，这回看把小四子愁的。
    随后，小四子站着量衣服，公孙在一旁等，见庞煜神清气爽的，掌心也不发乌，当然屁股也不肿了，就问，“安乐侯身上的毒都解了？”
    “都解了。”庞煜笑了笑，道，“这次可多亏先生了。”
    公孙看了看庞煜，见他和和气气说话的时候，没有那一身痞气，还挺像回事的，也希望他能改好吧。
    伙计给小四子量好了衣服，就记下了尺寸，说一会儿做好了，派人给公孙送到开封府去。公孙谢过了伙计，就抱着小四子出去，边问，“小四子，去街上逛逛吧？”
    “好。”小四子点头，庞煜就在一旁呢，本想说跟着同行，可犹豫公孙会不会嫌弃，正这时侯，突然，他看到前方来了大概十几号人，那些人的打扮都像是地痞无赖。每人手上都拿着些东西，似乎是鸡蛋或者石头之类的吧……庞煜有些纳闷，不过那帮人的双眼，都看着公孙。
    庞煜愣了愣，正想说话，就见那些人突然快速地跑了过来，从篮子里摸出几个鸡蛋，就对着公孙他们砸过来，嘴里道，“公孙策，滚出开封府！”
    公孙一惊，抬头，就见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过来，赶紧护住小四子。
    庞煜正在一旁呢，他也没多想，一把打开手中的扇子，挡住脸往公孙身前一挡，挨了一身的鸡蛋。
    “喂，你们干什么？！”庞煜的手下打手都冲了上去，那些人丢光了手里的鸡蛋转身就跑，嚷嚷，“公孙策，再敢在开封出现，见你一次砸你一次，小心你儿子！”
    庞煜一身鸡蛋，闻了闻，皱着眉头跳脚吩咐手下，“给我抓活的，抓来问是哪个王八蛋搞鬼！”
    有好些路人也都看见了，都道，“作孽啊，连神医都砸！”
    公孙虚惊一场，看怀中小四子，问，“小四子？”
    小四子吓坏了，搂着公孙呜呜哭起来，公孙拍他，道，“没事啊，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