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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发建筑师的那一侧是存放着实验样本的区域，巨大的直达屋顶的玻璃箱体内漂浮着一个看不出任何生命迹象的少年，灰绿色凤眼茫然地睁着，半边躯体都被剖开，腹腔内一片空空荡荡。
那个少年长得与零号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
这个实验体，或者说这一间实验室里的所有东西……无论是器官、组织、还是躯体……
都在以陆之靳为蓝本进行研究！
“别看，加菲，这是精神污染。”陆之靳叹了口气，神情忧郁，“多年不见，系统的癖好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杨嘉斐抓狂地说道，“系统明显是盯上你了，有点危机意识啊陆大爷！”
“祂为什么要研究你——祂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啊！”
陆之靳也很想知道。
但他实在猜不出来，也不能直接打个电话问一问，于是只好先安抚已经在应激边缘的建筑师。
“系统不是第一天盯上我了，加菲。”陆之靳摸索了一下，很轻松就打开了玻璃箱体，他合上少年的眼睛，将死去实验体的躯体销毁，神情里带着种奇异的宁静，“放松点，系统是要杀的，日子也还是要过的。”
“都这样了你还过得下去？啊？”杨嘉斐完全淡定不了，一脸崩溃地开始翻箱倒柜，“不行得赶紧找找这里的试验记录，回去给阿洁看看。我的模型里这片区域绝对不止这么点……实验室肯定还有暗门——”
灰发建筑师蓦地住口：“等下，陆大爷，红皇后给你的地图……”
“她标记过这个地方——她进来过这间实验室！那她和你见面的时候，难道没认出你是谁吗？”
陆之靳漫不经心地翻着试验记录，说道：“她倒是怀疑过我是不是出身实验室，但确实是不认识我的样子，怎么了？”
杨嘉斐沉默了一会儿。
“你想说红皇后其实根本不知道这间实验室真正研究的东西，所以标注的才是代表安全的蓝色？”
灰发的建筑师顿了顿，继续说道：“说到红皇后……我有个地方觉得奇怪很久了。”
“你怎么会这么相信一个才刚刚接触没多久的怪物？这不是你会做出来的事。”
“陆大爷，你老实说。”杨嘉斐深深吸气，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接着转过身，面朝陆之靳神情严肃地开口，“关于这个试验场——”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52章 纯白的试验场（3）
“……阿洁的灵魂分裂了, 试验场里的只是一半，另一半落在红皇后手中？”
在陆之靳将迷宫内的一切原原本本说出来后，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只满脸迷茫的加菲猫。
“也就是说现在有两个阿洁？”杨嘉斐露出脑子打结的困惑神色, “地面的那个阿洁是真的，但是有问题？地下这个阿洁也是真的, 但被黑桃Q控制了？”
“……等等, 那给我们传递消息的是哪一个阿洁？”
“哎哟不行了, 陆大爷，我想不明白。”没过多久, 灰发建筑师就放弃思考，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不过三头身的阿洁, 嘿嘿……小小的阿洁, 嘿嘿……真可爱……”
陆之靳：“……”
他就知道会这样。
他放弃解释这其中的推测、猜疑和试探，简洁明了地告知答案：“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阿洁，只不过她先后分别受到了红皇后和黑桃Q的控制。”
“天喜温泉度假区时蘑菇怪物送来线索, 那时候阿洁就已经挣脱了红皇后的控制, 也是那个时候她告诉我们红皇后与黑桃Q有秘密, 要小心。”
陆之靳一摊手：“我一开始就没打算信红皇后。”
“哦！对！她说的, 红与黑各自都有秘密。所以他们的诉求也不完全一致……”
杨嘉斐的智商突然上线：“他们之间存在非常关键的分歧！”
“哟，终于不是阿洁可爱，喜欢, 亲亲了？”陆之靳诧异地看过来一眼, 继续解释道, “后来在纯白迷宫阿洁主动找我, 让我确定她仍然被控制着。况且阿洁暗示我控制是从天喜温泉度假区送去线索之后开始的——那不就只有黑桃Q了？”
陆之靳想了想，还是给没头脑队友科普了一下这对皮蛋CP的背景。
“黑桃Q出身自XC实验, 编号是9，是XC实验最后一个成功存活的实验体，又是试验场的负责人，他受到的控制一定非常强，绝不可能背叛系统。”
“而红皇后是黑桃Q私自瞒着系统制造出来的实验产物，在试验场这种地方居然还保留着天真的幻想……说明她一直被黑桃Q保护得很好。”
“一个实验体出身的试验场负责人，一个憎恨试验场的实验体，关键他们两个还对彼此产生了感情。”陆之靳摸着下巴，一脸沉思，“这关系可真混乱啊……”
杨嘉斐无语地打断他：“怪物们关系什么时候不乱了，所以呢？他们的矛盾在哪里，是什么？可以利用吗？”
“这就要看红皇后了。”陆之靳懒洋洋地合上手中的试验记录，扔进一旁的废物箱，“红与黑从根源上就是矛盾的，有什么可以利用？他们一旦内讧不就已经利好我们了？”
“但你要做好准备，加菲。”
陆之靳严格遵循废物美人人设，盘膝坐在实验台上撑着下巴，指挥着杨嘉斐把实验室内的东西该销毁的销毁，该私藏的私藏，神情从进入试验场之后第一次带上了凝重的意味。
“处在黑桃Q控制下的阿洁，也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
试验场中心管理层。
“十比三的香槟和苦艾酒混合，在乌佐效应下，酒液会从金黄色变成浑浊的乳白，就像是一种缓慢的，逐渐蔓升的绝望和死意。你清醒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1]
吧台后的男人徐徐开口，从浅灰羊毛马甲的口袋内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递给刚刚放下高脚杯的红皇后。
帕子的一角绣着个小小的黑桃，与女人赫赤色的指甲相碰，透着莫名的不祥。
“这款酒的名字是午后之死。”黑桃Q轻笑着举杯，喝掉五分之三的酒后将杯子掷在吧台，眼底流露出淡淡的自嘲。
“红皇后，这像不像我们的一生？”
吧台旁安静了一会儿。
“JIU，你今天不该喝这么多。”片刻后，红皇后轻声开口，按住男人伸向威士忌的手，“你说过的，醉了，手会不稳。”
“你记得我说过的话。”黑桃Q笑笑，挣开红皇后的手，继续去倒威士忌，“我也说过，酒精模糊的是意志，但意志本就是主宰者创造出来的，用来约束祂的造物的本能。”
“别哭，红皇后。”男人温柔地拭去红皇后姣好面容上泛开的泪水，又一次自嘲地笑起来，“你看，我也在要求你凭借自己的意志，克制住你的本能。”
红皇后捏紧了手中的烟杆，深吸一口，在缭绕的烟雾间掩下自己骤然失控的情绪，声音冰冷地开口。
“不是说只要我们杀死那个特级猎人，控制住建筑师和冰霜魔女，把陆之靳献给祂，祂就能放我们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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