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勒得倒抽一口气的顾庭决定先保持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戳到了背后雌虫某根脆弱的神经,以至于对方在某一瞬间想要用足肢勒死他。
安静在黑暗中蔓延,立在小雄虫背后的“怪物”忽然动了——
他的身形有些怪异地不协调——似乎将劲瘦与臃肿合二为一。
“怪物”的上半身还勉强维持着正常形态,而从腰线以下则是真正属于巨斧螳螂的虫腹、虫足,饱满坚硬的壳体附着在他的下半身,以至于让他站起来就有将近四米的高度,只是因为病房高度有限而不得不半弓着身子。
而雌虫的双臂已经彻底转化成了巨斧螳螂用于攻击、捕猎的前肢,这导致他整体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经过完整进化的变异物种。
——不论是半虫化还是虫化的雌虫,他们永远逃不了被雄虫厌弃的命运,在高傲的雄虫看来,除了漂亮的虫翅和尾钩,其余虫化部位皆是污染他们眼睛的赃物。
百分之九十的雄虫对于雌虫、亚雌的青睐不在于对方是否强大,而在于对方是否有钱有颜。
“呼、呼、呼……”
粗重的喘气声落在了小雄虫的侧颈,咫尺间的距离,令压迫感剧增。
图因斯早就厌倦了医疗所的生活,他每天活得就像是奴隶一样,被束带捆着、被药物控制着,没有自由、没有战场、没有厮杀,这种无聊的生活令他更加烦躁,甚至因此而加重了狂化程度。
但是今天却有些不同。
往常注射了药物后的图因斯会迷迷糊糊沉睡将近20个小时,可今天才被查完房不久,他便嗅到了一股青青草甸似的味道,似乎还经历过雨水的浇淋,微凉中夹着清冽,令他昏沉的脑子忽然激灵了一瞬。
图因斯凭借着那一瞬间的清醒挣开了病床上的束带,甚至在体内有安眠药物的加持下完成半虫化,更是在感受到门开的那一瞬间将散发出青草气息的小猎物捉了进来。
——好香!
——好香好香好香!
螳螂一族的雌虫有在交。配后吞吃雄性的本能,此刻分明没有经历过身体上的结合,但图因斯的口腔里却分泌出了唾液,他舔着牙槽一点点靠近小猎物的脖颈,即使在黑暗中也足以叫他看清那一块柔软、隐约可见淡青色脉络的肌肤。
又白又嫩,可想而知咬下去会是什么滋味。
那清甜的香气似乎是从皮肉中散发出来的,流动着血液的脉络甚至溢出了潺潺的悸动。
脆弱的,可怜的,小小缩在一团甚至在发抖着的。
图因斯感觉自己藏在牙床内的獠牙已经探出了尖,他在渴望着利齿刺破皮肤、吸食血肉的滋味。
“呼……”
雌虫的呼吸彻底扫在了顾庭的侧颈,炽热的气息激得他头皮发麻,甚至那一股温热的气息还在一点一点地靠近。
“你是雄虫?”
就在顾庭几乎要引颈受戮的同时,他身后的雌虫开口了。
残存的理智让图因斯辨识出眼前小猎物的性别,他有些苦恼地皱眉,如果此刻他真的吃下一只雄虫,之后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结果。
“……是、是的。”
顾庭小声回应,他生怕自己下一秒惹怒了对方而导致尸首分离,“你、你还好吗?他们说我的身上可以散发出一种费洛蒙,对于雌虫来说有一定的安抚作用……”
在虫族社会生存了几年的顾庭对于精神力这类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依旧存有不解,他低微的精神力等级导致他很难感受到那股奇异的脉动,以至于此刻他被雌虫捏在手里,恐惧却不得章法,精神力在脑海里蜷缩成一团,倒是未成年雄虫特有的费洛蒙因为眼下的遭遇而大幅度剧增。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来自雄虫的费洛蒙令图因斯有短暂的欲。望升腾,但时效很短,反而在欲。望之后,是一种令虫有些舒服的松弛感,就仿佛雌虫狂化的神经一边在继续癫狂,另一边却被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拉住、缓缓抚摸。
图因斯略微撤开一点距离,以他的角度,正好能够将弱小的雄虫收入眼中。
他舔了舔鲜红的唇角,体内想撕咬猎物的冲动不减反增,却又奇异地不是那么着急地想将雄虫吞入腹中,图因斯压抑着本能与本我的碰撞,慢条斯理道:“呵,雄虫来医疗所?为什么?”
顾庭一愣,“就……雄虫协会说需要我来做志愿服务,所以我就来了。”
——因为需要,所以来了。
这个答案听得图因斯都是一愣,狂躁的虫化本能浅浅地被扼制了片刻,他曲起虫肢,从站立的姿态变成下半身蜷卧,一对巨大的前肢微微放松,从钳制着雄虫腰腹的姿势变成了将对方环抱的模样。
图因斯:“有意思……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活着的雄虫了……”
图因斯曾经在星盗的手里见过一只死去多时却被做成玩偶的雄虫,栩栩如生,甚至连神情都是骄傲伶俐的,只可惜这只雄虫死也不得安宁,还要被那些丧心病狂的雌虫们当做是怀里亵。玩的“宠物”。
扭曲滑稽,那是得不到雄虫垂怜而放纵自己的疯子。
顾庭不大习惯这种来自陌生虫的亲密,他忍着生理不适,轻声道:“可、可以放开我吗?”
“不可以。”图因斯哑声轻笑,受雄虫费洛蒙的影响,此刻他的心情格外愉悦,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自己一开始的目的,他说:“小点心,我饿了……”
——哧。
是獠牙刺入皮肉的声音。
“唔……”
刺痛过后是麻木,血液流逝、被吸食的感官在黑暗中无限放大,这一瞬间顾庭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供雌虫填饱肚子的血袋——所以,当初阿瑞来叫他去志愿服务的时候可没有说会这么危险啊……
——会死吗?
——会的吧。
雄虫的鲜血顺着雪白的侧颈流了下来,洇湿了领口,滴落在地上。
馥郁的香气也逐渐浓郁,被暴雨冲刷的青草瑟瑟发抖,柔嫩的草枝轻轻卷曲着,似乎想要将自己藏起来,以防止被“怪物”找到。
——滴答滴答。
被挡住的感应门忽然无声轻颤,几缕淡淡的荧光色鳞疯顺着那微小的门缝钻了进来。
转瞬之间,黑暗淡去,像是一场恍惚的梦境,叫停了雌虫吸食血液的动作。
恍惚间,似乎有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托住了他下滑的身体。
第9章 怪异
这是一片云雾。
顾庭走在一条狭窄、泥泞的小路上,前方被白蒙蒙的雾气弥漫,安静、空寂,似乎只有个自己存在着。
顾庭缓缓往前走着,在小路的尽头是一潭幽深的湖。
湖面上荡起波纹,银白色的涟漪轻轻地散开,随着顾庭的靠近,一幅幅画面忽然跳跃了出来——
先是年幼的孩子背着书包走在路旁的树荫下,画面一转变作了瓢泼大雨,冷灰色的墓地里站着一群撑着黑伞的人;紧接着雨过天晴,长大的孩子坐在考场中奋笔疾书;又是岁月的流逝,苍白的病房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安静,几乎奄奄一息的少年只能侧头望着窗外的雪;年纪不大的小护士推着他的轮椅在院子里散步,忽然一辆失控的车撞断了栏杆一路冲了进来……
剧烈的疼痛,满目的鲜血,以及耳边遥远的惊叫。
意识逐渐离开的身体,但是那种被车碾压的痛楚似乎还在——
“呜呜——痛——”
“阁下,该醒了。”
一道磁性的声音响起,说话之间有种令人难以拒绝的软和,恍若沐浴在春风之下,潜藏着一股缱绻的温柔。
顾庭缓缓睁眼,原先积压在他脑海里记忆也在顷刻间散退,不论是那些画面还是痛苦,都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而逐渐褪色。
当他完全睁开眼后,那些回忆如同一场梦境,风过不留痕,甚至他竟无处溯寻。
顾庭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直到眩晕感散去,他才有功夫打量坐在他不远处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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