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白简这次又要耍什么花招,好骗斯悦开门。
“还有,”陈叔想到下午的事情,说与白简,“杨乔老师今天来给阿悦少爷授课,顺便带走了白鹭小少爷的两管血,说是觉得奇怪,要去研究所做检测。”
白简动作微顿,“杨乔是研究所重点培养的人才,前途无限,很有想法的年轻人。”
陈叔微微放了心,主要是看对方那样年轻,格子衬衫吧白帆布鞋,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学生,哪怕是知道了对方的履历,他心里也仍然怀有疑虑。
但既然白简先生肯定了杨乔,想必对方真的是极为优秀的。
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斯悦睁开眼睛,又闭上,循环了几次之后,他双眼呆滞地醒来,上身坐直,靠在椅子上。
白简倒了杯热水,走过去塞到他手中,“今天学得怎么样?”
斯悦低头喝了一口水,“学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大到恐怖。”
“怎么说?”白简虽然白天没时间参与斯悦的生活,但晚上听斯悦倾诉也是可以的。
“杨乔和学院里的老师不一样,他的思考方式是简化了的,可能因为是天才的,所以有些在我们看来很重要的过程,他几个数字就带过去了,甚至可以直接省略,”斯悦把书翻开,指着目录,“十个章节,他剔掉了六个章节,选出了一个重点章节,我怀疑那六个章节他不是觉得不重要,而是觉得太简单,不用学。”
白简失笑,“是这样没错。”
“你也是这样?”斯悦不想看见白简点头,如果白简点头,那今晚就分房睡。
“我不是,我觉得学习很有意思,我与他的学习目的不同。”白简永生,所以不管内容多少,他有的是时间,于是他就可以了解到各种重要或者不重要的知识。
而其他的人,生命有限,学习要划重点,工作要拼命,活着的每一天,都要经过精心的计划,先急后缓,挑出重点。
“不过他课讲得比学院里教授讲得更加好懂,可能是我和他差不多大吧。”斯悦想都没想便总结道。
白简嘴角的笑淡了点儿。
白简摘下眼镜,“和你说一声,我今天见到你朋友了。”
斯悦一怔,“我哪个朋友?”
“江识意。”
“他在哪儿?”斯悦昨晚就将江识意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他给对方发消息,发现自己已经进了对方的黑名单。
“项目部的经理与他开了会,下楼的时候刚好碰见,”白简不疾不徐道,“他看起来很正常。”
不知道江识意是无所畏惧还是浑然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他甚至还主动和蒋云蒋雨打了招呼,蒋雨的脸都憋成了红色,他用眼神询问蒋云:要不要现在把人逮住?
蒋云拉住了蒋雨,上前与江识意聊天,对方身上的味道正常,语气正常,神情正常,没有任何的端倪,如果江识意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还有办法,但江识意是江家的独子,况且,他们家也不是人鱼族群,对白简的敬畏不是出自于血脉压制,而是出于商场上的地位悬殊,没有任何用处。
斯悦听完白简说的,挑了挑眉,“还是得靠我。”
斯悦没把江识意太放在心上,只要单独和江识意在一起,直接一锤子打晕带回来,干净利落,江识意顶多与他翻脸,与斯家翻脸。
除了斯悦,江识意不会与蒋云蒋雨中……准确来说,江识意现在能感知到别人的敌意,这是兽类察觉危机的直觉,他绝对不会与对他有敌意的人单独相处。
更何况还是蒋云蒋雨这种实力强悍的人鱼,哪怕只是面对面谈话,都能令江识意满心戒备。
而一旦被他咬到,哪怕是蒋云蒋雨,估计也不会好过,不会比周阳阳好到哪儿去。
也只有斯悦,能令他稍微收敛点儿。
看着院子里花圃开得热闹喧哗的花,斯悦伸手戳了戳白简的手臂,“是不是快满月了?你没问题吧?”
白简握住斯悦的手掌,捏着他的骨节,“这次是血月,你记得听话,任何人叫你,都不要出来,锁好门和窗户。”
“上次那是意外。”斯悦那时候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谁能想到白简会伪装成陈叔的声音,再给他一个脑子他也想不到啊。
“所以这次要长记性。”白简笑着说道。
白家的庄园在山顶,离天际云端很接近的距离,今晚的月亮好像就已经变得比平时要亮了,直射进白简的眼底,涂抹上一层淡淡的银色。
斯悦支着下巴,“你在教我防着你?”
“那个时候的我,不一定全都是我。”白简用了许多年,才接受了一个被基因控制行为的自己,行为不受控制的生物等于最下等的牲畜。
人鱼都是自私的,哪怕是面对着伴侣,他们最先想到的也会是自己。
斯悦是转换着,他没有人鱼的自私自利,相反,他保留了人类时候的热烈赤诚,美好得令白简觉得应该放在最具价值的博物馆,成为他个人的私有藏品。
斯悦点头,“收到,明白。”
“今晚要浸泡吗?”斯悦问道。
白简眸子温润,语气里带着笑意,“速度太快了,你身体承受不住,我们慢一点。”
斯悦凑上前,“那咱们亲一下。”
“……”
白简迟迟未动,目光落在楼梯的方向,“母亲晚上好。”
温荷拎着一个复古色的茶壶站在那儿,眼神复杂,她实在是没想到,斯悦能主动成这样,她一直以为斯悦是被动的那一个。
斯悦僵硬地扭过头,不过也就尴尬了几秒钟,他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您下来怎么也没有声音?”
温荷瞥他一眼,“那我提前给你打个电话?”
斯悦:“……”
白简揉了一下斯悦的头发,“好了,去洗漱,然后准备睡觉。”
-
江识意垂眼听着面前男人的怒骂。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几个股东都在跟我说你每天缺勤,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和我保证的?”江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江识意,江识意表情冷漠,完全不为所动,就跟小时候拒绝交流时一模一样。
“你看了这个月公司的财务报表没有,流水比上个月少了三分之一!”
“和白氏的合作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最好给我争点气,要是谈不拢,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识意嗤笑一声,“白简?他也配?”
江进本来已经骂够了,消了气,听见江识意这话,顿时又火冒三丈起来,他转身一巴掌甩在了江识意脸上,江识意被打得偏过头去。
“他不配,你配什么?你配和白简比?”江进叉着腰,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是应该说你自负,还是说你初生牛犊,所有人都想着和白氏合作,你倒好,在这儿说不配?”
“江识意,我知道你喜欢斯家那孩子,你对白简有恨,你不甘心,但他们已经结婚了,你身为斯悦的朋友,放宽心,继续做朋友不行?你难道还要去和白简作对?抢人?”
江识意慢慢转过头来,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他眼角长出几片灰白色的鱼鳞,像是从皮肤里拔地而起,突兀怪异。
“难道不行?”
江进往后退了几步,满眼惊恐地瞪大眼睛。
他不是对自己儿子的狂妄感到不可置信,而是看见了自己儿子脸上不应该出现的那些玩意儿。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江进压着声音,江识意迟迟不答,他急道,“你脸上这是什么东西?”
江识意举起手,缓慢地放在了脸上,顺着脸庞,手指摸到了眼睛旁的几片坚硬的鱼鳞,他咧开嘴角,两侧臼齿变成了长而尖利的犬齿,微微朝内弯曲。
“父亲,这样不好吗?这样我能活得越久,等白简死了,我就能和阿悦在一起了。”
“江识意!!!”江进好像不认识自己儿子了,他又惊恐又担心,转身对着屋后喊,“来人来人,快来人,给我把小少爷关起来,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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