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桥居士说:“开枢星君对自己一向心狠……而你们师弟燕似虞身上也没有我的金莲意识,悬清法器我倒是不知晓。”
他想了想,忽然一拍掌心站起身:“噢!我想起来了!大约三四年前,我听见有一道声音,骂道,还让不让人睡觉?声音的主人是我的一位已故好友,就葬在荆州岩泉古墓中。他身上有我的金莲意识,我偶尔能听见他在墓中喋喋不休!”
“那日,我以为他和往日一般自言自语,不打算理会,没想到那人又不耐烦地说,你没有本命佩剑当然杀不了自己的心魔,我见你手里不是还有一把断剑?就用那剑封印他啊,开枢星君……啊对对对!就是开枢星君!”
“叶长岐,二十四年前你的剑断了,断剑被开枢星君带走,最后用来封印自己心魔了,那心魔如今就封在岩泉古墓中!”
第十四章
“可……那位为何会有心魔?”许无涯问。
路和风也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南桥居士。叶长岐凝眸静听。
南桥居士说:“这我怎么知道!谁的心魔合该去问谁!你们若是好奇,去找你们师尊心魔不就好了!”
许无涯与路和风无语凝噎。
叶长岐笑着说:“多谢居士解惑。不过先待我休息两日,那时灵力至少恢复六七成,再出发去岩泉古墓不迟。”
先去岩泉古墓而不是天门问道,叶长岐也有自己的考量,天门问道足足长达八十一日,就算在岩泉古墓中遇到棘手情况也不愁时间紧迫。
南桥居士想了想:“也好,不过我与你们一道去。我许久没去拜访这位老朋友了,正巧这次去帮他扫扫墓。”
三人便辞别了居士,刚出院门,兰渟便拿着一顶破山帷帽追上来:“叶公子!”
叶长岐朝她点点头,兰渟将四周坠有薄纱的帷帽交到叶长岐手中:“叶公子,这帷帽能挡外人窥探,若叶公子在意面上的黑纹,可以戴上。”
叶长岐接过帷帽:“这是居士命你送来的?”
兰渟笑了笑:“你们剑修总不在意自己外貌,平白叫人看了心疼,居士不拘小格,想不起这种小事,这是兰渟送你的。”
她怕叶长岐不自在,立即又说:“那位的天雷将居士的清蒸刀鱼劈没了,居士难过得将蒸过刀鱼的蒸笼都埋了。若叶公子不嫌麻烦,可以再带几条刀鱼来吗?”
“原来如此,”叶长岐欣然应允,“兰渟姑娘放心,明日我便将新鲜刀鱼送来。”
兰渟犹豫了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我刚刚听见居士要同叶公子等人前往岩泉古墓,兰渟别无所求,只期望叶公子护好居士,保他平安归来。”
叶长岐闻言正色道:“就算兰渟姑娘不提,长岐也当如此。”
兰渟送来的破山帷帽是一顶寻常法器,能阻挡修士灵识窥探,十分适合遮掩身份。叶长岐将帷帽戴上,又建议两位师弟可以再去冰鉴集会上逛一逛。
“现在线索已经得到,我的灵力暂时也还未恢复,既然来了,便逛一逛集会,看看自己有没有心仪的名器法宝。”叶长岐说。
三人于是又往南桥前街逛去。
他们路过之前的剑坊,又瞧见了那件藏龙百瀑匣,许无涯见路和风的目光停在上面,心会神明,也没多说,只走进剑坊中四处瞧了瞧,借着问法器的由头低声问坊主:“修士,那剑匣可出售?需要多少灵石?”
坊主歉意地说:“实不相瞒,修士,那剑匣已经被人预订了,明日便会送走。”
许无涯一愣,下意识往路和风那边看了眼:“谁定走了?坊主方便告知吗?”
得知坊主不能透露买家消息,许无涯只得惋惜地摇了摇头:“算了。”
路和风走过来:“什么算了?”
许无涯状似无意,心道,这小子走路越发无声。他往左右一扫,瞧见坊中放了一盏琴,也没想为何剑坊中会放有古琴,只说:“我瞧这琴不错,问坊主能不能卖给我,但是问了才知这盏古琴价格高昂,师兄囊中羞涩,与它无缘。”
路和风似乎在琢磨他话里的真假,将信将疑地望向那盏琴,忽然惊讶道:“涎玉风雷琴?”
许无涯不解:“什么琴?”
叶长岐也走了过来,认出了那把琴:“是《杂闻名器谱》剑器篇中排名前十的琴中剑。”
路和风对于九州排名前十的剑器可谓是烂熟于心:“涎玉风雷琴,九州排名第七的琴剑,为云顶仙宫宗主所有。琴端可抽出一把玉色长剑,剑鸣似风雷浑厚,出剑却如同涎玉沫珠。”
叶长岐疑惑地说:“只是不知,为何仙宫宗主的宝物却在这间剑坊中,还迟迟没有人买走。”
坊主回答:“修士慧眼识珠,这正是涎玉风雷琴,不过是午时才送来,还没来得及送去拍卖。”
许无涯当即抓住重点:“午时才送来?”
“没错,修士。”
他大致猜到那件剑匣是谁买走了。许无涯摆了摆手:“我有沧海越龙庭了,对琴中剑不感兴趣,大师兄、六师弟,你们慢慢看,我去别处逛逛。”
许无涯离开后,两人又在剑坊中转了转,并没有发现别的出彩剑
器,便打算一同去找些吃食。
叶长岐落后他几步,转过头去问坊主:“坊主,那藏龙百瀑匣卖吗?多少灵石?”
坊主一乐呵:“修士,这问题早先离开的修士也问过一遍,你们当真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弟,喜好皆一样!”
他便将回复许无涯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叶长岐闻言失笑,只点头:“多谢坊主告知。以及可否劳烦居士将那盏琴中剑暂时多留一个时辰,我回去取灵石。”
“修士,琴中剑的价格堪称天价,”坊主瞧他带着破山帷帽见不得面容,但一身衣物面料精贵,一看就是大宗弟子,又往下一观,见叶长岐腰悬一把奇古长剑,平平无奇,似乎只是一位寻常的外出历练的宗门修士,只劝他,“普通修士可负担不起这个价格。”
叶长岐不急不缓地说:“是,寻常修士难以负担得起琴中剑,可我若是南桥居士门人可负担得起?”
坊主惊疑不定,压低声音问:“你是那位居士的人?”
叶长岐未回复,坊主不知他神情,也不好判断他所言真假,回头端详了那盏琴中剑片刻,一咬牙:“若你真是居士的人……我可以答应你多留一个时辰,若一个时辰内修士不将灵石带来,我便将琴中剑送去拍卖。”
多留一个时辰倒不会影响他生意,若对方真是南桥居士的人,倒可以同居士结交一段善缘。
另一面,叶长岐选择临时报居士的名字,也并不是真要居士难堪,而是他如果报罗浮山宗的身份,可能坊主只会赶他走。
毕竟罗浮山宗穷得响叮当,穷得九州称奇,穷得其余修士百思不解——世上真有人爱剑如命到这种地步?不光将灵石全全用来置办剑器、剑匣,清洗剑器还要用大荒巴楚河的清水,而请剑入匣恭敬地连请三声……如此种种,比照顾自己道侣还要细致入微,堪称离谱。
可叶长岐已不是当年那个大师兄,罗浮山宗如今也没有九州闻名的开枢星君。他已欠居士人情,大约是债多不怕,所以再欠一个人情也面不改色。
三人又在前街的一家酒楼会面,因为已过了午时饭点,酒楼中已不再人满为患。
叶长岐去酒楼的途中又顺道去了一趟法器坊,已经取到了一笔灵石,可供三人食宿。
他运气不错,灵石耳坠在法器坊公开不久便遇到一位买主。那买主是位出手阔绰的女修士,爱好精美的饰物,于是将一批首饰全包了下来。
兜里有钱,吃住不愁。叶长岐凭着记忆点了几样荆州名菜,又听小二的建议加了一坛白云边酒。
路和风不沾酒,叶长岐便与许无涯两人对饮。白云边酒色清透,醇厚香甜。
许无涯多喝了几杯,勾着路和风的肩背,一副师兄弟亲切的模样说:“和风,来尝尝。白云边可是荆州名酒,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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