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门前跪坐的人群也都是没钱在超市消费的人,他们更不可能认识叶舟。
因此老人只是看了叶舟一眼就无法忍耐地说:“君上派人收粮!已经是今年的第四回 了!我们哪里还有粮!再收,我们全家都要饿死!”
老人的怒容很快平息下去,一脸苦相地说:“郎君,如今的陈国,已经不是昔年的陈国了!是国君……”
“和国君有什么关系?”叶舟的音量微微提高,周围的几个人都能听见他的话,“换一个当国君,陈国也不会比现在更好,陈国多年没有战事,士兵满打满算不足五万,其中还有许多老弱病残,这点兵能跟谁打?”
叶舟:“打不过别人,就要挨打,就要用钱用粮食去买平安。”
“如今的陈国是砧板上的鱼肉,大国强国就是刀俎。”
“可、可这与我们有什么相干!”老丈眼眶通红,“都是百姓,在哪一国不是当百姓,为何别国百姓能安居乐业,而我们守着陈国的大好田地还要饿肚子!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叶舟:“是没有道理,可你生在陈国,你若是能去别国,应当早就去了。”
老丈没有说话,他无法反驳叶舟。
于是叶舟的声音软下来:“老丈,国君是要收粮不假,可为何不等国君的命令传下来呢?或许这次不是坏事。”
老丈苦笑:“哪里能等,等君上的命令下来就晚了!”
叶舟摇头:“国君是要收粮,却不是强收,是要拿钱买的。”
此话一出,老人们更气了:“如今钱可买不上粮!”
“一斗粮若是只给我们一钱,我们却要拿着十钱去买一斗粮,哪里买得起!”
叶舟又问:“若是一斗粮给十钱,你们买粮却只用一钱呢?”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落在池塘里,砸出了巨大水花。
“这是什么说法?!”
“郎君莫不是信口雌黄?!”
“郎君可莫要寻我们这些老骨头的开心。”
叶舟笑道:“老丈们回家等消息吧,若国君下的令和我说的不符,到时候再来静坐也无妨。”
“今日日头毒辣,你们受得住,孩子们可受不住。”
说完,他话锋一转:“你们若要逼国君收回成命,也应当让家里的郎君们来,叫你们这群老幼过来,你们的儿子孙子,都不配称作君子。”
他们家里肯定是商量过的,最后决定牺牲老人和孩子。
这是正确的做法,因为老人已经无法带给家族任何好处了,而孩子年幼,还可以再生,只有壮年男女才是一个家族中最有用的力量。
可这并不妨碍叶舟看不起他们。
他宁愿看到满城男丁揭竿而起,也不愿意看到他们推着自己的老父幼子出来送死。
老人们没有说话,他们都想走,毕竟太阳真的毒辣,许多人已经扛不住了。
可这样的集体活动,谁先走,谁就是背叛者,到时候就是自绝于所有人。
叶舟该说的话说完了,站起来对邹鸣说:“让国君的人过来把他们送回家吧。”
既然自己不愿意走,那就只能送回去了。
这样所有人都是“被迫”的,也就没有叛徒了。
很快,就有守在一旁的甲士拉着马车过来——为了凑齐这些马车,陈侯又给了叶舟不少好东西,叶舟全部笑纳了。
陈侯毕竟是王侯,他们家数十代都是国君,好东西还是不少的,只是以前换不成钱而已。
比如殿里装饰用的铜狮,或是玉壁,这些东西他但凡敢卖,外头立马就会传的风风雨雨。
但卖给叶舟就是另一码事了,没人会知道这些东西去了哪里。
尤其叶舟还能低价卖给他相同的东西。
并且品质不比原本的差。
这样下来,两边其实都不亏。
何止不亏,叶舟简直挣大了,陈侯倒是很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连自己的王座都给卖了。
王座本身其实没什么价值,材料可能还算难得,但这材料并非贵的出奇。
它的象征意义更大,因为这份象征意义,所以系统给了它一个让叶舟惊讶的高价——一千八百万。
现在叶舟距离五千万的位面目标,其实只剩下不到三千万了,大约还差两千六百多万。
虽然在叶舟看来,钱已经变成了数字,但多数世家的奢侈品,卖个几十万都不多,卖上百万的更少,几乎都是以量取胜。
而且真正的好东西或者又纪念价值的东西,祖宗留下的,他们是舍不得拿出来换酒盐糖的。
至少叶舟到现在都还没有遇到拿祖宗收藏的宝贝来超市购物的不肖子孙。
他甚至有些遗憾。
·
比起百姓们的动荡,为一口粮食奔波,世家公族们就轻松多了,他们日日开诗会开歌会,宴会上摆着的都是从超市买来的酒,许多世家公子甚至爱上了搜集酒瓶,他们或许并不爱喝酒,但依旧会乐此不疲的走进超市,买下一瓶又一瓶酒,就为了拿回家放着,偶尔去欣赏欣赏。
距离超市在临淄开业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最早离开的商人也终于带着大批从超市进购的货物,来到了鲁国和赵国的王都。
鲁国赵国和陈国毗邻而居,与其说是邻居,不如说是两个强国中间夹着一个可怜的陈国。
两大强国伺候陈侯一个人,简直是陈侯“走大运”。
鲁国都城,曲阜。
陈商坐在马车内,手里捧着一杯茶,兴致高昂的哼着乡间小调,同坐在一旁的女郎说笑:“乖乖,你看这茶,以往哪里是我这等商人能喝到的。”
女郎嗅着茶香笑:“爹爹这回来鲁国,必能发笔财!”
陈商得意道:“那是,他们只想着在临淄多买点货再走,怎么不想想谁先到谁吃肉,后到的喝汤呢?”
女郎小声问:“爹爹要把这些货都卖给鲁国国君?”
陈商将茶汤一饮而尽,将空了被子放到一旁后才把女郎搂进怀里,他揉了揉女郎的头发:“这就是你不懂了,要卖,是必不能卖给国君的,卖贵了,怕他把我扣下来,倒时一钱都挣不到。”
“卖便宜了,他全买了,那我岂不是亏了?”陈商哼了两声,“要卖,就先要出血。”
“我已选好了一些货物,到时候送给珍夫人,叫她庇护我,我再兜售给世家。”
女郎好奇道:“珍夫人?是国君夫人?”
陈商笑道:“一个庶民女子,陡然被国君看重,成了国君夫人,往日不可得的一切如今都唾手可得,她一个凡人,怎么能不动心呢?”
女郎好奇:“她敢吗?”
“她出身低微,更要小心才对。”
陈商:“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商人,她就是没有欲望,也要将她的欲望勾出来。”
女郎懂了,她只是好奇:“爹爹为何要为陈侯卖命,不是你告诉我,商人没有家国吗?”
陈商翻了个白眼:“那我有没有告诉你别的?”
女郎:“什么别的。”
陈商笑道:“商人逐利,有利益,我们就要去。”
“人人都说陈国不好,陈国要亡,我倒不这么看,陈国若是要亡,为何会出现那样一个超市?”
“既然出现了超市,就证明陈国别有机缘。”
“我看,陈国不是要亡。”
“陈国啊,是要强。”
“既然如此,我何不再送陈国一把,落井下石怎么有意思?自然是雪中送炭得到的好处更多。”
陈商:“更何况,如果鲁国的世家公族能被我买通,那不也证明,鲁国之强,也只是假象吗?”
他不仅要卖货物,还要靠这些货物买通鲁国世家,要他们求着他卖。
女郎笑道:“爹爹要在鲁国做一番大事呢。”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鲁国世家突然追逐起了一个陈国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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