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案件被路昭一把捅翻了,曝光的内容太多,闹得太轰动,上级高度关注,要求彻查。
而要彻查,里头的复杂关系网就得一条一条缕清。而且左安县的好些案件时间跨度很长,有些证据已经不在了,要靠四处走访、谈话取证。
等这十来年老百姓受欺压的桩桩案件都水落石出,才能一个一个找准责任人,才能进行定罪量刑和组织处理。
路昭就耐心地等着,配合着专案组的工作。
他刚来的半个月被严密地保护着,每天只能待在自己的小屋里,三餐有人送来。
送餐时也不开门,就从屋门上开的那个小窗户递进来。想看书看报,也是从这里递。
这日子和坐牢没什么区别。不过路昭仍可以联系外面的同事和朋友,他写的信有人代他投递,屋里也给他拉了电话线,安了一部座机电话。
路昭没事就和宋悦打电话,然后每天还有大把的时间看书看报、锻炼身体。
只是成天待在一个小屋里活动,实在太憋屈了,过了最初的半个月,他就待不住,向组员申请出去放放风。
一开始组员们比较谨慎,商量之后让他三天出来放风一次,每次一小时,只能在大院里转转。
后来放风了几次,发现晚上出来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大楼里的人都下班了,院里就路昭一个人闲逛,大院的铁门也上锁了,门口还有保安守着,能有什么事?
于是,路昭的放风时间就成了每天一次。
每天晚上吃完饭,等到八九点,外头都没什么人了,他才出来,到院里去呼吸新鲜空气。
日子平平淡淡地一天一天过去,宋悦给他打电话听说他在首都闲得不行,每月还能拿原单位的基本工资,羡慕极了。
“你这过的不是神仙日子吗?不用干活,还有钱拿,还有人给你送饭吃,自己连碗都不用洗。”
“可是走不出这个院子呀,不像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路昭笑道,“而且,我忙惯了,不干活,反而不舒服。”
宋悦问:“你还得在那儿待多久?”
“不清楚。”路昭说,“得等到确认我的安全,或者等到这案子办完吧。”
“这种大案,办完得两三年吧?”宋悦吃了一惊,“你总不能在那儿坐两三年牢啊!”
“我也和原单位的领导联系着,他们说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尽量帮我想办法,找组织部把我调到南方去任职。”
“等风头过去,是要等多久呢?”宋悦问。
“等到查清涉案人员,进行留置,可能等到明年吧。”路昭说,“那时候谁下台、谁进去,大家心里都有数了,就不会来关注我这个小虾米了。”
他叹了一口气:“他们现在盯着我,是不清楚我知道多少内幕,怕我抖得太多,把更多人拉下水。”
“你也是够可以的,让这么多大领导胆战心惊地惦记着。”宋悦说着,顿了顿,“不过,这些敢□□的人,也该下台、该坐牢。真是无法无天。”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路昭一看时间,又到晚上八点了。
他照常走出门去,由两名警卫员守着,去院里闲逛放风。
这会儿已经是八月,路昭在这里待了快两个月了,案件总算有了新进展,他的心情也松快不少,在院里一圈一圈地跑步。
两名警卫员一开始跟着他,跑了半小时后,他俩就去旁边休息喝水,路昭则珍惜这一天仅有的一小时,继续在院里兜圈。
时间慢慢走向九点,他的放风时间要用光了。
路昭略感失落,打算跑完最后一圈,就回大楼里去。
他跑着步经过院门,忽然听到一声:“哎,这位同志!”
路昭停下来,往门口望去。
大院紧闭的大铁栏门外,有个邮递员打扮的雌虫,他朝路昭招招手:“你认识向云吗?这儿有他的一个包裹。”
路昭看看他,又看看大铁门旁的小岗亭。
保安不在岗亭里,也许是上厕所去了。
“我不认识向云,你把包裹放在岗亭里吧,保安会转交给他的。”
邮递员的神色有些为难:“但是,这个包裹写的是贵重物品,我怕放在岗亭里,被别人拿走了。”
“贵重物品?”路昭走过去,停在离铁门一步远的地方,“你给我看看。”
“好、好。”邮递员从邮差帆布包里掏出一个两只手掌大的、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递进来给路昭。
路昭接过来,只觉得沉甸甸的,刚想看看这小油纸包上写的收件信息,就见门外那邮递员转身拔腿就跑。
路昭一愣,就在那零点零几秒的时间里,他的身体本能早于大脑反应,猛地把手里的包裹扔远了,转身狂奔。
轰隆——
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近距离爆炸的冲击浪把他冲出老远,重重摔在了地上。
路昭的耳朵和脑袋都被震得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隐约看见那两名警卫员急急奔来扶起他,嘴里喊着什么,可他一句都听不清,耳膜剧痛无比,耳边只有嗡嗡声。
他背上又凉又痛,可能是被飞溅的弹片炸伤了,脑袋也昏昏沉沉,只看到警卫员叫来了好些人一起抬自己。
他被七手八脚抬上了皮卡车,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方曜在办公室整理着最后一个文件柜,忽然听到外头一道远远的轰隆声,便停下动作,走到窗边。
“那是什么声音?”
他身旁的小唐皱着眉:“听起来像是小型炸弹。但是首都怎么会有人放炸弹?”
方曜回想着刚刚那声爆炸的方向,拿手点了点窗外:“那个方向是哪儿?”
他好多年没回首都,回来了又不曾出去逛过,早不清楚首都的这些新建筑了。
小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那边有好些单位,有最高人民法院、有几家大国企的总部大楼,还有纪委大院。”
方曜蹙着眉:“这么多重要单位在的地方,治安该更好才对。”
目击这等恐怖袭击事件,他不由想起前几天听几位领导闲聊时听到的时候有关左安县的新闻。
这个小县城的黑恶势力勾结作乱,欺压百姓,曝光的事件简直骇人听闻。
那几个领导在讨论的一件,就是左安县一把手的后台,首都高官的儿子,在县里掏枪打死普通老百姓的孩子后,引起孩子母亲连环杀人报仇的案件。
方曜最初一听左安县,心里还咯噔一声,反复确认过,才知道确实就是阿昭任职的那个左安县。
而这个案子发生的时间,正是阿昭没给他准时来信的时间。
五月底没来信,六月也没来。
直到七月底,阿昭才终于寄信过来,说他最近在左安县工作不太顺利,所以来信不怎么及时。
信上他没有细说是如何不顺利,可方曜已经听到了有关左安县的新闻,当然会自己猜想。
阿昭已经在那里待了三年了,他的来信却从没提过这些事情,只说看了什么书、吃了什么东西。
要不是这次左安县的新闻曝光出来,方曜还不知道他竟是报喜不报忧。
想到这个,方曜就长叹一口气。
困难倒不怕,就怕左安县这些为非作歹、胆大包天的人,会危及阿昭的生命安全。
而他还在保密管理中,哪儿也去不了,谁都联系不上,帮不了阿昭的忙。
方曜心中有些隐隐的焦急,刚升起来,又被他自行按捺下去。
现在他的脱密期已经结束,审批流程马上要走完了,想来就是这几天的事。
一等他能够和外界通讯,他要立刻去确认阿昭的安危。
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联系上阿昭,甚至与阿昭见面,他就松了眉头,微微一笑。
“今天就整理到这里,回去吧。”方曜拉上窗户。
小唐一愣:“您不是说今天要整理完这个柜子么?”
“离我的审批下来,还有好几天,不急这一时。”方曜说,“我要回去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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