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同样没有反驳季明蕴的话。
李子越缓慢道:“从公鸡开始?不对,这个局应该更早就布下了。知道我谨慎,便用谨慎来害我,防不甚防,也没办法防,毕竟改掉一个人的思维习惯难如登天。”
“但你又为何要来这里?”李子越看着角落的季明蕴,“我想想……扮演侦探来抓住我这个杀人凶手?”
季明蕴短暂地怔了一瞬,随即大笑:“你们果然是兄弟,说的话都一模一样,真是太神奇了。”
“不过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指腹轻轻摩擦,他的声音带了一丝轻快,“我只是想确保你不会逃掉,也防止那小子突然对你心软。”
“如果你是恨先前我将你推向老妇……”李子越抿了抿嘴,“但你的敌意似乎不是从那时开始的……在玩家大厅时候你就已经盯上我了吧。”
“但当时我与你无冤无仇。”
“那又怎么样?”季明蕴笑意更加猖狂,“没有仇就不能害人了?你别标榜道德君子了,刘峰峰死我固然有罪,但真正罪魁祸首是你,你现在怎么好意思来指责我的?”
“我太喜欢,太喜欢看到像你这样的人死得凄惨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当初你把我推向那老太婆的时候,可想过有这一瞬间!”
李子越垂了眼眸,硬是没吭声。
季明蕴只有十五六岁,正是心智打磨成型阶段。
当初在玩家大厅,他仅凭一掌就能把壮汉打到流血昏厥,武斗天赋点高,这样的人如果性格沉稳,经过几个无限流副本的磨练,积分榜前十位置迟早有他一个。
然而他情绪波动极大,生性格外残忍。
性格并不会直接判一个人死刑,但很多人常常忘记,越残忍越需要匹配高强度思维,如果计谋跟不上自己的心狠,最后只会沦为可怜的阶下囚。
嚣张,最需要能力资本作为后续支撑。
而现在的季明蕴……
当他选择来到这里的时候,不管理由如何,就已经在朝着沦为阶下囚的道路前行了。
只不过,他好像一无所知。李子越也不打算提醒他。
李子越先前因为善良,吃过很多苦,受到过太多人暗算,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想要救下所有人的圣人了。
他早烂在了肮脏的淤泥里。
在想清楚这一切的那刻,李子越便明白,他真正的对手不是季明蕴,而是——
李子越缓慢叹气,目不斜视地看着季明蕴:“你似乎忘记了一点。哦,不对。”
“是他似乎忘记了一点。”
季明蕴眉头轻蹙,似乎还在思索李子越这句话的意思。
“他能猜到我的所有判断和行动,”李子越缓了一口气,感受身后冷风刮过他的手臂,他的指腹碰在一起,上方眼眸边缘显出点不易察觉的金色光芒。
他咳嗽了一声,说话的声音却含着最轻蔑的笑:“难道,我就猜不到他的吗?”
“轰!”
一道震天的响动,这一瞬短暂到季明蕴甚至没来得及眨眼,再看过去的时候,李子越已经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了另一边。
他身体微向下弯曲,单膝下跪,另一只手笔直往前伸,而在他身体下方,似乎躺着一个正在挣扎的人。
李子越面无表情地死死掐住那人的脖子,对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他嘴唇微张,声音沙哑:“好久不见。”
“我亲爱的,”他微笑着看他,“‘弟弟’。”
第32章 《漫长的告别》(倒V结束)
“你真的太好猜了, ”李子越嘴角上扬,“这个屋子这么多躲藏点,多亏你和我共用一套思维模式, 我甚至不用细想,就能猜到你会躲在这里。”
“先前猜测我的行动好玩吗?看到我顺应你的设计掉入陷阱时你开心吗?”
“我一点也不开心, ”李子越双眸微眯,“但看到你在我身下挣扎, 我突然又开心了,我很少开心,真是谢谢你。”
【李子越】被掐地说不出话来,呼吸愈发困难, 眼前已经冒出了层层黑白电视机里的雪花。
“你和我差了六年, ”李子越声音泛冷,“这六年我挨的每一顿打,受的每一份伤都被我记在心里。”
“它们抹去了我身上所有的锐气和狂妄,如果我是你, 如果我处在你这么自由的位置。”
李子越眼眸逐渐泛红,红到深处散发出一点不正常的金光来。
光芒逐渐扩大,身下的【李子越】心间猛然一缩紧。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突然变得很陌生的李子越。
那金光是系统商店道具,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急速提升自己的身体强度, 变得不畏疼痛。
然而凡事有得必有失, 这类道具被归类为“擦边作弊”范畴,因此使用代价极其高昂——它烧命。
使用一分钟便要扣除玩家一个月寿命。
无限流玩家本就短命,能在副本混上十年的,都能被当作尊神供奉起来, 一般玩家有几个月可以奢侈地砸在这个道具上?
因此尽管这道具并不限制玩家购买,但到现在为止, 买过这个道具的人总共不超过五人。
【李子越】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眼前这个人求生欲望多么强烈。
你好恨我。
【李子越】神识飘忽,内心只有这一个念头在旋转。
太好了,我也恨你,我们扯平了,不用我一个人受道德的折磨了。
“首先,我会对我布下的计划绝对自信,方案不会只有一套,成功的、失败的、不明结局的,最起码会设计三条退路,其次,我不会这么危险来到这里,只因为看到我心里最恨的那个人上绞刑这么幼稚的理由。”
外面雷雨声大作,闪电穿插在云间,房屋内忽明忽暗,狂风将张开了一点缝隙的窗户陡然吹开,呼啸的风声和利如刀刃的雨丝瞬间切下。
打湿了李子越支撑起的上半身。
雨水顺着他的侧脸缓慢滚下,他却仿佛毫不知觉般:“你和我最大的差别在于你太狂了。”
“狂这个东西很难被打磨掉,尤其是当你被捧得很高,所有人都要抬头仰望你的时候,狂就深入了你的骨髓。”
“需要遭受一次次的剔骨之刑,需要被人无数次践踏在泥土里,需要被人厌恶、嫌弃、嘲讽,需要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份狂气才能被如磨骨般蜕掉一层皮。”
季明蕴是不会来帮忙的,他把自己定位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看戏渔翁上,此刻正惬意地看着僵持住的二李。
不管哪一个死,对他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然而,原本还处于胜利方的李子越身形突然摇晃,掐着身下人的手逐渐放松。
他紧皱着眉头,视线再度模糊,整个场景仿佛在急速旋转,先前那份驱散不去的恶心感再度袭来。
心跳快到让人难以置信,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整个人像是被囚进了巨型蒸笼般,热气全被压在体内,无法散出。
下一瞬间,身下那人立马挣开他的束缚,李子越只觉得后背再次传来剧烈疼痛,后脑勺猛地被撞击,大脑仿佛乱成了一锅粥,所有思绪瞬间打乱。
【李子越】看着因为高烧而如强弓末弩的李子越,他将他抵押在墙上,嘴角露出嚣张的笑:“喂,我知道你现在还死不了。”
李子越并不吭声,只是眼眸紧闭。
【李子越】接连咳嗽了几声,待调整呼吸回来,他的面色竟也如发烧的李子越般泛着不正常的红。
两人对峙,中间犹如立了面镜子,如果不是身上衣服不同,季明蕴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这么恨我吗?掐我这么狠。”
【李子越】缓慢凑近,他温热的指腹逐渐擦过李子越干涸的嘴唇、挺翘的鼻,再到微皱的眉。
“我可是长了一张和你一样的脸啊,”他低着声音,“我亲爱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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