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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调令又是什么？和这次的战斗有关吗？”容迪又问。
基思的表情因容迪的话而显得有些感慨：“与空洞无关，但和你有关。你还记得，你在星兽之役开始前跟我暗示的话吗？”
“所以你当时确实听懂了。”容迪有点欣慰，“那看来我们可以对东区驻军有所期待？”
“可能不乐观。”基思无奈地再次摇头，“经我们联合研判，前面我们截获的司令部求援消息应该是假的，那这个临时调令也有可能是暗桩操作的结果。”
“塔伯如果按照最新调令外出巡逻，更有可能的结果是导致驻点防御空虚。恰巧是刘上将听我转述你的暗示之后，就对塔伯有过嘱咐，他才会更快发现不对。”
“当初，刘上将听了汇报之后，已经决定对各军团驻扎情况进行调整。但为保险起见，他采纳意见后也没有告诉我新的安排如何，我们现在只能知道塔伯这里的情况是扩大巡逻范围。”
基思示意容迪去看那些红点之间的间距：“我们问出来，他们用秘密编码的单向信号为通讯手段，多次重复发送来互通有无。所有队伍收到信息解码后，都会持续更新地图情况。按照这支舰队的通讯记录，他们一直进军顺利，刘上将的临时调度大概没能发挥效果。”
黑红交错，标识的点密密麻麻，没给这张地图留下任何死角。只这么看，黑色的点还是一股相当的力量。但如果都被敌人分而击之，只怕东区现在的实际情况已经是一片赤红。
容迪也跟着沉默了。
他们原本计划问出空洞的实际战略布局，就能针对敌人的目标伺机破坏，并从缝隙间突围，与刘上将的东区主力汇合，指引后续的反击行动。
可现实是，他们即便搞清楚了敌人的计划，却也没能找到计划中的活动空间。容易舰队之所以能完成这次战役的胜利，完全是因为他们卡住了空洞战略留下的最后一点缝隙——第二第三梯队之间的低战力空间。
而就这一点空间，也将随着以瑟欧赫的王者舰队为前锋的大部队到来，而完成“缝合”
“现在我们最大的劣势在于，空洞准备好了成熟的通讯与调兵体系。而我们的所有驻军都不了解情况，只能各自为战。就算现在开始重新调集部队，我们要传递信息也必须像攻坚一样，重新逐个打通点与点之间的联络。这样是推进的速度太慢了，还无法保证驻军究竟还有多少幸存。”基思的分析预判显露出悲观的预期。
“难道其他驻军不可能像第一团这样幸存吗？”任子墨焦急追问。
“可能性当然有，但这些散点的胜负完全取决于指战员的发挥，无法准确预判，更难以有效利用来破解危机。而我们几个人这里，现在最大的难点就在于机动力量太弱。接下来，我们再做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会是我们最后一次抉择的机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基思语气艰难的解释：“我必须坦白说，到现在为止，哪怕我们可以有接下来的每一次动作都成功的条件，我也还没能找到通往成功的路径在哪里。所有的方向看来都是死局。”
从图来看，基思的表述并不夸张。
按照那些红点活跃的趋势，下一批敌军上门的时间或许就在下一秒。
而关键是，他们现在，四面八方全部都是正向这里奔赴而来的红点。
容迪盯着这张图，脑海中想起的是暗鸦曾经送给自己的那张图。
星野拓荒峰会第一天晚上，卡尔代表暗鸦提出邀请之后，送来了一张示意星野力量对比的图。上面除了向容迪说明联邦议会的派系分野，还标识了星野之中，不同派系力量的掌控的情况。
在那里，代表传统派的控制区域和眼前基思塔伯呈现的军部驻军情况基本重叠；剩下除开一号星球等少数地方属于新兴派影响的绿点，其余区域全部都是代表马丁和星野管理局以及他们背后的力量。而在这完整的东区之外，才是代表着暗鸦与空洞的黑色，团团包围着整个东区。
都是东区的力量分布图，空洞力量的位置却差异悬殊。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天的断联时间里。其中，怪异的感觉非常明显。
“你们有没有问出来，那条绕到我们后面的封锁线是怎么实现的？他们为什么能越过这么多驻军和星球，直接切到奥金星去？难道他们可以在宇宙潮汐和暗物质的双重作用下进行跳跃吗？”
容迪从奥金星回一号星球，正常航行需要约30天的时间，反向行军的空洞竟然只用不到10天？
“问到了。”基思的神情却因此显得更加糟糕了，“你一定也想不到他们是怎么来的。空洞的第一梯队根本不是在断联之后才出发的，走的路线也和现在逼近我们的第三梯队完全不同。应该说，空洞这一次的三个梯队，走的是三种不同的入侵路线。”
这个过程或许比结果显得更让人难以置信。
“第一梯队的敌人竟然全部都是穿越了整个右侧悬臂区来到的。而且他们并使用什么特别的行进策略，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着我们维护的高度航道，一路驶进了东区的腹地。”
“怎么做到的？”容迪顿时心头一跳。
右侧悬臂区正是白骨基地所在的方向。
这意味着什么？
“就是宇宙潮汐。”基思语气苦涩，“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结果就是如此。他们通过控制宇宙潮汐出现的区域，在没有切断右侧悬臂区全部通联节点的情况下，就像撑伞行走一样，在那里连出了一片躲过所有人的通道。因为右侧悬臂区的兽害情况一直时好时坏，通讯偶尔受阻中断的情况也更频繁，反而没有引起任何怀疑。他们分批迂回前进，一直走到离核心区最近的一处无人星域驻扎汇合，再避开我们军部的巡逻安排，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
这说出去，简直就是军部无法承担责任的巨大失误。而在暗子的作用下，就这么发生了。
“谁能想到，我们从奥金星一路过来的方向，竟然已经是空洞布局中唯一留下的相对薄弱环节了。”
布局百年，跨越时空的各种因素最终在阴谋的作用下汇聚在此地此刻。
找出这里他们利用的所有手段由来之后，容迪瞬间串联起空洞这个宏大计划的由来和框架。
兽害星球就是宇宙潮汐的天然燃料，而在整个星野东区，右侧悬臂区就是兽害星球最为密集的区域。而且更糟糕的是，一百年前延续二十年的宇宙潮汐时，因为宴光主要控制着左侧悬臂与下半截的核心区，联邦退守奥金星一带的封锁线，空洞势力趁虚占据的东区地盘也正是右侧悬臂地区。
既有生成宇宙潮汐的客观条件，又有熟悉星域环境的主观因素，空洞为什么这样布局也就有了答案。
只是，越是触及这场战争由来的深层次原因，就越是让人心惊。
曾经这片星域所经历过的一切伤痕，都最终被空洞一起掀开，构筑成眼前这近乎无解的局面。
从一百年前就在关键信息上有重大的缺失的联邦军部，最终正是因此在此时彻底沦为空洞伏击的靶子。几十万军人的生命，还有无数生活在星野东区的人类的命运，都因为陷入战火地狱。
刹那间，更多零散的信息都被这最关键的真相串联起来。
为什么谣言风波要将所有问题归咎在他的身上，虚构出一个莫须有的罪行；
为什么空洞非要推动星野管理局制造出星兽之役这样的特殊事件，引动容迪、东区司令部，甚至是整个联邦的注意力向核心区汇集，聚焦在极少数的头部星野基地上面；
为什么整体消停的星兽潮中，白骨基地却陷入越来越诡异的艰难境地；
为什么当初莫达独自一人，还要孤注一掷地潜入一号星球腹地寻找空轮基地；
为什么他们可以二十多年不受影响地顺利潜入一号星球；
以及，断联之前的最后一刻，他为什么会收到那封来自古易的奇怪空白邮件。
悲伤、感慨与愤怒等情绪忽然一起爆发，席卷了容迪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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