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和平时并无区别,只是因为这样才看起来更加可怕。
言礼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要突然一下把话题变得这么恐怖!”
“我可不一定是在开玩笑。”卡厄斯闭上一只眼,“你没有发现吗?他们格外畏惧我。”
“也许就是因为,他们曾经见过我屠神的模样,所以才会畏惧我,又不得不把我同样列为七神之一表达尊敬。”
言礼露出思索的神情:“我是不是应该配合一点,露出害怕的表情?”
卡厄斯笑起来:“看起来你不太相信,或许我是时候给你……”
言礼略微仰起头看他:“上次你说让我看宇宙的黑暗面,这次打算给我看什么?”
“给予不忠的眷属神降的惩罚。”卡厄斯漆黑的双瞳盯着他,幽幽地开口,“我记得在地球,惩罚不听话的小鬼,一般是会……狠狠打他的屁股?”
言礼端着茶杯的动作顿了顿。
他缓缓抬起头:“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职权性骚扰。”
“我要叫安保机器人了。”
卡厄斯笑起来,露出了十分嚣张的反派笑容:“你觉得就凭这些小家伙,能够在神明手中保护住你吗?你还是洗干净……”
言礼制止他:“再说下去就是真的骚扰了。”
卡厄斯笑了起来,他收敛起装腔作势地威胁,懒洋洋地我在他身边:“我只见过暗地里背叛,却要假装忠诚的小人,却还是第一次见明明没有背叛,却要装成坏蛋的骗子。”
“一般遇到这种反常的情况,我们会劝他更加小心一点。”言礼收回目光,“也许他想要图谋的是更加重要的东西,背地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目的。”
“嗯——”卡厄斯拉长了音调,“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你在说‘不可告人的特殊目的’的时候,好像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言礼喝了口茶:“错觉。”
他笑容灿烂,“混沌神先生是存在最古老的神明了吧?有什么什么宝贵的遗产、了不起的神器之类的?小心不要被狡猾的小骗子骗空养老钱啊。”
卡厄斯也笑眯眯地回看过去:“不用担心,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没有。”
他张开双手,“我是个随性的家伙,拥有的只有这幅躯壳以及力量。”
“你打算骗走什么呢?”
这边两人正你来我往,欧冶子忍不住操心地看了言礼一眼,小声嘀咕:“虽然知道混沌神大人大概很偏爱礼,也相当随性,但是偶尔听着礼说话,我还是忍不住会想,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啊?”
言礼回过神,假装没听见他们的疑问,把空了的茶杯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和他们告别。
今天的牌局已经结束,“下班”后的休闲饮品也喝完了,看完热闹的战神赐福,也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新手场还有十天。
巨大的倒计时悬浮在半空中,给不少玩家都带了紧迫感,但言礼显然不在这“不少玩家”之列。他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一派悠闲地朝居住区走去。
有人跟在了他身后。
言礼只是神态悠闲,但并没有懈怠,他微微回头,确认来自身后的脚步声。
——蟹站在他身后。
言礼有些意外,但还是客气地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他正要继续走自己的路,蟹有些沉不住气地叫住了他:“喂,你打算无视我吗!”
言礼慢慢回过头:“啊,这倒不是。”
“只是我以为你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他打量着被战神血液浇灌过的蟹,一路走来留下了一串血脚印的蟹,“因为一般来说,如果我正处于这种急需洗澡的窘迫状态的话,是不希望别人和我打招呼的。”
“我才没有处于窘迫的状态!我现在正是巅峰!”蟹大声反驳,瞪着言礼,显然是觉得他刚刚的话是对自己的极大冒犯,“我刚刚获得了战神的赐福,所有的一切都是荣耀!”
言礼收回了目光:“这样啊。”
由衷感慨,“那你和你的神明还真是绝配。”
“哼,像你这样装模作样的家伙,当然不会明白!”蟹骄傲地昂起头,“这是独一无二的赐福!我会永远珍藏这份……”
言礼猛地回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神态凝重地开口:“永远珍藏?”
“啊?”蟹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挑衅没什么反应的礼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不明所以地抓了抓脑袋,“这可是神赐的,当然要好好珍藏了!”
言礼再次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你不会打算维持这幅模样,在牌局内跑来跑去吧?你不打算洗干净吗?”
蟹愣了一下。
他似乎才想到这一点。
以往战神的赐福只是一抹血痕,他们会把这当做图腾保留,绝对不会洗掉,但现在他全身都……
“不用担心。”卡厄斯安慰了一句,“在牌局内玩家是不会变脏的,好歹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蟹:“……”
他僵硬地开口,“我、我当然会永远珍藏这份恩赐!”
言礼神色微妙,十分理智地没有提到他看起来很招苍蝇这点,只是提议:“也许你可以像以前那样,只保留一点血痕。”
他指了指他留下的一串脚印,“毕竟你现在这样实在是不太方便,我想就算是战神,应该也会理解的。”
蟹一瞬间有些意动,但他很快梗着脖子开口:“不!我是不会做那种作弊一样的事的!这是神的赐福,也是神的考验,不过就是不大方便而已,我是不会就这样屈服的!”
言礼神色微妙:“但血干了以后……”
“好歹也是神血。”卡厄斯安慰般拍了拍他的头,“放心,不会随便干掉的。”
“没错,战神流淌的热血永不干涸,而我的信念也永不溃败!”蟹冷哼一声,“你还是操心自己吧!现在我拥有了赐福,等到正式场,我会正式和你交手,你也只有倒计时这么点时间可以嚣张了!”
“是吗?”言礼笑起来,“那我就有一天算一天,尽情嚣张好了。”
“很好,有种。你最好这次不会逃跑。”蟹扭头离开了这里,留下一串鲜艳的脚印。
言礼歪着头打量他留下的脚印,小声嘀咕:“我觉得还是能在这种状态下也坚持不洗澡的家伙更有种。”
卡厄斯闷笑了一声。
“他和战神完全是一路人,稍微一激就会踩入陷阱。”言礼指了指地上鲜红的痕迹,“不过,我更惊讶的是神的血居然也是红色的。”
“你的血液也是红色的吗?”
“嗯?”卡厄斯没想到他会对这个感兴趣,他摊开手,“说什么呢,我既没有血也没有肉,严格来说,只是我并不是物态的,只是为了方便被你看到,才会维持这种看起来像是人类的状态。”
“你又忘了,我的模样只是伪装了吗?”
“听起来很难理解。”言礼收回目光,“我以前以为在固体和液体之间的非牛顿液体已经够奇妙的了,不是物态……”
卡厄斯笑起来:“怎么了?你好像突然在意起了这一点。”
言礼垂下眼。
他刚刚意识到,他已经习惯了卡厄斯的外在,习惯了他拥有的姓名,但对他的本质一无所知。
这并不是说他没有告知,而是他们从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物理存在的碳基生物人类,和非物质存在的幻想中的神明。
他可能直到最后也无法理解,他所说的“神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过也不重要。
人类可以在知道一朵花的名字之前就喜欢上它,也可以在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之前就陷入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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