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话音刚落,汪星燃和柯啄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那个人海葬的地方,绝对是悬崖下的那片海。海葬了激发污染源的人,那片海的诡异之处就解释得通了。
用上百岛民的坟去镇压一个人的海葬之地,镇压效果还奇差无比,这种关乎整座月影岛的丑事,理应好好隐瞒。然而,男人随随便便就说出了那人被海葬的事。
在男人的视角中,汪星燃和柯啄为肿瘤而来,提问也一直围绕肿瘤,聚居地活体死体肿瘤的样本遍地都是,根本不需要一上岛就去墓地挖腐烂的尸体。他就算撒谎那人火葬了,他们不信也没有证据。
如此轻易说出真相,怎么看都很古怪。
隐约抓住重点的柯啄看向了女人,两轮提问,他不断给女人施加压力,就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刻彻底打破她的心理防线。
现在正是打出这张牌的时候,柯啄捏住女人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把话语化作凌迟她的利刃。
“进了你们家之后,我就感觉到一种违和感,屋里有很多细微的痕迹,这个家里还有第二个成年男人。女孩喊你妈妈,她不喊那个老头,那个老头也不喊她,老头喊你用的是无法指代身份的‘女人’。你们想隐瞒什么?这个睡在男女共用主卧的老头,他不是你丈夫,而是你的公爹吗?”
一直像个木头人任由摆布的女人,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低垂双眼,颤动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蝴蝶,全身的嘴唇随着她的嘴微微张开,“放,放开。”
“这个问题的规则变了哦。在你给出明确的答案之前,我会不停地割下你身上的嘴唇。”柯啄发出了残酷的笑声。
一片唇,两片唇,三片……
女人鲜血淋漓的模样终于激起了女孩浅薄的爱,“快住手,妈妈会死的……”
柯啄的身上沾满了女人的血,宛若一个嗜血的恶魔般低下头,看向女孩,“规则再变一下,你可以替你妈妈吃下这些肿瘤,或者这个问题,你可以替你妈妈回答。”
“妈,妈妈,你快回答他啊!”女孩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掐着女人的手掌,“你死了我怎么办!”
为了保住这个家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割得鲜血淋漓的也没有哭的女人,一行眼泪滑落脸庞,泪痕为界,一条细缝裂开,细缝两边的皮肤剧烈地跳动着,“他是我的丈——”
夫字尚未出口,汪星燃突然拉住柯啄的手臂,连退几步刚躲到沙发后面,一声木仓响传来,女人胸膛的位置迅速染上一片殷红,软软倒在地上。
柯啄从异空间掏出手木仓,也没瞄准,就很随意朝窗外开了一木仓。
砰!屋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老头和女孩傻傻地瘫在地上,直到柯啄将黑洞洞的木仓口对准他们,才意识到危险,想要求饶。柯啄毫无慈悲地连开三木仓,带上还在沉睡的小男孩,直接送他们一家团聚。柯啄从容收回手木仓,“走吧。”
汪星燃跟在柯啄身后,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
几人的致命伤汩汩淌出鲜血,在地面交汇成一片血泊。女人伤痕累累的尸体跪在血泊中央,她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平静地拥抱了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她全身的嘴巴微微扯开弧度,那竟是一个终于从无尽苦难中解脱的微笑。
距离屋子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倒着一具年轻男人的尸体,他和屋里的老头有着相似的容貌,这个人才是女人的丈夫。
把年轻男人的尸体拖回屋,处理掉血迹,两人踏着月色回程。
汪星燃闷闷不乐地维持着女音,“那个女人,是被拐卖来的吧。”
柯啄没有回答,但答案显而易见。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虐待她,公爹欺辱她,女儿不爱她,如果这些痛心的事还不足以说明,那她丈夫亲手杀死她的事,就足以盖棺定论了。
刚才柯啄即使不躲开,死的依旧会是女人,她丈夫就是瞄准她开枪的。只想吓跑两个不速之客,不想杀死一个导致另一个开启仇杀模式的话,鸣木仓警告即可。
那为什么还要杀死自己的妻子?
也许是因为女人已经濒死,就算活下来也是废人一个,与其花力气去照顾,不如干脆杀死她;也许是觉得虐待已经没意思了,想尝尝虐杀的滋味;又或许只是单纯地不爽她用独属于他的头衔喊他父亲……
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在这个家里,女人从来没被当做一个有尊严的人来看待,她就和这个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具一样,只是一个物件。
但凡她是月影岛的本地人,有朋友有家人,或者是能够自由离开的外来人,又怎会活得如此悲哀?
在沉重的气氛中,柯啄摘下头上的兜帽,拷问时的戾气尽数卸去,帅气的眉宇染上淡淡的忧愁,全身笼罩着一种“我心里有事你快来问问我”的气场。
换作从前,汪星燃肯定会选择视而不见,让柯啄媚眼抛给瞎子看,但他已经决定直面柯啄的能力,现在柯啄都出招了,他有什么理由不接。汪星燃用略带关切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了?”
柯啄轻声叹息,“那个女人已经够可怜了,我还对她那么残忍,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汪星燃调整面部肌肉,做出一个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竖起拇指,“没人性吗,当然不是啊。没人性这个词完全不足以形容你的魅力,宇宙之屑!”
柯啄被汪星燃反讽的夸赞噎到,“可是我提醒了你不要吃肉啊,我要真那么屑,为什么不等你吃完肉再出现。”
“做好事和你是垃圾有冲突吗?”汪星燃发出灵魂拷问。
柯啄:“……”
汪星燃一直密切注意着自己的情况,直到他把柯啄堵得无话可说,身体和精神都没有感觉到变化,看来他又逃过了一劫。
虽然他暂时还看不清柯啄触发能力的条件是什么,但他继续用现在的状态去应付柯啄,说不定柯啄就没办法得手。要是柯啄不肯死心,等他出手的次数一多,还愁摸不着他行动的规律吗?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可从来都不是固定不变的。
第22章 治病7
两人回临时住宿点时,刚好碰到泾渭分明却又同行而来的两组调查员。
和汪星燃最初的想法一样,两组调查员都不肯放弃岛长家的书面资料,相互扯皮的结果就是,只能六人别扭地凑在一起行动。此时他们身上浓烈的血腥味,昭示着岛长家同样发生了流血事件。
双方都闯下大祸,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不是因为心大,而是委托者在小地图的特别机制:
地图太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调查员就很容易暴露。为了避免调查员陷入麻烦中,无法专心调查工作,发生在可封闭的空间内,涉事NPC在六人以下的混乱事件,只要调查员做好收尾工作,副本会无条件地进行模糊处理。
六名调查员一点想要交流的欲望都没有,直接绕过汪星燃和柯啄,回房去休息了。
柯啄掩唇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不出意外,我们明天早上就能拿到资料。还是粗略整理过的资料,那也挺好的。”
昨天岛民招待医疗团队的两顿饭,那六名调查员一顿不落,个个吃得肚子溜圆。
有那一家人的证言,月影岛八百多岛民,每人三个肿瘤,翻倍转移到医疗团队头上。剔除汪星燃和柯啄,医疗团队六十六人均摊那么多肿瘤,每人至少凭空长出七十多个肿瘤。如果那六名调查员没有防御、清除污染类的道具,他们明天将会迎来非常惨烈的污染症状。
“与其关心他们的情况,你不如想想我们会怎么样吧。”女人在关键时刻被她丈夫木仓杀,他们没能直接问出女人脸上新长出肿瘤的原因,只能自行根据当时发生的事情进行推测,汪星燃若有所指地对柯啄说道,“我认为我们都会长出肿瘤,你觉得呢?”
“明天就知道了。”柯啄也不把话说死,他朝汪星燃眨了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渣男气质暴露无遗,“要和我睡同一间房吗,互相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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