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父皇翻遍藏书库还有拜访古文学家,他终于找到了什么才是暮色之海的宝物。”
“是人鱼!”二皇子的眼睛这一瞬间迸发出狂热的光,他喃喃地复述通讯设备上的话,“暮色之海,神眷之地,有宝物,食之,可消百病,长生不死。还有后半句——”
项斐早在他说出人鱼的一瞬间就僵住了。
他想到刚才二皇子问他有没有收到皇帝的消息,也许是有的……人鱼那几天在玩他的手机。
“后半句——人鱼,神眷之地领主,宝物所属者。”
距离二皇子离开已经一段时间了。
项斐坐在椅子上,他的心里一直回荡着二皇子最后的话,“父皇让你把人鱼的心脏带回来。”
“万一……没有人鱼呢?”项斐声音干涩。
“不,一定会有的。他就在这片海域,找到他,抓住他,拿走他的心脏。”
奇怪,项斐把手掌按在胸口,这里正在剧烈的跳动。
窗外的日光照进来,细小的浮沉顺着灿烂的光线跳动。项斐起身,他准备把窗帘拉上。
然后他的目光定住了。
在窗台的位置,被深色窗帘挡住的地方,有一片深蓝色、瑰丽的鱼鳞。
第25章
而此时的池鱼, 他淡银色的眼睛充斥寒意,海水像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一样,层层的荡漾开, 一层层的水波以他的位置为中心, 向外扩散,扩散。
周围的海怪感受到他的气息, 纷纷夹着鱼尾逃散,瑟瑟发抖。
他的面前是肢体破碎的丑鱼,鱼嘴无力地向外吐息着泡泡,不断地发出哀鸣, 鱼眼看起来十分痛苦。
他的声波断断续续在艰难的传递着求救的消息。
但是池鱼来晚了。他在船上听见了二皇子和项斐的谈话, 不外乎是宝物的事情,人鱼和宝物, 项斐都知道了。池鱼听了一半便兴致缺缺地跳入了大海。
海中没有丑鱼的身影, 池鱼向海底下潜, 他寻找食物。却突然间捕获到一段求救的声波, 断断续续的, 很熟悉……是丑鱼发出的求救。
等池鱼赶到丑鱼的所在地时, 已经晚了。
还有一种让池鱼极为厌恶的气息附在它的破碎的身躯上,是来自深渊的、不祥的气息。
——须肥。
他的指甲锐且尖利, 边缘却不是特意留长的指甲那样的尖尖的, 而是泛着圆润的光。指甲轻而易举地划开了丑鱼的鱼肚。在他的腹部, 充满了黑色的淤泥。
暮色之海的淤泥只在一个地方,须肥的所在地。
须肥诞生在暮色之海的阴暗处,和天生被大海眷顾的人鱼不同,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直到最终生出一个拥有神智的怪物, 这就是真正的“须肥。”
等须肥到此刻的程度,吞噬自己的同类已经无法让他满足,也无法获得更大的力量。他渐渐地成长,深渊的特性让他盯上了人鱼一族。
人鱼是暮色之海的霸主,他守护着暮色之海,暮色之海回馈给他力量。如果他吞噬了人鱼的血肉,获得的力量将会让他成为暮色之海的“神。”
或许成为整个大陆的“神”也说不准。须肥小心地碰了碰自己新长出的鳞片,还是有一些柔软的,但是他等不及了。他可以感受到人鱼这段时间正在虚弱,而自己的伤势已愈合。
他迫不及待地想报多年前的仇恨,把池鱼吞吃入腹,字面意义上的。
池鱼在几百年前把须肥重伤,本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缩在角落里养伤。
可他一次比一次作死。
池鱼的嘴唇轻轻地翘起,看起来是在笑,却没有一丝笑意。丑鱼的死是须肥对他的宣战。
他不会容忍这样的挑衅。
人鱼银色的长发飘扬,他的神情冰冷,面容俊美。朝着“深渊”的方向游过去。
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只巨大的怪物,他深陷在淤泥里,和深渊融为一体。而在上次的交战中被池鱼一爪挖下的眼球已经恢复了完好,但仔细看去两个眼球是不一样的颜色,一个深沉如墨,一个鲜红似血。
鲜红的眼球不是他的,是一颗属于人类的眼球,正在往下滴着血,但随着须肥的触手不耐烦地往里面按了按,眼球慢慢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这回是两颗漆黑如墨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池鱼。
他舔了舔嘴唇,张大的嘴唇里面是长长像是蟾蜍一样的舌头,但还有倒刺。
他发出的声波也很难听,对于天生乐感的人鱼来说就像是一团玻璃渣或者沙砾正在摩擦,难听的让池鱼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是来为那家伙报仇的?”
池鱼的双手环抱,他和须肥的体型相差巨大,但偏偏在须肥的视线里,这个可恨的人鱼正在居高临下地不屑嘲讽自己。
他缓缓地开口,“垃圾存在的太久总会腐烂发臭,偶尔有行人为之避让他就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很厉害,继续滋生蚊虫增加自己的脏污。”
他又听见池鱼说,“所以今天我来清理垃圾了,须肥。”
池鱼懒洋洋靠在一边,他的声音压在喉咙里,但是须肥依旧听见了那一声短暂的呵笑。
他心里被一股无名的愤怒淹没,人鱼这种生物,不该存在在暮色之海!
他的速度看似很慢,抬起腕足时也很像电影里出现的慢动作,实际上一瞬间就到达了池鱼的面前,十几只触手上一鼓一鼓地张开了吸盘。
乌黑的鳞片也不是摆件,每一个鳞片都可以在池鱼靠近时张开,锋利的鳞片可以划伤任意一个海洋生物的躯体。
当然,不包括池鱼。
须肥的速度自认为在他的眼里很快,但在池鱼的眼中还是分解成了一段一段。
就算一个怪物的速度再快,但当它的体型大到一定程度时,速度还是会受到体型的影响。
身为和池鱼亲自交锋过的怪物,并且成功的在他手底下跑掉须肥深知池鱼的可怕,于是他不敢掉以轻心。
下一秒池鱼动了。他轻轻地“呵”了一声,这个声音让须肥的愤怒更甚,池鱼上次就是这样,对待自己仿佛是海里渺小的蝼虫一样。
……
海底的斗争进入白热化。无数的生物躲得远远的,但还是有不少被波及到。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和海水融为一体,一整片海域都被染红。海草倒在淤泥里,被海水荡的东倒西歪,被连根拔起。
而这样的震动在阿贝卡船上的众人也感受到了,他们行驶到这片海域时,海面荡起汹涌的波涛,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船上。
海鱼在海面上激烈的逃窜,避之不及有好几个撞击到了“阿贝卡号”的船身上,“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剑鱼、乌鱼、水母,大王乌贼……
为什么这些鱼变成这样,有什么海怪入侵?或者是自/然/灾/害发生?
船上的人们心中笼上了一层阴翳,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有几个水手当场慌得不行,紧张地一直在念念有词,增加心里防护。他们昨晚经历过攻击,还会再来一个吗?
一开始是怀疑还会有海怪来临,但是探测器探测的仪器在船底下扫描了很久,下潜到极限的距离,才发现有两团巨大的能量在碰撞。
一个研究人员看着探测仪器上显示的数据,额头不禁冒出几滴冷汗,“可能是两个海怪在打架,我们必须远离这片海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生物,打架会有这样的阵势。
不知为何,项斐的心从今天早上就没有放下来过。
早上二皇子离开,他发现了窗台上池鱼掉落的鳞片,把鳞片夹在书中。
他不知道池鱼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他和二皇子的对话……毕竟不透光的厚重窗帘足以挡住一只人鱼的身影,依照池鱼的能力,他不被他们发现绰绰有余。
不碍事,项斐对自己说,晚上池鱼应该会来的……他会来的。
他从驾驶的船舱途经实验室又进去看了一下盛开的花朵——那个被他采集回来的样本,此刻并没有插在营养液中,而是插在一瓶鲜红的血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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