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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宋怀顾一时没法接，裴辞冰料想也是，抬手拍了拍门框：“睡觉去了，拜拜。”
他靛紫色的长袍消失在拐角，一同带走的还有宋怀顾脸上薄薄的笑影。
他撤了两杯几乎没怎么动的茶水，端在手里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发笑，他和裴辞冰本就不是什么能够对坐品茗的人，这假模假式的架势，他做了，裴辞冰也就假模假式地应了。
他在观察裴辞冰，找准时机摸透天水台的地形，而与此同时，那个霸道猖狂的少宗主又何尝不是在观察他。
看他，品他，用尽一切可能去揣测他，一如他对裴辞冰那样。
宋怀顾顺手扔了绑发的发带，仰面倒在床榻上，单手盖住额头。
确实很累了。
*
宋怀顾这一觉居然睡到了黄昏时分。
他睁眼的时候，刚刚缓了会儿神，就听见门被人敲响，说薄野临有事找他，问他疲惫缓过来些没有，如果可以的话，让他现在去他房间一趟。
宋怀顾端起茶杯润了下嗓子，朗声回“知道了”。
薄野临是代城主，虽然宋怀顾几次三番表示，请薄野临入住城主所住的正殿，但薄野临一直都没有去，始终住在侧屋，他倒是对自己的身份自觉得很，但让宋怀顾诚惶诚恐。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薄野临正在看修真界地图。
“怀顾来了，坐。”
薄野临替他拉开椅子，宽和道：“我还担心扰你休息，特意让人晚了一个时辰再去叫你，说完正好吃晚饭。”
宋怀顾笑起来：“那你可是安排着了，刚睡醒。”
“裴辞冰不好对付吧。”薄野临手指点在天水台的标记上，“不过我听说前几日他还救了你。”
“我也挺没想到的。”宋怀顾顿了顿，“那次偷傲菊的那些妖物多半都死了，只可惜我没来得及补刀，不然怎么也不会留下这么个祸根在世上。”
“祸害遗千年。”薄野临幽幽叹了口气，“怀顾，这事怪不了你。不过，通过这件事也能看出来，裴辞冰这个人还算是个仁义之辈。”
“他是，但林故渊可不一定，那小子旁敲侧击点我，让我别动什么歪心思。”宋怀顾冷笑一声，“看来，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他那么虚弱的底子，却有个顶顶聪明灵活的脑子。幸亏轮不着他，要不又有许多麻烦事。”
“还有这事。”薄野临扬了扬眉，“倒是我小瞧了，我原以为天水台里面，姜昭越日薄西山、林故渊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也就一个裴辞冰难对付，现在看来，情况比我想得复杂。”
“也还好，不太难。”宋怀顾想了想，“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小棠的病倒也不是急症，慢慢将养着，总能等到我拿回来的一天。我尽快。”
“你先顾着自身安危要紧。”薄野临目光沉沉，“说到这个，我还想与你讲一件事。小棠这次丢的奇怪，我打算亲自查一查他这一路的行踪。如今居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在万妖城眼皮子底下捕捉妖族用以修炼，却又无声无息，实在不能让人不防范。”
“的确。你想什么时候走？”
“跟你讲完这些事就走。”薄野临捏了捏他的肩膀，“这次事情一件接一件，应接不暇，所以可能要委屈你了。虽说是有目的的联姻，但终究是回门礼，我……”
“临哥。”宋怀顾反手按住他的手背，“我们之间就不说这个了。你且去忙。”
“城主。”门被人叩响，薄野临跟宋怀顾聊之前就吩咐过，这段时间不要来人打扰，他皱皱眉，更没想到居然是小金一脸纠结地伸了个小脑袋进来。
宋怀顾奇道：“小金？小棠不是刚退烧么？你不守着他，怎么来这儿了。”
小金的表情更为难了：“……怀、怀顾哥，要不你自己来看看吧。”
宋怀顾心神一动，焦急道：“是小棠出了什么事么？”
“没没没没……没有。”小金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还是你亲自来看看吧。”
薄野临按住他单薄的肩膀：“别担心，我跟你一起去看看，看完了我再走也不迟。”
*
“花、花！哥哥！花——！”
“要这个么？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谢谢、谢谢哥哥——”
小金一脸纠结推开门的时候，门内门外都凝固了。
只见裴辞冰捏着一支花枝在手里，上下晃动，那花枝就跟只蝴蝶一般飞上飞下，小棠虽然烧还没退利索，但依旧被这种翻飞的小玩意吸引走了心神，乐乐呵呵地拍着手，吵着闹着要裴辞冰把花枝地给自己。
薄野临悄悄怼了宋怀顾一下：“……裴少宗主这么有童真呢？”
宋怀顾嘴角抽了抽：“……他可能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吧。”
裴辞冰看见他们那一副表情顿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就趁着这个空档，小棠一把从他微微垂下的掌心里夺来了自己想要的花枝，握在手里把玩，然后冲着裴辞冰粲然一笑。
“哥哥！抱！！”
宋怀顾：“……”
薄野临：“……”
小金：“……”
裴辞冰看着是个粗心的人，但抱孩子却很熟练，他双臂很稳，温棠就乖乖趴在他的臂弯里，用手摸着他因为用力而变得匀称饱满的肌肉，还用指头戳了戳。
“手感好好啊！”
裴辞冰：“……”
薄野临见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宋怀顾，领着来寻自己查案的小妖轻飘飘走了。
小金看看门里再看看门外：“……那什么，我去看看小棠的药好没好。”
这下只剩下宋怀顾一个人了。
裴辞冰脸上浮现一层羞涩的绯意，他别过头去：“……看什么看，没见过抱孩子啊，你家抱孩子不是这么抱啊！？”
“噗。”
裴辞冰更加羞愤地看回来。
宋怀顾单手抵在唇边，按捺不住的笑容从他的唇角蔓延，直到眼角眉梢，连带着温棠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裴辞冰暗骂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跟着笑。
可能真的中邪了。
宋怀顾那一双眼睛笑起来弯弯的，还带了些水光，盈盈地看着屋里的两个人，裴辞冰掂了掂跟着一起笑的温棠，用手点了点他发红的小鼻尖。
“笑什么啊，还站在那儿只看不动，过来帮忙。”
再笑真的要炸毛了，宋怀顾快步走进去，想从他手里把温棠接过来。
结果温棠死死攥着裴辞冰的领口：“不要、不要，要哥哥抱……”
宋怀顾讶异地松开手：“看不出来啊，小裴，他这么喜欢你呢。”
“那你也不看看本少爷是谁。”他意气风发道，“喜欢我不是很正常吗？我抱着吧，你摸摸看他还发不发烧。”
宋怀顾用手背贴了贴：“没那么烫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儿？”
“出门随便转了转，正好听见屋里小孩在哭，我就拐进来看了眼。”温棠像只小猫似的，勾着他的领子往里钻，也不知道在努力个什么劲儿，裴辞冰只好用力地抱住他，以免掉下去，“不是我说，负责照顾他的小姑娘本身都没多大吧，我看她战战兢兢地抱他，那俩细胳膊一直在抖。”
宋怀顾一挑眉：“心够细的。”
“小时候林故渊身体不好，都是我哄的。我……”裴辞冰话音戛然而止，语气急转直下，“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喂，他是不是该喝药了，我看那小丫头出去一直没回来。”
作者有话说：
裴辞冰：我才没有喜欢小孩子，没有的，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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