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大学(38)
“是凤凰，徒儿不认识他了？这是柳文星啊。”
长清说着，把凤凰往前推推。那金凤凰本还怯怯地，不太敢离元舒太近，这会儿被推了一把，才又往前挪动两步，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干净得如同万里晴空。
“是……柳文星学长？他是凤凰？怎么会……我明明亲眼看到……”
看到他被人抛·尸，一身死气，半点儿生命也无。
“哎，怎么这么笨！”长清抬手点点元舒额头，一点儿也看不出作为舒画大弟子的气度，“凤凰的特质是什么？凤凰浴火涅槃重生，这种三岁小孩都知道的歌谣，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徒弟！”
元舒张张嘴，叹着气辩解：“柳文星学长当时是身上冲出火光来着，我还以为那是什么信号，或者……是灵魂转世投胎、升天之类的。”谁会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被折磨而死，身上爆出的火光，恰恰就是凤凰的涅槃呢？
说到这些，长清脸上也生出几分严肃，沉吟良久才道：“我们经过商议，也都认为这应该是某种信号。但柳文星才刚涅槃，记忆混乱，身上法力只有一成不到，他连自己都不记得，更别说死前发出的信号了，此事还有些难办。”
元舒啊了一声，蹲下身来。抬手轻轻为大凤凰梳理羽毛。他动作很慢，身上灵力自然而然随着指尖向凤凰传输。他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操作，只是手指碰触凤凰的刹那，脑中便自然而然生成了这样的想法。
柳文星随着元舒指尖传输灵力，舒服地眯起眼睛，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干脆趴倒在地，脑袋垂到地面，一下下打起瞌睡。
*
苏墨和长清看这境况便清楚，元舒在替凤凰疗伤，不宜打扰。两人都干脆站在一边。
直到元舒因灵力损耗过度，脸色渐渐苍白，一双眼皮不停向下耸拉着，苏墨这才将昏昏欲睡的小少年横抱起，回了房间。
这几天因为半月书店，还有厉鬼的事，元舒本就大伤元气，更何况今晚为替舒画传消息，觉都没来得及睡，这会儿又耗费大量灵力，早已筋疲力尽。也就是柳文星的死，把他狠狠刺激了一把，他才堪堪撑到现在。
苏墨把人抱到床上，为他除去衣衫，又帮他换好酒店提供的睡袍，这才放心地揉揉少年脖颈，同他一起进了被子。
本以为小家伙已经睡得迷糊，没想到他进了被·窝的刹那，便听到他急促又隐忍的呼吸声。其中还夹杂着微微的啜泣，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默默舔舐伤口。
苏墨拍拍元舒肩膀，问：“元舒？怎么哭了？”
小少年侧过身，脑袋还半蒙在被子里，露出两只红红的眼睛。
“师尊……”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点儿抽泣。苏墨心中一动，低头吻上少年湿漉漉的眼睑。
“我在。”
元舒眨眨眼，吸吸鼻子，滚进苏墨怀里：“柳文星学长还活着，真好……我就是，刚才无意中看到了他被烧死的样子，共情了一下，觉得那时候肯定特别疼。”
柳文星刚刚涅槃，这会儿思绪正值混乱，元舒与他共情，将他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都体会了个遍，可谓五味陈杂。
在凤凰死亡直至重生的那一段时间里，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疼痛、虚无、焚身，以及重生。
而这些，都是因他才有，为他所做。
想到这些，才不由得哭了。
“共情？”苏墨搂上少年腰背，把人狠狠按进怀里。
他怎么这么傻呢，和刚涅槃的凤凰共情，那不是要体味烈火焚身之苦？
想按着小少年屁股打一顿，却只能心里叹息着，把人揽进怀里。
“还疼吗？”他是个不善表达的人，心里有千万的话想说，到了嘴边却只剩一句关心。
小家伙眨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凝神看着他，脑袋一拱一拱的，在他怀里蹭着，像只小白兔儿。
“不疼。”
比起真正受过烈火之苦的柳文星来，他感受到的，不过九牛一毛，怎么会觉得疼呢。
但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如果说疼，说不定还能被师尊好好安慰一番……
于是，刚才还倔强着说不疼的少年，忽而又换了一副面孔，使劲儿点点头，暖暖糯糯撒娇：“疼的。”
一句“疼”还不够，又补上一句：“要师尊亲亲才行。”
苏墨一愣，一声轻笑溢出唇间。
他真是……
让人毫无抵抗力。
身体长大之后，面前少年越发显得小小一只，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
苏墨低头，两片嘴唇便印上少年额上，轻轻重复元舒的话，如耳边呢喃。褪去清脆少年音，取而代之的，是暗哑成熟的男声。
元舒呼吸一滞，红了小耳尖。
脑袋埋进苏墨怀里，鼻尖满是松针绵香，忍不住又凑近他胸口吸了好几口：“师尊，你身上味道很好闻……”
即便出了水杉林，身上那股林木香却没有丝毫消退，就像是他身上发出来的一般。
苏墨把和小狗似的乱闻的小家伙从自己胸口□□，掌心揉揉他脑袋：“什么味道？”
“松果和林木的味道，师尊你是不是暗地里喷了什么香水？”
苏墨闻闻自己身上，果真有股松木味，心下了然：“舒画作画时，以神血混着松墨作画，墨里掺了松木和琥珀，你闻到的应该是我本体的味道。”
本体……
元舒脸颊一下就红了。
莫名有点……情.色的味道……
“原，原来是这样！师尊我困了，睡了先！”元舒连忙把脑袋又埋进被子，生怕被苏墨发现他是装的，还打了个假假的哈欠。
眼看元舒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苏墨无奈拍拍他屁.股，“怎么又进去了？”
但小家伙，又怎么都不肯出来，只能由着他去。
细微的白光从窗帘透出，院子里传来几声清脆鸟鸣。
天亮了。
自被子里传来小小的鼾声，苏墨小心把被子掀开，双臂抱着，将人拎上枕头。
一双漂亮的眼睛闪过几点天空蓝，静静看着睡着的少年，终究没忍住，在他眉心落下羽毛般清浅的吻，闭眼抱着人睡了过去。
第48章 百鬼夜行12
元舒这一觉便睡到了下午，中间还被苏墨强行拉起来洗漱和吃饭。
期间，元舒一直闭着眼，和半残似的，连饭都是苏墨一口一口喂的。苏墨喂什么他就吃什么，全程像只茫然的小仓鼠。等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下午的五点钟。
元舒揉揉眼睛，看到苏墨还在房里。白袍黑发的妖，站在日光里，听到响声蓦然回首，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带着不真实的穿越感。
欢快地叫声“师尊”，元舒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找苏墨。
结果，才刚爬起来，突然头重脚轻，直挺挺地就对着苏墨跪下去，“噗通”一声，先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小舒！”苏墨吓了一跳，一下瞬移到元舒旁边。把人抱进怀里的时候，长长黑发堪堪飘落。
“摔到了？”
元舒揉揉额头，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伸伸腿：“好像是腿酸，头也有点儿晕……”说完，一双晶亮的眼睛又看向苏墨，一点儿没个伤患的自觉：“师尊刚刚叫我什么？还想听！”
苏墨抿着唇，丝毫不为所动，把人抱回被子里，从脖子到身上都包好，还拍拍他屁股，说了句“躺好”，就下床了。
元舒哦了一声，乖乖躺好，身上还是不舒服，所以意识也有点模糊。
浑浑噩噩间，听到开门声，接着就是天刹不耐烦的声音。
“你们这是压榨知道吗！小的夜里压，大的白天压，早晚被你们折腾死！”
“殿下和帝尊面前注意言辞。”
这是双安清冷的声音。
“得了吧，我也就说说，你才是身体力行的典范。也不知道昨天谁，亲的自己都硬.了……唔……”后半部分没讲出来，估计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这话一听就是天刹说出来的，元舒睁了眼，噗嗤一声笑。
慢慢从被窝里拱出来，才几步动作，就出了一身汗，甚至还有几分气喘。
天刹一屁股坐过来，拎起个靠垫给元舒靠着，一脸新奇：“师尊这么厉害？才一个晚上，就成这样了？还是小元子你太虚了？后头不会也伤着吧，给我查查。”
说着，胳膊就要往里伸。
元舒起初还一脸懵，没太懂天刹讲的是什么意思，看到他胳膊开始往被子里伸，甚至摸上裤腰，这才反应过来。
顿时整个人被惊到，连忙往后退。
“学长！”他怎么能这么污！
与此同时，天刹嗷一声叫。元舒一看，两只手同时握住他胳膊和手腕，分别是苏墨和双安。
双安那双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苏墨的眼睛，却是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元舒往外蹭蹭，一双眼睛看看苏墨，又看看双安，像只迷失的小麋鹿。
“疼疼疼！别捏了小师尊，骨头要断了！我不看行了吧！占有欲这么强，早干什么去了？把人快折腾死了才知道护犊子。”说着还翻个大大的白眼。
苏墨被骂了，也没生气，反倒松开了力道，凉凉瞥他一眼，把虚弱的元舒抱在怀里，让他好靠在自己胸口。
不过，刚才苏墨用的力气果然很大，天刹细弱的胳膊都被捏紫了。双安默默给他揉着，缓声解释：“帝尊昨日为凤凰疗伤才虚弱，你一个医生连这都看不出来？脑子里少想点乌七八糟的，医术能再上一层楼。”
天刹啧了一声，抓过元舒手腕把脉。
元舒这次是真的大伤元气，虽然表面看起来无甚伤口，可内里几乎可用残破不堪来形容。
“我上回不是才给你泡了药浴，让你之后好好休息。怎么才过了一天，你就跟被人吸干似的？”
边说边往药箱里掏东西：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大药瓶，一堆乱七八糟的小药瓶，一个注射器，还有输液管。
“俗话说得好，中西合并疗效好，你现在这情况，我给你叮一针，再打个点滴，好的快。”
然后就开始对着那堆瓶瓶罐罐倒腾，安静的房间里，一时只剩药水的晃动声。
元舒缩在苏墨胸口，眼皮没一会儿就沉了，又响起细小的鼾声。
天刹勾兑好药剂，吸到注射剂里，回头看见元舒又躺在苏墨怀里睡着了，眉头紧皱的样子，应该是不太舒服。
“这是做噩梦了，还是哪儿疼？我刚才搭脉，他只是体虚，也没别的，怎么眉头皱这么紧？”说完，坐到床边，摸摸元舒额头，“也没发烧。”
双安对这些不太了解，疑惑看向苏墨，希望苏墨能有个解释，毕竟苏墨的医术也很高。
苏墨抬手揉揉元舒眉间，好让元舒别把眉头皱那么紧。松果的味道顺着指尖飘进元舒鼻翼，小家伙的眉头还真微微舒展些许，吧嗒吧嗒嘴，呓语一声“师尊”，抬抬胳膊，直接握上他食指，宝贝一样攥着，好像这样就能有安全感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