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仙师 中(26)
容玄吞噬不少道修全部灵力,没来得及利用的,全都储藏在气海中,不同道修的灵力汇聚成一团团,属性不同,道途不同,五光十色,足有上百处灵团在气海中上下起伏,有强有弱,充满了整个气海。
容玄催动精神力将吞噬来的海量精神力分明别类,以神火锻炼成精纯的灵气再缓缓吸纳,精神气飞涨,灵力充盈了整个气海在全部筋脉中循环十周天,血气渐渐臻至巅峰,他能察觉到明显的进步,数日前绝对没有这样的战力,仿佛有使不完的气力,一拳崩天!
容玄忍住长啸一声的冲动。
照这样下去,只要战乱不断,敌人不绝,或者说无论副峰领域也好,主峰领域也罢,他只需置身在战场中,哪怕没有圣丹相助,单凭混元噬道想突破灵皇三重天也指日可待!
修为得以提升,虽未突破,但瓶颈的确有松动的趋势,容玄身体轻盈,五感灵觉敏锐了许多,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进。”容玄睁开眼,收敛了血气,恢复如常。
适时,大门应声而来。
“醒了?”叶天阳推门而入,看向背对着大门盘腿坐在床上的男子,“忘了告诉你,这个地方能进不能出,你想离开还得破阵。”
容玄翻身下床。他来这儿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有处巧妙的阵法,进来废了些时间,但并非防御阵。
“这种阵法名双生阵,布置得粗陋却因地形变动而真正成型,其实只需再布一处转灵阵眼,就能阴阳扭转,能出不能进。”
“这我有在典籍上看过,不过布置起来也得耗费些时日,不用了。暂时不能出去也好,到这儿来的一些弟子承受不了同门的覆灭,会想要出去报仇雪恨,但飞蛾扑火,在这儿待一阵子能让他们平静下来。”
屋内灵晶熠熠生辉,叶天阳眸光澄澈。
“这么说,这儿还是难得的宁静之地。”容玄倒了杯茶给自己。
“现在外头乱得很,有炼药副峰被牵扯进来,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战局混乱无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虽然觉得你留下会好一些,但如果你要走,我也不会拦你。”叶天阳问道,“对了,你是灵纹师?”
容玄嗯了一声,扫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既然你们不排斥外来人,那我无所谓。”
其实留一阵子也好,反正出去到处都是敌人。而且现在就算破阵离开,该不该把这货也一起带走,他得考虑考虑。
“那好。其实我也不想你走。”叶天阳笑了笑。
容玄觉得奇怪,叶天阳翻了套淡蓝色外袍熟练地抖开来,递了过去:“新的。”
容玄没多问,抬手顺势就要穿上,突然动作一滞,皱眉道:“我不喜欢这个颜色,拿黑的过来。”
“没别的了。”叶天阳又翻了翻,“有什么可挑剔的,你是我见过第二个会挑剔衣袍颜色的人。”
“第一个是谁?”
叶天阳看着他道:“我师父。”
容玄随口道:“为老不尊。”
“说你自己可以,别说我师父。”叶天阳把衣袍扔了过去:“爱穿不穿。”
“你这是什么态度,嫌命长了么。”容玄突然有种古怪的错觉。这货莫非是认出他了?
但凡碰到陌生敌人,叶天阳都不该是这么忽冷忽热,而且突然提起他师父,这本身就很奇怪。
不对,他确定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容玄左手大拇指静静地摩挲食指上黑色指环的纹路,这是容族传承血池得到的至宝,不只是体型容貌,就连灵魂波动都不一样,不可能有人认得出来。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你从炬赤峰出来的时候,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容玄正想说完全忘记了,突然叶天阳抬头盯着他,道:“请问你是炼药师吗?”
既是灵纹师又是炼药师的人太少见,这货如果不是看出些什么了,怎么问这种问题?
这个身份绝不能暴露,如果连叶天阳都能发现,更何况上清宗主!容玄觉醒了血脉,诡毒得解,一旦被发现,前因后果明了,举世皆敌!
另一身份是一线生机,他费心游刃在屠神族和姬皇族之间只为正名,绝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包括叶天阳。
初遇他从闭关地下山,正好撞见叶天阳,那个方向,难道这人事后去了闭关地然后发现没人?
但冰虫女王在那里,并没有醒来,如果叶天阳发现,至少会吵醒女王问他去哪儿了才对。
容玄心如擂鼓,但还是以逆天的定性按捺住了。
容玄平静地倒了杯茶,学着暮钰的口吻,露出一抹轻佻的笑容,对叶天阳挑眉:“当然不是。炼丹我是一窍不通,连灵药也辨不清。我擅长布阵,但对炼药师没有好感,你除外。你模样好看,很合我的意,才舍不得杀你。”说到最后顺畅了不少,容玄说着走过去,左手拿着杯子,右手摸了摸他的头,满意地微笑。
叶天阳躲开来,但澄澈的眸子里闪着光,一脸欣喜:“我的荣幸。”
容玄手悬空瞪着叶天阳,本被自己说的话恶心了一把,他不想再聊下去了,现在注意力全在这货亮晶晶的眼睛上,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荣幸个头!长点心眼吧,听了陌生人随便几句夸赞,魂都飘了,能活到现在纯粹是运气。
容玄放下杯子,貌似不经意地好奇:“你是这儿的炼药师,又怎么会和马昭扯上关系?你叫什么名字。”
“说来话长。我叫叶天阳,这儿的人都是来从遭难的副峰残存下来的弟子,我原本是炬赤峰那边的人,峰内弟子有来无回,我就一个人来找他们,人没找到,出了些事,就碰上这些朋友。”
叶天阳把床褥铺好,又去鼓捣着药炉,细心地加入几味药,以灵火炼制成药羹,他放在碗中,药渣炼成的药膏放在另一个小碟子里一起拿到容玄身侧的桌子上,毫不把他当外人:“等我找到失散的弟子,就会带这些人回副峰去。手伸过来。”
容玄微怔,刚腹诽这货少根筋,对陌生人推心置腹,但说这人蠢,倒也不是真蠢。
这才短短几日,混乱的战场寸步难行,能保命就不错了,竟还有心思找人入峰?容玄很记得那位眸光如鹰般锐利的高阶灵皇,这么说此地的弟子日后都会进万兽峰?容玄着实受到触动,不后悔留下了。
这就是差别,他只是在想把徒弟一人带走,而这货想的是连锅端。这想法虽然不大符合烂好人的性子,通俗点讲就这意思。
不论吴大仁还是宁枢,整个万兽峰到最后能派上用场的只有叶天阳,而这货区区一个灵王,哪来这么大魄力连灵皇都敢结交。
这么说来也奇怪,被陌生灵皇挟持的时候,叶天阳平静得不像话,没有半分畏惧,如此深不可测的定性……真只是少根筋吗。
容玄面上了无波澜,听完稍微迟疑了下:“什么?”
叶天阳把盛着药羹的碗塞到他手里,自己端着小碟子,长指抠了一坨漆黑的膏药,就要去解他的衣带。
“慢着。”容玄拦住他,只是愣的那一刹已经晚了,里衣掀开,能看到略显狰狞的伤口,叶天阳微微皱眉:“还好,会有点疼,忍着点。”
腰侧肋骨处的伤被叶皓然的黑杵捣出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但牵动了伤口依旧会流血,没个几日好不了。容玄被雷得不行,挡住他的手后退一步:“把这药膏抹上去,伤口就会愈合。”
对个陌生人都这么好,真是一点也不把敌人当外人!
“我自己来。”容玄看都没看就把碗放在一边,一把抓过碟子,抹了把糊在伤口上,原本凝滞的灵力缓缓流动,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确有奇效!就是疼了点,但没有半分害处。
这点疼痛放在平时容玄连皱眉都不用皱,忍忍就过了,但此刻有人盯着,他夸张地嘶了一声,痛苦地挤出了几滴汗。
容玄精神力突破后已经达到炼药大师级别,比叶天阳品阶还要高,眼力不俗,他闻一闻捏一捏就能大致辨别出这黑乎乎的东西,的确别出心裁,若非他涉猎过太多典籍,还真辨不出功效来。
容玄心道,叶天阳自诩不擅长炼丹着实是谦虚了。
玄阶死灵草和圣莲子提炼出灵力相抗的药力,剩余部分对灵力郁结导致的伤势很有效,但熬制的药汁可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效用恰好相反。
既然说了他不会炼丹,容玄低头穿好衣袍,很满意:“什么品阶的药膏,用着不错。还有吗?不介意的话我用灵石向你买。”
以品阶来判丹药类好坏,也只有外行了。叶天阳一言不发地看着,眼里没有半分轻视。
“剩余药渣利用一下而已,只对外伤有效,并不值钱,真正有用的是这碗。”他端起药碗递到容玄面前,平静地笑道,“先喝药。”
容玄动作一滞,蓦然抬眸,看着徒弟人畜无害的笑脸,突然脚底升起一抹寒气,其实前边说那么多,是为了这个?
他端过碗,放在嘴边,动作流畅没有丝毫僵硬,却没有喝下去,脑中翻来覆去只有那句话:你是不是炼药师?
“放心吧,一起炼制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我炼丹术不高,让你见笑了,这个炼制很多日了,现在新鲜的灵药难得,你没来之前我是打算自己喝的。可你伤的比我重。”叶天阳不好意思地笑道。
容玄突然疑惑了,其实死灵草和圣莲子一起炼药确实偏门了些,难道这货真不知情,他是灵皇喝了顶多灵力郁结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这货要是喝了是打算自封修为当几年凡人吗!
“多谢。”容玄仰头,一饮而尽。
叶天阳收了碗,没有丝毫对方已经中计了的松懈,反而在他喝下的时候,叶天阳抿抿嘴唇,流露出不易察觉的肉痛。
容玄喝下去暂时没什么感觉,只是看到对方还为这碗废药心疼肉疼,他很无语,暗自心想回去了得跟这货恶补灵药相生相克总汇,特别是死灵草。
害别人可以,自损不行,不管偏门不偏门,炼出坏药害自己的炼药师简直比外行还外行。
突然地面震了震,屋外传来惊响。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刀剑撞击的锵锵之音伴着轰鸣震耳,湖水爆鸣而后哗啦啦落下。
“什么人!”叶天阳推门而出,容玄整装紧随其后,巨响声中,他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叶天阳刚出门,立刻有数人迎了上来,均是一身淡蓝色长袍,修为从灵王到灵皇一重天不等,让容玄不得不在意的是,每个人的资质不说极品,至少也都是上等,难得一见。副峰内弟子实力大多良莠不齐,或高或低,但全是上乘天赋,那就显得刻意了。
“陶青,金卓,发生了什么事?”叶天阳问的是两位灵皇,而对方却恭敬有加,容玄看在眼里,暗叹这货还真跟这些人打成一片了。
“有十几个人闯了进来,在假山边被拦下,硬要我们交出谁谁,奇怪的名字听都没听说过,多半是化名,交涉不成已经打起来了。来者不善,天阳,你快去看看。”陶青露出焦急之色。
“十几个人还用不着慌张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那几人相视一看,抖了下,场面实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活人十几个,死人来的可不少。
“走!”叶天阳默了下,道,“把外来人带离湖边,召集所有弟子到湖对岸集合,是时候了。”
听到这话,除了容玄不理解,其他人也觉莫名:“去湖边做什么,真的很不安全。”
“别问了,照做就行。”叶天阳推了那人一把,只让他快去,并不解释原因。
神神秘秘的,其实也有人猜到了是和离开这里有关,之前说好了,一旦此地沦陷,他们就得尽快撤离,但该怎么从战乱中心横渡千里战场全身而退,实在匪夷所思,也不知叶天阳是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