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依赖又摆脱不掉的厌恶。”
“他对他的养父一定是厌恶的。”徐晨认真道:“可是厌恶肯定不是主要色彩。”
江以枫的手搭在桌子上,他下意识用食指敲着桌面,仔细回想着关于他和养父的一切剧情。
“斯德哥尔摩。”江以枫的手停下了,“他想杀了他养父,但是那不是因为恨。他对他养父应该充满了扭曲的爱意和依恋,像孩子,也是恋人。”
“他应该只会在他死前才会拖上他养父一起。”
这个角色的背景太复杂了。
然而想要在短短几次出场中把角色复杂的特性表现清楚……
江以枫的压力更大了。
“你再揣摩一下。”
徐晨拍板。
“给你一天时间。”
原本排在明天的部分被挪到了今天拍摄,而江以枫骤然觉得压力颇大。
电影拍摄三个月,剪辑出来却只有两个小时。
因此每一个镜头、每一个眼神都很重要的,能最短时间表现出人物关系和人物心境,就不要耗费大量时间去拍鸡零狗碎的无关剧情。
江以枫没有再待在片场。
他回到酒店后抱着枕头,对着梳妆镜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只可惜每次他都觉得自己的眼神不是苦大仇深,就是太刻意的去妩媚了。
“不能这样。”江以枫看着镜头里的自己,沉声说道:“得有爱意,依恋,像是个小孩子对异性长辈扭曲却又放任的依恋。”
可江以枫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又年轻又漂亮的脸,无奈揉揉眉心:“哎,还是长得太好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小枫:我长得好漂亮哦~
别人:哈哈哈哈哈你好会开玩笑。
谢总:对,宝贝超漂亮,是我的漂亮老婆~
第27章
江以枫对着自己那张漂亮又妩媚的脸实在是演不出苦大仇深。
然而他正发着愁, 白色的框框再次冒了出来。
谢景深正对着江以枫,看他愁得眉眼耸搭下来,忍不住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
“徐导给我放一天假。”江以枫抬眼看向谢景深:“谢景深, 你不是要开会吗?”
“出了点突发状况。”谢景深的脸上露出了点阴郁的神情。“前段时间合作的做空基金遇到了一点小抵抗。”
江以枫听得头晕脑胀, 然而他仍然认真的听着谢景深说完,然后仔细想想后叹道:“好像确实有点麻烦。”
“不是什么长期麻烦,但是有别家下场了。”谢景深摇头, 原本郁燥的心情在说完后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江以枫一副又茫然又担心的样子, 忍不住笑着:“即使我亏了钱, 我也养得起你的。”
“没事, 你就算没钱了,我也可以养你。”江以枫挑眉:“我送外卖养你。”
谢景深觉得心有点痒痒。
都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购物可以缓解郁闷,谢景深此时也有点报复性消费的冲动。
可惜他的手指在游戏上点了几次,都没有打赏的按钮——谢景深撑着脸,看江以枫笑得开心, 才又问起了江以枫:“徐导怎么给你放假了?”
“还是角色的问题。”
谈到演戏, 江以枫的神情瞬间沮丧起来。
“我演不出那种感觉。”
他把剧情和谢景深又讲了一遍,谢景深先皱皱眉, 指着自己那张俊脸问道:“那, 看着我有依恋的感觉吗?”
“……”江以枫的眼睛默默挪到了一边,然后点点头。
“说好要陪你练习的, 我陪你。”
“可是你的年纪看着也不大呀。”江以枫的脸都快抵到白色的框边, 两个人的眼睛瞬间贴得很近,谢景深能看到江以枫脸上的绒毛, 和两颊还未褪去的稚嫩。“我喜欢你还行, 别的怎么找感觉呀。”
江以枫随口一说。
他没什么心思, 然而谢景深却下意识往后挪了点。
他的目光落在江以枫眼底。
江以枫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他的眼底清明,唇角含笑,目光炯炯。
谢景深喉咙有点干,他垂着眼慢慢说道:“那个小疯子想要养父死,又不是因为憎恶养父。”
江以枫觉得小疯子是有恨意的。
毕竟他从小的经历让他的世界观极度扭曲,对周围只有无尽的恨意,又怎么可能对养父那个和他有过关系的人产生好感?更何况他下手的对象一直都是他养父的同事,显然是对那群人有恨的。
“不,我觉得他只有喜欢。”谢景深想着江以枫以往和自己讲述的全部剧情,慢慢的说着自己的理解。“他没有对他养父团队里的人下手……银行劫案的凶手最终都是被抓的,除了有几个快暴露的人是被杀的,其他人都是认罪伏法。他知道他养父的所有同伙,也知道他养父做的勾当,如果他真的恨,至少也会对他养父手下的人动手。”
江以枫愣了。
他在看剧本的时候并没有非常注意每个和他养父来往的人,然而在电影密集的剧情逻辑下,观众却会清晰的看到每一处细节。
谢景深对剧本人物比他都熟悉。
江以枫有点羞的用膝盖挡着脸。
他光着脚踩在凳子上,除了为自己没能比谢景深对剧本更熟悉感到羞愧以外,江以枫心底还有几分松动。
也许是被人随时放在心上的感觉太好,好得他都有几分恍惚。
“那他不恨他养父,又是为什么?”江以枫抿着嘴唇。
他仔细翻着剧本。
里面部分细节被用笔划掉,填上了新的内容,有的写明了要求的表演方式……
编剧为了方便江以枫理解剧情,在整个内容中填充了无数细节和背景,给江以枫特意做了反派小疯子的人物小传。然而整个剧情是当初广海涛、编剧和徐晨一并商量修改过的,很多剧情随着广海涛的去世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仔细翻了翻,突然发现了一个非常小的细节。
在银行劫案发生前,几个警员的对话。
“那家cocktail现在还开着啊?”
“是啊,那家店那么好,谁舍得让它关门啊。”
只有很简短的两句对话。
然而翻到他的人物小传时,在那句【曾在鸡尾酒酒吧做过兼职。】,上面用手写小字标注【兼职男JI】。
江以枫的眼瞳动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行小字上,手指在鸡尾酒上点过。
“看来留的彩蛋在这呢。”
江以枫兴奋的把自己的发现说给谢景深听,谢景深也点点头。
“所以他对他的养父只有纯粹的爱意和依恋。”谢景深看向江以枫:“那应该可以对着我演出来了吧?”
.
江以枫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脸颊上的热度还没消退,他原以为是害羞竟然能持续如此之久,值得成为医学研究史上的一大课题,然而等他洗完脸后,才发现是自己发烧了。
昨晚他为了让自己清醒点,淋了一脑袋的凉水,然而头脑不仅没有清醒,反而是更混沌了。
江以枫努力安抚着自己的精神。
想起昨晚的讨论和练习成果,江以枫颇有信心。
他来到片场的时候徐晨正调试机器,看到江以枫满脸通红,便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感冒了。”江以枫笑着回应。
他拿着剧本,把昨晚的发现细细讲给徐晨听,徐晨也立刻明白了江以枫的意思。
“老广走得太急了,没来得及把一切都交流清楚。”徐晨的眼底有几分哀伤,他摇摇头,最终还是无奈道:“他总喜欢在电影里面搞这种小彩蛋……”
“让网友自己去猜测也是种乐趣吗。”
江以枫笑起来。
他们很快便转变了表演方式。
这一次江以枫再看着养父的时候,不再闪避眼神,他抬眼时满眼的濡慕与爱意,哪怕不张嘴,也能从江以枫的眼底看到他满眼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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