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小分队(97)

　　雪里红认真听完，萧末很聪明，只是他很少表现出这一点，“三步骤想得不错，不过第二步的假装杀死恐怕不行，你有系统，饲养者一样有系统，而系统能提供目标地图，任务目标是死是活、还有多少，一眼就能看出。”
　　“那只有一个笨办法了。”萧末等雪里红出来，关上仓库大门，道：“刚才第三名携带者第一次出现的地方，我已经记住，包括出现时间。希望那一段地区的监控还保留着，这样我们就可以找程宰调看那段地区、那个时间点与第三名携带者接触过的人。”
　　“那就先不动那三名携带者，先去找程宰调看录像。”
　　“好！”
　　两人坐上电梯的时候，萧末舔了下嘴唇，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之前你话好像还没说完，你说你有两次和人长期生活，第二次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里红望着电梯门，“不想说了。”
　　“小红……”萧末微微拖长语调，又无奈又抱歉。
　　雪里红转头看他，“你很想知道？”
　　萧末其实并不是特别想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听别人的悲剧，但他在张嘴前突然升起一股对极度危险的预感，这是赤手空拳的人类在面对史前凶兽时深刻入遗传基因的危险直觉。
　　他觉得如果他敢在此时对小红说，他对他的过去不是很想知道，听不听都无所谓的话，他一定会被眼前的青年给折磨死，鉴于预感死相和死法都会过于凄惨，萧末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还加重语调道：“想，特别想知道。”
　　青年眼皮撩起，“那你求我啊。”
　　萧末：“……”
　　青年伸出手，手掌顺着他的衣衫下摆溜进去，主动靠近他，一边抚摸他后腰光滑干燥的皮肤，一边贴近他的耳朵低声道：“不会求人吗？等晚上回房，我教你。”
　　萧老板生生打了个冷颤。他已经在努力遗忘半个月前发生的那一段，可是他家小长工却和他的想法不太一致，有好几次他都感觉出来对方显然很想再和他来上那么几次。
　　萧末头大，他也不知道他的人生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复杂，不但不得不在乱世求生存，还有了怀璧其罪的特别能力，脑中还多了一个恶意大于善意的系统，等他好不容易接受系统、接受自己的能力并为此暗自得意时，他又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里竟然还住着一个自己，而且百分百人家是原装货，他是后来的。
　　如果这些都属于被迫承受的痛苦，那么一时脑残和自家小伙伴上床，那就属于他给自己自找的麻烦了。
　　突然觉得有点理解原装货为什么会逃避自我到把他弄出来了，如果原装货当年碰到的事情比他现在碰到的还要复杂和糟糕，是个人都会想要逃避吧？
　　比如他现在就又偷偷想着要不要把身体交还给原装货，然后自己两眼一闭就啥也不用烦了。
　　当然这种类似自杀倾向的想法只是暂时，仔细想想，他对这个人生还是有很多留恋，至少现在还是这样。
　　这边萧末和雪里红找程宰调看监控内容，另一边，用来临时做牢房囚禁令狐等佣兵保安和研究者的地方，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骚动。
　　一共四个人，两名保安，一名佣兵，一名研究者，在吃过送来的午饭不久，突然陷入昏迷并开始出现高烧症状。
　　因为看守人手有限，令狐等人被笼统地分到三个房间囚禁，人员全部打散，这样可以一定程度防止他们串联，也可以让他们互相监督。
　　令狐所在的房间内，昏了两个，他一看人倒下，立刻命令其他人散开，独自上前查看那两人的情况。
　　大卫在后面焦急地看，不停询问：“队长，是被下毒了，还是他们被传染了什么病毒？”天天在研究室待着，看得多了，自然就会往病毒传染那方面猜想。
　　虽然目前后楼所有相关研究室全部被封闭，但之前的枪战和混乱，谁也不敢保证绝对没有病毒泄漏，而就算是大卫他们也不知道那些研究室里存放了多少种具有极高传染性的病毒。
　　令狐没有回答大卫，他感到自己有点头晕，但他忍下了这点不适，跑到门前呼喊看守大兵。
　　这时门外的大兵已经得到消息，其他两个房间也都分别有人昏迷。
　　“等着！已经去叫医生了，马上来。”大兵又分头询问三个禁闭室里的研究人员，问他们谁懂看病救人，让他们先出来帮忙看一下。
　　有两名研究员举手，表示曾经有过一点医学经验。
　　大兵让那两名研究员出来，去给昏迷者查看。
　　萧末这时也在往这边狂奔，他看监控录像才看到三分之一就发现又多了六名活死人病毒携带者。这还得了！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甚至忘了会暴露他知晓病毒携带者的事，拔腿就要跑。
　　幸好那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幸好雪里红及时拉住了他。
　　等雪里红问清楚情况，硬是逼着他等待。
　　程宰看到了萧末的异样，但他什么都没说，还比着嘴唇对雪里红做了个拉紧拉链的手势。
　　基地高层得到程宰汇报后就用最快速度在基地中展开了排查，系统虽然没说活死人病毒携带者会有什么特征，但身体感染病毒，通常共同症状之一就是发烧，因为那代表人体白细胞在努力抗争。基地的排查手法就是检查有无人出现生病症状，只要发现一点不对头就立刻带走隔离。
　　果然没多久就有消息传来，说发现了数名高烧昏迷者，同时禁闭室那边也传来了四人同时昏迷的消息。
　　作为基地目前医者之一的萧末便借口过来查看情况，先奔来这边了。
　　在弄清这边的情况后，抱着莫大希望的萧末立刻变得无比沮丧。
　　“问题很可能出在午餐分的切片馒头上，其他食物都是同一个大桶里打出来的，只有切片馒头是在伙房一开始就被切好分好。该死！我还以为散布病毒必须直接接触，原来饲养者根本不需要直接接触某个人，而且他选择携带者也完全随机，这下要找到他，难了！”
　　雪里红早就想到这点，但他并没有说出来打击自家老板，而是语调平平地鼓励他：“别急，会找到他。他做得越多，留下的痕迹也会越多。”
　　萧末用力搓脸给自己鼓劲，当下和雪里红一起把四名昏迷者从禁闭室里搬出，挪到另一个单独的封闭房间。
　　大兵要帮忙，被萧末婉言拒绝。
　　“还不清楚病人因为什么原因昏迷，大家最好都不要碰触他们。”
　　“明白，你们也小心！”大兵对两人敬礼，退开。
　　令狐也是主动提出帮忙后被婉拒的人之一，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又叫了萧末的名字，示意他过来。
　　萧末转头看令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雪里红看向那边。
　　大兵也端起了短冲。
　　对于萧末和雪里红，令狐感觉相当复杂。
　　他不是傻子，如果第一次被打中腰眼还不明白对方没有杀他之意，等第二次他从粪坑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就知道对方显然是想放他一马。虽然对方把他扔到粪坑里这点很让他无语，但比起活命之恩，这也算不了什么了——对方想要杀他直接把他口鼻全部填进粪坑里就好，但他醒过来时，嘴巴里含着一根长长的管子，脸也浮在上方。
　　他想这两人会留他性命大概就是因为他曾经在那个医院的电梯里拉了他们一把，可他当时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拉人救人也是顺手为之。而且以那两人的本领，当时就算没有他帮忙，他们百分百也会顺利脱困。
　　所以……
　　所以令狐对马翔中校跟他提出的“合作”事宜表示出了无比配合的态度。他不会主动出卖鲍家父子，但出去后也绝不会向鲍义勇透露萧末和雪里红相关的任何信息。
　　不过现在也许他再也不需要去考虑出卖谁、保护谁的问题，因为他很可能也被某种未知病毒给感染了。
　　这算是他为虎作伥的报应吗？
　　令狐等萧末走到门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好像也中招了，让我去帮助你们，或者请把我单独关到一个房间。”
　　萧末正在询问系统，已经明确令狐也是中招的六人之一，但他不能这么直接说明他知道，只好故意低头看向他手捂着的腰部，说：“是不是枪伤发炎？”
　　令狐摇头，“不可能这么巧，我也是吃过午饭后才感觉到不对。”
　　“你没有昏迷。”萧末已经明确知道目前找到的携带者全都高烧昏迷中，但也有三条漏网之鱼。令狐主动跳出来了，还有两人没找到。
　　令狐低笑，“也许因为我是异能者，所以抵抗力比较强？”
　　萧末心中一动，会不会另外两个没有昏迷的携带者也是异能者？他知道另一个携带者就在隔壁房间里，但他硬是忍住了。
　　听到萧末吩咐和担保，大兵开门让令狐出来。
　　令狐也主动走进那间隔离室，和四名昏迷者一起。
　　“正好我在这里也可以照顾他们。”
　　“谢谢你，请……努力坚持住！”萧末对令狐印象本来就不错，现在对这人更多了一点可惜之感。
　　令狐点点头，在墙边坐下。
　　萧末继续冒充医生，把另一个携带者也给找了出来。
　　那名自以为逃过一劫的研究员在被萧末“确诊”也被某种病毒传染后，完全没有令狐的冷静和主动，不但大叫大喊，还拼命抗拒，死活不肯去隔离室。
　　萧末还打算好好跟他讲道理，雪里红上去一掌就把人劈昏了过去，之后像拖死狗一样把人拖进了隔离室。
　　“你手太快了，我还想趁机看看他是不是也是异能者。”萧末跟在后面小声说。
　　“等会儿我负责弄醒他，你可以验证个够。”
　　萧末举手投降，他家小长工也是有脾气滴。
　　“看着他们。”雪里红对令狐下令。
　　令狐没答复，但是两人都知道他会执行这个命令。
　　萧末借口给令狐检查身体，想看看不能驱除活死人病毒，但是这次他发现自己对破坏能力的操纵变得无比滞涩起来，本来就没有完全掌握这个能力，这下好了，他连一个细胞都破坏不了了。
　　接连两重打击，把萧末打懵了。饲养者找不到，驱除病毒也成了不可能，他还能做什么？他要怎么样才能挽救眼前的生命和基地中更多的人？
　　他想和雪里红说明情况，但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雪里红看出他状态不对，把他拉了出去。
　　走到其他人听不到的角落，雪里红低声问他：“不能驱除？”
　　萧末耷拉着肩膀道：“比这还糟糕，我好像不能使用破坏能力了。”
　　“……很好，真他妈幼稚的报复。”雪里红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