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语心咚咚跳,小湿尾巴紧张得想卷点儿什么,可是周围没东西卷,只好试试探探地缠住顾修寒的军靴。
“……还没完吗,”不知道已经这样待了多久,尾巴后面都压得有点儿发木了,阮语搂着顾修寒的脖子求饶,娇气得要哭,“没长屁股我坐着不舒服……”
是不喜欢被顾修寒这样对待吗?
也不是。
求偶热过后阮语的精神感知力出现了质的飞跃,被抓到前,他远远就察觉到顾修寒在入海口守株待兔了。
如果真的不想这样,阮语大可以扭头游走。
拒绝时也不是“不可以抱我”。
而是难以承受的“还没抱完吗”。
所以他只是有一点怕。
还有很多的不知所措。
这件事阮语不知道能和谁商量。
他在基地人缘是好得离谱,可那些人的眼光太毒辣了,就算他隐去顾修寒的姓名倾诉烦恼,恐怕也逃不过开局十秒就被询问“你说的这位追求者就是顾上将吧”的命运。
进而对顾修寒的声誉造成毁灭性打击……
就这么憋了好几天,这周沈婧雅惯例发来通讯时,阮语第一件事就是闷头扑进沈婧雅的全息影像怀里撒娇。
“沈阿姨,”阮语哼哼唧唧,“我可想你了。”
沈婧雅了解阮语,这条小鱼崽长大后就和顾修寒最亲,这么和她黏糊的时候大概率是受委屈了。
“怎么啦,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啊?”沈婧雅拍拍阮语的小脑袋,开口就是哄孩子的慈和语气,“给阿姨说说。”
得到幼崽一样的对待,阮语心里暖乎乎的,但也怪不好意思,忙直起身,拖了个凳子坐到沈婧雅的全息影像面前,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个字面颊就唰地烧透了:“就、就是,最近有个人……说他喜欢我。”
“喔。”沈婧雅打量阮语神色,心头一松,半打趣着问,“什么样的人啊?”
阮语垂着眼,嘴唇抿成一线,嗫嚅着不知道怎么说。
沈婧雅眼睛弯了弯,先挑简单的问,尝试打开局面:“外形应该还不错吧?”
“唔,还,挺好的。”阮语脸蛋红红,实话实说,“我好像……就没见过更好看的了。”
“哎呀。”沈婧雅更来兴趣,连连追问道,“长得这么好啊,那他是做什么的,人怎么样?”
“就是,和修寒哥一样在军队里的……”阮语含糊带过,撒谎了但又没完全撒。
至于人怎么样。
从哪方面看……顾修寒都是再好也没有的人了吧。
是从母星饱经蹂躏的海洋中轻轻将惊惧绝望的他捞起,让他游动在自己掌心中的钢铁巨人。
是将孤苦无依的他带到首都星的新天地,手把手教会他融入星际社会需要学会的每一件琐事,会在他难过时用心音一句一句哄他的,外冷内热的温柔少年。
是从小到大对他无微不至,有求必应,总是默默照顾他,守护他的哥哥。
……
顾修寒意味着很多很多。
他几乎参与了阮语这尚不算漫长的人生中的所有重要时刻。
可是这些都不能和沈婧雅说。
毕竟阮语是来倾诉而不是来告状的,他没办法通过全息影像读心,猜不准沈婧雅的态度。而不敢暴露情况,也就列举不出详细的事件,只能含含糊糊道:“他人……人是很好的,对我也特别好。”
沈婧雅忍不住轻轻笑了,通过阮语各种细微肢体语言和表情,她看得出阮语相当喜欢对方,只是还有些迷茫,大约是喜欢而不自知的状态。
她倒不担心对方条件不够格——有顾修寒在阮语身边保驾护航呢。就看他那副把阮语当眼珠子呵护的劲头,能和阮语有这么多接触的人一定是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的。
“但是他有时候也对我很坏的。”阮语话锋一转。
“他总是找借口抱我,一次会抱很久,我说我不舒服不要再抱了,他也不听。”
说着,阮语脑袋耷拉下去,越说越小声。
“而且他很喜欢胡思乱想,总是一边抱着我,一边想着要对我做很多奇怪的事,还说人类男性都会这样想东想西,这是他们的……本能什么的……”
“……”
沈婧雅上翘的嘴角缓缓凝固,脸也越来越黑,被一团邪火烧得耳膜嗡嗡作响,险些维持不住一贯优雅温柔的形象。
不得了了,真是不得了了。
阮语过去能源星才多久,一个才认识十天半个月的人,就对他搂搂抱抱地讲这些混账话了?
还不是看阮语单纯好骗?什么色胆包天的东西,耍流氓都耍到顾家人头上了!
沈婧雅怕吓着阮语,勉强扯出一抹歉然微笑,佯装研究院有急事要处理,糊弄着阮语先挂断通讯一会儿再聊,然后反手就给顾修寒拨了过去。
信号刚接通,护崽心切的沈婧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顾修寒,我得问一问你,你这段时间是怎么当这个哥哥的?工作再忙你也不能这么粗心大意啊,阮阮在你眼皮子底下天天被流氓动手动脚的你都不知道?”
顾修寒接到通讯时正在处理公文,闻言指尖一划关了光屏,刀刃似的薄眼皮撩起,唇角缓缓抿成一条线,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
“阮阮说的?”
第26章
“那倒不是阮阮原话。”沈婧雅自知心急失态,深吸两口气,捋了捋鬓边碎发,将阮语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顾修寒仍未表态,但下颚线没绷那么紧了,像松了口气。
沈婧雅因愤怒而拔尖的嗓音将顾戎也引了过来。
顾戎竖起耳朵听了两句,眉头登时拧得能夹死苍蝇,又气又急又不敢打断夫人说话,只得背着手在沈婧雅身后踱步,脚跺得地板蹬蹬响,恨不得当即开着机甲去把人突突了似的。
“这得是个什么人哪,阮阮成年还没多久呢,这些事都不懂,他也能厚着脸皮去占便宜。”沈婧雅又心疼又上火,“阮阮那傻孩子还一直夸他好,提一句眼睛都亮了,小脸蛋红得跟什么似的,一看就是陷进去了。哎呀,这种人除了脸能看还能有什么好的?真是急死我了……”
她这边心急火燎,顾修寒却像没在听,眼睫低垂着,若有所思。
“修寒你也是,我都不愿意说你,基地那点鸡毛蒜皮的工作交给谁不是做,和阮阮比起来哪个重要?你要是真的忙到连这么大的事都顾不过来,就把阮阮给我送回首都星吧。”沈婧雅发完话,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
顾修寒这才抬了抬眼皮,心不在焉道:“他不能回去。”
室内有短暂的安静。
顾戎一张黑脸膛早已憋得红里透紫,不是个颜色,见夫人说完了,先是一愣,随即急忙插话:“是哪个臭不要脸的?!混账东西!”
“……”
沈婧雅像是听不得如此粗俗的词汇,偏过头,掩唇轻咳了一下。
好骂。
过瘾。
“叫什么名?啊?!哪支军队的?不要命了?看老子不把腿给他掰折!……”
“咳。”沈婧雅悠悠打断,“你父亲问你话呢。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隶属于哪支军队……你总不会连哪个人和阮阮走得近都不知道吧……”沈婧雅说着,蓦地顿住,嘴唇抿成一条白线,将顾修寒从头到脚缓慢扫视了一番,“顾修寒,你究竟有没有听我们说话?”
听没听?
当然听了。
“一直夸他好……提一句眼睛都亮了……小脸蛋红得……陷进去了……”
听得一清二楚。
顾修寒不语,唇畔渐渐浮起一抹春水融冰般的浅淡笑意。
他虚握左拳,用食指抵唇以做掩饰。
可再怎么遮掩,微笑还是从那双黑眼瞳中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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