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会被监控中心那边的人找上来, 但想了想, 还是熟练地将其扔在脑后选择摆烂。
“我说啊, 你想不想出去?”
毫无娱乐设施的观察室里, 也就聊天才能缓解无聊。
廖无许看着楚意笑, 眼里满是兴味,“你哥在外边为你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可到了现在也依旧认定你是无辜的。那种模样就算是把证据扔在他脸上, 估计也会闭着眼睛装作没看见。”
注意到少年的诧异,廖无许笑嘻嘻道:“我的确是在打感情牌,所以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有。”
廖无许有些意外地挑眉,看见坐在床边的少年投来平静的目光, 那双浅色眼瞳里似乎含着莫名的情绪, 咬字清晰,没有丝毫语气起伏,却震得廖无许有些心乱。
“我想当皇城区的审判长,你要来帮我吗?”
“……”廖无许喉结微动, “喂喂, 这里监听器可是还在工作着啊。”
他视线往墙角看去,那边监听器的红点闪烁, 将这里的对话原封不动地传到监控中心。
楚意丝毫不介意, 撑着下巴远远观察廖无许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说:“所以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毕竟我既没有力量也没有地位,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还是疑似非法犯罪组织成员的嫌疑人,能通过选拔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我也没那心思。不过……”
他嘴边的笑意倏得加深,直直看向廖无许的眼睛,“就在刚刚我说完后,你似乎动摇了啊。”
廖无许脸上表情骤然一僵。
滴答两声。
墙顶的监听器和监控器显示工作中的红光瞬间熄灭,整个房间陷入极致的死寂。
因为过去习惯了时不时屏蔽信号,导致下意识动手后才意识到此时身份带来的约束,廖无许脑海中迅速闪过什么,脸色微变,“完蛋了,要被骂了……”
这不表明他有问题嘛!楚意看着廖无许的表情五颜六色变换,也明白过来,“趁着时间还短,建议你赶紧离开。”
廖无许抓了把头发,与楚意深深对视,说道:“如果我被带去盘问,下一个来盯着你的绝不是季烬南,而是更加难缠的家伙。你明白吧?”
楚意点头,他自然明白。
廖无许只好一边无奈地叹气,一边转身往门口走去,开门的瞬间他回头,似乎想到什么,与楚意对上视线,又迟迟不说话,只是停留几秒,然后离开。
在他身后,楚意脸上表情越来越冷淡,化为湖泊水般的平静,他的目光在暂时停止工作的监控设备上停留,又落在脚步匆匆赶来查看设备问题的工作人员身上,安静地观察,那双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是琥珀色的宝石,漂亮精致,又脆弱。
被他注视的那些工作人员有些心慌,手底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想赶快离开。
系统察觉到宿主的状态不对,有些心慌慌。
[已经周三了。]
楚意放在腿上的手指轻微抖动,意识远远与远隔千里在外的“温挽云”相连。
[所以我可以撤退了么?控制系也没必要站场,天天在外溜达,也实在无趣。]
距离签售会会馆几条街外的温挽云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压了压帽檐,嘴边挂着的微笑渐渐加深。
一个举着气球的小孩溜达达跑过来,不小心撞上站在人群中摆姿势的温挽云,眼睛湿漉漉的,刚抬头对上一双粉色的眼睛,泪水顿时挤了回去。
小孩忘了父母常在嘴边的叮嘱,非常自然熟地抱住青年的腿,高兴地叫:“大哥哥你是粉色的哎!好漂亮!”
温挽云也露出欢喜的模样,弯下腰摸摸小孩的头发,“哎呀,粉色果然很好看对不对?长大了也可以去染发哦,不过得瞒着爸妈才行。对了,你爸妈呢?”
小孩被问到了,他东张西望好一会,指了指后边惊恐跑来的一对年轻夫妇,还没等开口,就被那位女性一把抱起,满脸茫然地靠在女性肩膀上,朝温挽云挥手告别。
温挽云也抬着手挥动,笑容满面。
[你喜欢小孩?]
温挽云将目光落在南边高楼大厦外的巨大LED大屏幕上,面上的笑意不变,[不,我最讨厌小孩子了。]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见高楼的LED大屏幕画面一转,紧急插入一条通缉消息,正是温挽云的照片,悬赏金足有三千万。
温挽云愣了愣神,“哎呀,这次速度怎么那么快?还值那么多钱,怪不好意思的。不过……”
[任务完成。]
他嘴角上扬,自脚底向外扩散的气息忽得微停,随即以更加恐怖的速度朝四面八方漫延,不断沿着石板、杂草、来往路人的裤脚,在地面移动的各种动物等等,在无人察觉的暗处,所有的一切悄无声息地发生剧烈变化。
不过,或许也有相当一部分已经察觉到了。
“但也来不及了啊。”
温挽云又看了眼在大屏幕上的照片,穿过不断汇聚的人群,慢慢朝远方离开。
[……所以真的不能撤退吗?后台也可以挂花嘛。]
[真的不行。]
温挽云鼓起了脸。
几分钟前,签售会现场刚刚进行过大规模的人员排查。
外边的人进不来,里边的人出不去。
被迫驻留此地的人们纷纷怨声滔天,但也无法反抗。
二楼的监控室兼临时指挥室里,叶书达正在思考监控画面消失那短短三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大厅到底发生了什么。
敌人入侵系统,监控画面消失,无法联系到一楼的成员,但还能与大厅附近洗手间的季烬南通话联系,说明信号是正常的。而后根据大厅巡逻队以及几位执法官的描述,他们的行动没有丝毫异常,但在某个瞬间他们突然发现坐在桌子后面的任务目标已经死亡,但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是怎么死的,凶手是谁也不知道,就仿佛时间停止一样,没有任何关于任务目标死亡的记忆。
也就是说当时很可能是大厅里的人受到某种影响暂时无法与他联络……
但是,除了祁韩外的所有人都没有受到伤害,目的只是单纯救走[眼]吗?
叶书达来回对比监控设备失灵的前后画面,那个粉色头发的年轻人要签名的时候,监控失灵,等恢复时任务目标已经死亡,按理来说这个人的嫌疑最大,但现场所有人都说粉发青年离开的时候,[眼]还是活着的……
于是调查陷入困境。
直到季烬南找到他,给他提供一条线索。
“花香。大厅里有股很重的花香,祁韩身上也有,浓烈得都有点像腐烂的臭味。但其他人都说没有,要么就是味道很淡,跟我闻到的不一样。”
说着这话的季烬南拉开过紧的领口,却还是感到那股让人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他皱了皱眉,不知那种感觉从何来,只好继续说道:“那个温医生的店里也有这种花香,虽然被消毒水味压住,但在衣服上残留得太顽固,我感觉……或许可以调查他。”
“你觉得他是妖?”
“可能。”
“你觉得他又是一个潘多拉的成员?”
“可能。”
叶书达在手指间转笔,表情平静无波,“我听祁韩说过他与审判长之间的对话内容,这次的[隐逆兔]依旧是个假的,观察室里的那种嫌疑程度仍旧最大。季烬南,敢于凭借各种疑点指出怀疑对象的你,竟然也会怯懦于他是潘多拉成员的这个结论吗?”
季烬南:“……结论?”
叶书殪崋达望着他,手中转动的笔停下,“就在三分钟前,我们线上进行讨论投票,有超过八成的人认为可以审问楚意,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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