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异形明明超猛却过分贤妻良母(60)
盛清栩站在货架前,无意识地拿起一罐啤酒端详,徐洛西也拿起来转来转去地看。
“要买这个吗?”
盛清栩摇了摇头放回去,徐洛西却饶有兴趣地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啤酒,最后挑了两罐放进购物车里。
直到两个人回到家,面对面坐在餐桌上,晚饭吃的涮火锅,盛清栩拿着筷子,感觉还晕晕乎乎的。
这一整天都过得挺梦幻的。盛清栩隔着火锅氤氲的热气看正在下牛肉的徐洛西,桌上摆了各式等待下锅的肉和海鲜,新鲜的生菜带着晶莹的水珠。
我竟然能体验到这样普通的幸福。盛清栩心想。
徐洛西很会买菜,挑的都是新鲜的食材,他掏出啤酒打开,咽了一大口,表情有点扭曲。
“……好苦!”徐洛西叫道。
盛清栩诧异道:“你没喝过酒吗?”
徐洛西皱着眉头,把啤酒挪远了一些:“我还没喝过酒呢。”
徐洛西在盛清栩的眼里立刻变成一个小学生,徐洛西一口酒下去,脸立刻有些红了。他夹着一大筷子烫好的肉放到盛清栩碗里,过了一会儿,好像咂摸出味来,又把啤酒挪回来,断断续续地喝了几口。
盛清栩在火锅里烫菜,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犹豫着开口问道:
“那天……你为什么会在天台上?”
半夜在接收母星信号?
徐洛西听到这个问题,笑着答:“因为天气预报说那天会有初雪。”
盛清栩:“初雪?”
徐洛西:“嗯……我想上去等初雪来。”
因为等一场初雪,半夜爬到钟楼顶上等着看——也就只有外星人做得出来了。
可惜碰上了自己,着实扫兴。盛清栩搅了搅自己碗里的蔬菜,小声道:“对不起。”
徐洛西听了他的话,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
“清栩,为什么要对不起呢?因为那一天下雪,我才遇见了你,如果没有那场雪,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徐洛西往盛清栩碗里夹肉,一边道:“你不觉得下雪很漂亮吗?”
盛清栩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几年,已经习惯了冬天的雪了。徐洛西提起来,盛清栩又觉得他好像说得对。
下雪的时候,天地仿佛被调小了音量,四处寂静,皑皑一片。
“多看看雪……不好吗?”徐洛西低声道。
盛清栩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
活下去,等下一场初雪,再下一场……不好吗?
“好。”
盛清栩低头吃徐洛西夹给他的肉,鲜嫩的牛肉和蔬菜在碗里堆成小山,盛清栩一口咽下,他尝到自己咸涩泪水。
他的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但他拼命挤出了他的回答。
徐洛西非常高兴,他一刻不停地给盛清栩烫肉夹菜,好像多塞盛清栩一点吃的,盛清栩就能更有生的活力一样。盛清栩差点被他撑死,终于吃完后,盛清栩收拾了桌子洗完碗,回到客厅,发现徐洛西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最后还是把那一罐啤酒都喝完了,盛清栩走到沙发前,低头看着徐洛西的脸。
徐洛西确实是太不胜酒力了,他的头仰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熟睡,柔软的头发垂下,露出光洁的额头。
徐洛西睡得呼呼的,盛清栩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脸,确实是柔软又温暖的人类皮肤。
徐洛西的睫毛动了动,没有醒。
盛清栩就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他把头埋进自己的怀里。
他好像有一点点喜欢这个外星人了。
这像是盛清栩干得出来的事情,如果他的人生有主题,那就是怎么走也走不上寻常路。
徐洛西喜欢他吗?盛清栩看不出来。他温和地对待每一个人,每一样东西,他对盛清栩没有丝毫暧昧。
盛清栩心底那个刚刚支棱起来的小人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呈思考状垂头丧气地坐在台阶上。
他去徐洛西的房间抱了他的枕头和被子过来给他盖上,徐洛西自始至终都没有醒。
酒量好差的外星人,盛清栩心想。
这个夜晚,盛清栩决定不再寻死了,这对他来说跨出了很大的一步。
在徐洛西家里的这段时间,他的心情确实不像以前那样阴郁,徐洛西接受了他的秘密。他以前从不奢望有人能接受这样的他。
但是事情总是转瞬即变。预兆是盛清栩那晚睡下后的一个梦。
盛清栩又梦见了自己小学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不像后来那样,他的家庭和睦,父母恩爱。母亲还很年轻,也很温柔。
盛清栩顺利地上到小学五年级,五年级好像是一个儿童成长的节点,他们开始懂得更多事情。分班后不久,班上开始传盛清栩父母的关系。
那竟然是盛清栩第一次听说——听说自己父母的不正当结合,父亲本来是有家庭的,母亲是插足者。
在盛清栩的印象中,他的父亲在他更小的时候确实很少出现,直到近几年才稳定出现在家庭里。盛清栩在那个时候比别人更晚熟,他听不懂那些传闻,于是回家问他的妈妈。
他那一向温柔的母亲露出从没有过的表情,他听到妈妈朝着爸爸哭,还有质问。
起初,盛清栩的好朋友还站在他这一边,后来传得大家都相信了,盛清栩被全班孤立。有一个场景,也许从来没有真实发生过,但一直留在盛清栩的脑海里。
那个支持他,鼓励他的朋友,朝人群中走去,他最后回头看他一眼,那眼神已经和人群里的每一个人都一样了。
轻蔑,厌恶,避之不及。
他的朋友的确背叛了他,盛清栩失去了朋友。家里的争吵从他问的那个问题开始后就再也没停过,很快,父亲再次背叛了母亲,盛清栩失去了爸爸。
妈妈一边哭一边抱着他,再抬头,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某种意义上说,盛清栩在那个时候也失去了一个正常的母亲。从此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变成咒语:
你是我最后的东西,你永远也不能背叛我。
这句话犹如绳索一样勒住盛清栩的脖子,一个人如果经历长达二十年的呼吸困难,他是不可能正常的。
盛清栩被尖锐的电话铃声吵醒,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惊魂未定地拿过手机,是“妈妈”的来电。
他接通了电话,妈妈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盛清栩。”
“你在哪?”
盛清栩大概做了一晚上的梦,他的思绪很混乱,哑着嗓子答道:
“我在宿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