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医好的妖怪总想来报恩(31)

　　想着放在仓库也是浪费，正巧最近又要交房租手头不宽裕，白蛇就开始在网上出售自己的蛇皮。
　　好巧不巧，出售信息刚一挂出去，她就看到了观财医院的收购启事。
　　“我觉得这就是缘分，所以紧赶慢赶从隔壁省过来，为的就是让你们看看货。要是觉得质量可以的话，咱们就直接定下来，价格什么的都好商量。”
　　白蛇进门就说了不少话，嘴都有些干了。老章给她端了水过来，白蛇也没客气，咕嘟咕嘟喝了不少。
　　蛇皮就在桌子上，陆多喜走上前，用手去拎起蛇皮来观察。
　　普通的蛇身形小，褪下来的蛇皮也小，且材质有些发干，看着就很容易扯碎。
　　白蛇到底是成精的蛇，皮质跟别人还真是不一样。
　　她的蛇皮很薄，但是材质十分结实，略显透明的蛇皮看着光泽度很好，同人类的皮肤有些许相像。
　　这个蛇皮摸上去也不像是一般蛇皮那样干燥易碎，而是很有韧性，拉扯不破。
　　“不是我吹，放眼几百公里，还真的找不出一条比我还会蜕皮的蛇。”白蛇喝过水，嗓子润了很多，又开始热情推销，“这皮要是拿来做衣服做皮具都是倍儿有面子。要是你愿意，我还可以免费给你往上印“SHE”的商标，保证跟我这个包包一样拉风。”
　　“那倒不必了。”要是让骨架的身上带着“SHE”的超大logo到处跑，陆多喜总觉得这个画风有点奇怪。
　　虽然不是特别认同白蛇的时尚理念，但是陆多喜已经看好了这个蛇皮。
　　“蛇皮怎么卖？”
　　谈到钱白蛇终于高兴起来，偷偷数着指头算了数儿，而后跟陆多喜说道：“我这皮是我含辛茹苦，勤勤恳恳修炼出来的，几十年换一次，也算是相对比较稀缺的资源。别人的话我一般一平卖一万块，但是老板你痛快，我就给你打个八五折吧。”
　　八五折的话，也就是八千五一平。
　　陆多喜计算了一下骨架需要用的数目，刚要开头那头白蛇就摆手：“哎呀我这个都是不讲价的，但是谁让咱们投缘呢，那我给你再便宜点好了。五千一平，真的不能再少了。”
　　陆多喜嘴巴刚要张，白蛇又咂舌：“哎呀我说小老弟儿你怎么回事儿，五千真的不贵了。哎，来都来了我也不能白跑一趟吧。三千可以吧，可别跟我讲了啊。”
　　这就一会儿的功夫，陆多喜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价格已经从一万降到了三千。他抿抿嘴没有动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头的白蛇很无奈，重重叹了一口气：“不是吧，三千你都嫌贵。我真是赔本做买卖了，那就两千吧，行的话你就拿下，不行的话我再去找别家。”
　　“啊，可以的。”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陆多喜自然不会拒绝。
　　签合同的时候白蛇还忍不住感慨：“看你年纪轻轻，想不到还挺会讲价……”
　　被说会讲价的陆多喜有些茫然，怎么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哪里会讲。
　　白蛇拿来的蛇皮足足有十米长，陆多喜留了一半，总共花了一万块。
　　卖卖做成了，白蛇还是挺开心的，一个劲儿想把自己的蛇皮大包留给陆多喜做纪念。
　　陆多喜没要，他对包上那三个字母组成的LOGO实在接受无能。
　　白蛇把钱还有剩下的蛇皮装进包里，没有逗留，准备连夜回去自己的城市。
　　送走白蛇后，几人围着那张蛇皮端详了好久。
　　骨架也知道这是还是陆多喜给自己买的东西，想要触碰又收回手，总怕弄坏它。
　　陆多喜看着蛇皮陷入沉思——
　　皮肤材料是有了，但是还得找工作过来把它拼装成人类模样才能用来装骨头跟脂肪吧。
　　就在这时候，约好要手术的小朱顶着风雪准时上了门。
　　小朱的身形没什么变化，进门还是会卡住。夏川耸耸肩，很自觉的出去一脚踹在小朱屁股上，这次让他进了门。
　　“先生，我准备好了。”小朱说话的时候牙齿不自觉打颤，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兴奋。
　　陆多喜看了一眼小朱身后，随口问了句：“就你自己过来的吗，白鸽没有陪你来？”
　　提到白鸽，小朱的脸色稍微有一瞬间的纠结。
　　对于他要做手术这件事，白鸽的态度都是反。两人一起工作这么久从来没有红过脸，这是唯一一次。
　　小朱当然知道白鸽也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他还是觉得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
　　白鸽长得好看，自然不能体会到因为外貌吃到闭门羹的感觉。
　　不管白鸽怎么说，小朱都是铁了心要来手术。
　　只要能有所改变，哪怕真的经受巨大痛苦他也绝对愿意的。
　　“他得工作，就不过来了。”
　　“这样啊，”陆多喜听了小朱的话点头，微笑提了一句，“其实住院手术室大事，原则是上尽量要家人陪同，方便照顾病人也方便处理事情。”
　　小朱脸上十分为难：“抱歉先生，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这么多年都是自己过的……”
　　他本想说能不能自己签字手术，忽然就听身后有人进了门：“谁说你都是自己过，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第36章 石板豆腐【中】
　　小朱跑来做手术，其实也是鼓起了万分勇气。
　　前段时间小朱飘在天上，无聊的时候就刷手机。发现人类把孤独分为好几个等级，其中最孤独的就是手术的时候也是一个人。
　　那个时候小朱还是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习惯独处之后还真没什么特别孤独可以。能一个人吃饭就能一个人手术，二者之间的兴致也没差多少。
　　可是当他真的独自一人来到妖怪医院，才发现那种孤独感强大的可怕。一想到他可能要独自面对痛苦跟对于手术的恐惧，小朱心中就惴惴不安。
　　可是即便如此，小朱也想着要坚强面对。
　　他的脸很大很大，上面的肉肉很多，堆积在一起眼睛都被挤成一条缝。这双眼睛太小，陆多喜开始都没从里面看到过什么情绪。
　　只是当白鸽上门的那一刻，陆多喜从小朱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看到了惊喜看到了感动。
　　转身对于身材肥硕的小朱来说本来是个高难度动作，可是听到白鸽的声音后，小朱的身体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秒转了过去。
　　“小白，你怎么来了？”小朱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去，对上白鸽的眼睛欲言又止。
　　“你还好意思问我，这么大的事情不跟我说日子，居然还想自己过来。”向来好脾气的白鸽难得发了一次彪，可是小朱完全都没有介意，只是一个人傻乎乎的乐呵着，心里说不出有多开心。
　　“笨的像头猪。”白鸽看着这样的小朱，总觉得要是他不过来没准这货真出什么事儿都找不到人。
　　他叹口气，任命往前走了两步，看向陆多喜道，“院长，我是小朱的家属，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配合的吗？”
　　陆多喜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怎样，只觉得有这么同事其实也挺好。
　　“也没什么，就是我会把手术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跟你们说一下，有时候我们也确实不能保证手术一定不会出问题。万一遇到什么情况，还是希望你们配合。”
　　“这个是当然的。”白鸽一面点头，一面不自觉的搓着自己的手指，显然也是以有些紧张的。
　　“这是术前风险告知书，要是觉得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个字，然后就要开始进行手术了。”老章把知情同意书拿给他们看，小朱本来想着自己签，但是白鸽特别坚决签了字。
　　去到手术室之前，白鸽喊住了小朱。
　　“怎么了？”小朱停下脚步，还以为小白又要劝自己不要手术。
　　只是这次白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小朱张开双臂，对着他笑笑：“来吧，给你个勇气抱抱。”
　　“嗯！”小朱心下瞬间被什么激动，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以每小时十几迈的速度朝着白鸽冲了过去。饶是他没有用什么力气，强大的惯性还是撞得小朱往后直退。
　　小朱实在是太胖了，腰身得有三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白鸽很费劲的才能圈住一点，即便如此，他也没松开怀抱小朱的手。
　　“万一我有什么事情……”
　　“得了吧，你不会有事的，快去吧。闭眼睡觉，等到醒了之后你就会变个人一样。”
　　白鸽打断了小朱的假设，催着他赶紧进去别耽误时间。
　　小朱重重点点头，最后还是跟着陆多喜上了楼。
　　他的身躯庞大，体重也是绝对重量级的。老旧房子的楼梯被小朱猜的嘎吱作响，像是随时都会断裂一般。
　　老章跟在后面有些提心吊胆，抬头看着小朱滚圆的屁股，默默跟他拉开了距离。
　　好不容易领着小朱上了楼，爬手术台又成了问题。
　　要说小朱身高其实不矮，可是因为脂肪层太多。肚子上面层层叠叠的脂肪累积下来就挡住了将近一半的腿，完全限制了他的爬高技能。
　　一个小朱看起来起码四五百斤，陆多喜看着不免也觉得发愁。
　　“要不，咱们几个合力试试能不能把他抬上去。”穿着护士裙的九尾狐说话的功夫就撸起袖子，看着娇俏但是确实实实在在的爷们心思。
　　“恐怕也只能这样了。”老章刚准备抽出自己的长腿，眼前忽然闪过一个身影。
　　他定睛一看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夏川。
　　“先生你……”眼见夏川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小朱心下不解，刚想开口问就觉得脚下腾空——
　　夏川居然单手把小朱给拎到了手术台上，神色如常完全没有吃力的感觉。
　　“艾玛我去！”小朱一激动，乡音都被激了出来。
　　其他几个人站在旁边看着傻眼，总觉得这幅画面太美太魔幻。
　　那可是几百斤重的大活猪啊，夏川居然单手给拎了起来。
　　陆多喜喉结咕嘟滑了一下，对着夏川说了声辛苦而后穿好手术衣戴上手套准备开始手术。
　　小朱做的是个大工程，必须全麻。
　　往里打麻药之前，小朱忽然握住陆多喜的手：“院长……”
　　“嗯？”
　　小朱声音有些迟疑，但还是抓紧使劲给了交代：“要是万一我遇到个什么事，我真的一点都不会埋怨。就是我给自己买了大西洋妖兽保险，受益人写了小白。万一我真的有什么事，麻烦你帮我告诉他哈。”
　　“好。”陆多喜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又开口安抚猪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谢谢。”小朱交代完这事就安心躺在了手术台上，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