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析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了堂哥旁边,给他解释:“没有真的吃一个星期的。因为伯伯和伯母后来知道了,堂哥你之所以打架是因为那些小孩子总是往我家里扔石头还砸玻璃,你说他们坏,不是好孩子,才去帮我打架的。然后伯母给钱给你买冰棍了,还给我也买了一根。”
他和伯伯伯母其实不算特别熟悉,可能是因为爸妈当时带他去看神婆的事情,还是被一些人知道了。
他那个时候年纪小,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分不清两个世界的区别。后来忘记了废土世界,又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
因为这样,那时候奶奶不敢让他出门,按奶奶的话说,就是怕外面的东西再惊到小孩子的魂。
但这样一来,在其他人看来,又好像是侧面证实了,他确实不是一个很正常的小孩子。
伯伯和伯母对他当然也是有顾忌的,是堂哥自己总是要来找他,觉得他一个小孩子在院子里,自己和自己玩,孤零零的。
但是,苏析木并不觉得伯伯和伯母这样有什么不对,说是伯伯伯母,他和他们的血缘其实已经很远了。伯伯伯母自己的生活条件也没有很好,每个人能尽全力顾好自己的小家,就已经是很好了。
他们没有真的阻止堂哥来找他,他就很开心了。
毕竟,如果大人真的铁了心想要阻止小孩子做什么事情,孩子大多是无法反抗的。
这一天的夫妻两人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被格外触动到了想儿子的那根线。
最开始还能稍微绷着矜持些的苏达行,和老伴你一句我一句的絮叨,也忍不住找出新旧两本日历,数起了日子。
春节这天,被格外画了个红圈。
夫妻俩在那里数了半天,是还有六十四天。
“还有六十四天,小越就能和咱们一起过年了。”合上日历,吴美琴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
苏达行又咳嗽一声,点头,也在心里咂摸着这个数字:“到时候我去菜市场买个羊腿回来。”
苏析木看到那两本旧日历上,稍微新的一本上,春节那天被反复画上的红色圆圈。
也许,在今天之前,伯伯和伯母也已经数过许多次了。
但是,六十四天的距离,却像是天空和地面一样遥远。哪怕数了这些年,数到新日历变旧日历,也没有数到。
苏越自从进入到这处有些老旧的小院子后,从头到尾都很安静。
直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伪装出来的肤色重新变得苍白。
渐渐地,甚至比之前那还要白,恍惚间,让人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要变成一尊冷白色的石像。
像是乱葬岗里的枯骨,或者墓碑那样冷硬的触感。
苏越自己却没有说话,对于自己的变化好像根本不在意。
直到被饶飞硬拽着,要把他送回诡异世界。
但苏越如果不想,饶飞现在是根本就拽不动他的。
“大哥!祖宗!”饶飞在那里喊:“再不回去,你就硬了你知道吗?”
“草!你手骨露出来了!”
“等会儿万一你维持不住暴露在你爸妈面前了,你现在这样你是想吓死他们是吧?”
本来连累老父亲打两份工一口气打了好几年就挺不孝的了。
被这么一劝,苏越终于是肯动弹了。
不过临走前,他又目光危险的看向远处,那是苏老爸从厂里回家的路的方向。
饶飞立刻又一把捂住这失忆诡王的眼:“不行!你想都别想!你给我开权限,让我等你走后还能找着伯父伯母,我替你搞定那个拖欠伯父工资的厂老板。”
“放心,肯定让你满意。”
“还有伯父这些年攒下来的工资,我自己添点儿,再和局里申请点儿资金,到时候直接让伯父一个大奖中回来,行不行?”
毕竟苏越现在是诡异,对诡事宜,走局里的公账不过分吧?
饶飞这一番安排,终于换得苏越用欣赏的目光看向他:“你也算是个可造之材,想不想和我一起回去,我把右护法的位置留给你。”
饶飞:……
“谢谢啊,你把位置给我先留着,等哪天我万一也成你这样了,我就去上任。”
从堂哥和饶飞现在的相处,苏析木知道,堂哥和饶飞以前,肯定就像饶飞说的那样,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也就是挚友。
见饶飞劝动了堂哥,苏析木最后又给伯伯和伯母检查了一遍身体健康,便也起身,准备返程。
顺带的,站在门口,他也朝自己家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种着一棵橘子树。
是那时候奶奶看他喜欢巷口的大橘子树,所以特意种在院子里的。
可惜那棵小橘子树只长叶子,从来没有结过果实。
上次他和二哥一起回家,还给橘子树浇水了。虽然种在地上的橘子树,其实也不是很需要人为浇水就是了。
这次再看那棵橘子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苏析木竟然发现,在树叶的掩映中,竟然有那么几颗橘灿灿的小‘灯笼’挂在上面。
不多时,就在众‘人’脚步踏出大门的那一刻,苏越身体已经有些僵硬的回望。
这一刻,一阵无形的波动一圈又一圈的荡开,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屋内,只听有声音说:“他爸,刚刚是不是数错日子了?”
“数错,不能吧?都数多少遍了。”
“哎?好像真的数错了。”
说完这句话,日历翻动的声音传来,夫妻两人就着客厅不算太明亮的灯光,一天,一天,又数了起来。
五十九、六十、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
时间终于又过去了一天,距离春节,只剩六十三天了。
***
饶飞到底还是人类,顶多是把‘人’都送到灰雾区。
苏越刚一回到诡异世界,立刻便要重新回到乱葬岗。连去堂弟家认认门的功夫都没有。
等到再次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终于只剩下了苏析木、苏娵訾、苏降娄兄弟三个,并排而行。
苏降娄对于今天的行程,其实不是太满意。
他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有苏越,他今天的行程,应该和二哥上次那样。
先是被析宝带着去见舍友,然后去给爷爷奶奶上坟,烧纸,磕头。最后陪着析宝一起再回到他在现实世界的家看一看。
但就是因为有苏越!
他想做的事,今天一件都没做!
苏析木不太清楚三哥此时的想法,但他知道,三哥今天真的已经很耐心了。
帮忙打开裂缝,然后刚刚又帮忙把裂缝封上。还和他一起,陪了堂哥大半天。
所以,在发现三哥的情绪并不是特别高后,他把刚才一直被他放在副本里的东西拿出来。
“三哥,你看。”
少年白皙的双掌合拢。
苏降娄被吸引来目光。
手掌缓缓摊开,一颗圆溜溜的小橘子,就这样躺在掌心。
苏娵訾看了一眼,罕见的没什么反应。
他闻出了这颗橘子上面,属于那棵橘子树的气息。
降娄他得到的橘子,是他和小析一起浇水浇出来的。
***
苏玄枵因为要坐镇东区苏氏财团分部,这次依旧没能跟着一起过去。
他觉得,这也算有得必有失。他想要给弟弟们,也给自己创造出一个不再有悲伤分离的家,就必须为此付出些什么。
想到小析在现实世界上大学时,学的是一个叫做【工商管理】的专业,估算着小析他们现在大概也回来了,苏玄枵抬手拨通视频邀请。
虽然小析现在不学这个专业了,但以小析的学习态度,说不定现在就还对这个专业有些想法。
那正好,他接下来对剩下半个东区做的一切,也许可以为他带来一些启发和感悟。
苏析木接通视频,苏玄枵将自己的用意说明。
感动于大哥的良苦用心,哪怕刚从现实世界回来没多久,苏析木也依旧立刻拿出比上课还认真的态度,听大哥给他讲解他接下来针对【酆都】的计划。
计划其实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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