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邪祟成婚后,我离不掉了(12)
外头天空中升起了一轮圆圆的月亮。月光从镂空的侧窗洒落进来,青白的地面腻着一片银灰色。
周雾的思绪回到了中午的那怪异梦中。
真的是梦吗?
他反复地思索着,回忆时,忍不住更加靠近火盆,以寻求一点点安慰。
但除了周雾脚腕微弱的疼痛,他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那个梦是真实的。
他记得最后模糊的记忆里,他的脚踝像是被一股风束住,那感觉像是……人手。
所以他才会对着什么都没有的前方脱口而出,你是谁。
这和他所认知的唯物主义世界不同,颠覆了所有。
如果不是梦,那……
不敢再继续细想,他双手十指紧扣拢在胸前,缩成了一团,像是刺猬抵御外敌般。
吴尧吃饱喝足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蜷成球体的周雾,他凑了过来:“兄弟,你不对劲,怎么了?”
其实吴尧这人心眼特别大,根本没有注意到周雾有什么异常,他不过就是随便问问。
然而周雾的反应却十分激烈,甚至抬高声调:“我、我哪里不对劲了?”
吴尧反倒被他这个反应弄得有些奇怪:“你怎么了?出啥事了?”
周雾这才反应过来,吴尧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冷静下来的周雾摇摇头,“没啥,就是最近挺累的,有点疲了。”
吴尧比自己更害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诉他,可能会给他带来没必要的烦恼。
周雾小时候听说过,心眼大的无知者反而可以避开这些奇怪东西,所以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
吴尧坐了下来,递了一根烟给周雾,周雾摆摆手,却突然改变主意,接了下来。
吴尧说:“抽根烟缓缓,薄荷味的,烟味不重。”
给周雾点燃,吴尧继续说:“其实一般没这么累,这次是意外。平日也就走街串巷,我看你可顺眼了,你可别回去就辞职。”
周雾看着他:“为啥你觉得我会辞职。”
吴尧:“像你这种小鲜肉,都怕吃苦,就算你不怕,我这种旁观的也心疼,你呢,虽然不娇气,但一看就是从小锦衣玉食。”
吴尧猜错了,周雾从小就是在乡下长大,小时候逗过蛐蛐,采过野果,那时候上树扒鸟他可是一把好手。
周雾猛地吸了一口薄荷味的烟,刚想细细品尝烟的滋味,立刻弓起身子狂咳起来。
他压根就不会抽。
吴尧猛拍他的背,让他悠着点。
“我说你连烟都没抽过啊?”
周雾眼睛湿润,可怜巴巴地:“嗯……”
吴尧:“啧啧,你可真是个乖宝宝。”
周雾虽然不会抽烟,但他看着别人吸烟一脸轻松自在遨游天际的享受表情,就十分想试试,来疏解一下紧张的神经。
可事实上,这除了让他嗓子变痒之外,感觉不到任何愉悦。
他碾灭烟,扔进旁边的小瓷碗烟灰缸中。外头传来了一些脚步声,门被推开,村长带着几人,送来了什么东西。
几个壮汉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箱子金色金属镶边,通体红木所制,十分有分量,放到地下时,发出了很沉重的闷声。
“这是伴郎礼服。”村长笑着让人打开箱子。
“啪嗒”,箱子的锁头被打开,锁头看起来有些年头,上面的纹饰现实某种古老的神兽。
周雾往里一瞧,一件深红金丝绣样的复古喜服安静地躺在正中央。
它袖口上绣着密密麻麻的图案,凑近看,似乎是一圈的祥云纹,可细究起来,又不太像。
胸口上有一大片的图案,针脚整整齐齐,经过辨认,图案是仙鹤祥云。
但是在仙鹤身边一圈的花卉图案,一团一团用深红色的绣线,围绕在仙鹤周围,品种不详。
吴尧有点疑惑:“这做工也太精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家雾雾结婚呢。”
说到这里,吴尧立刻想起自己曾经说过“压寨夫婿”,抬起头来眯着眼盯着村长看。
周雾被他这话说得也有点怀疑起来,同样疑惑地看向村长,吴尧憋不住话,忍不住道:“赵村长,听说您家里正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
村长听到他的话,脸色扭曲了一下,赶紧撇清自己:“俺女儿还没到结婚的年龄,她没在村里,去外地念大学咯。”
看村长那快速撇清的态度,两人不再怀疑。
周雾将那礼服拿到手里,入手很是冰凉,料子滑腻,他没想到分量这么沉,整个从箱子里拿到手中时,一时没有防备,竟然差点站不稳。
“这得有多少斤?”周雾问。
村里的人说他们不知道,没称过,吴尧上手了,说怎么也有三四十斤吧,这人穿着得多累。
这么沉的分量全来自上头绣了金线,以及这布料的厚度。
大红箱子抬进了周雾住的房间,放好箱子,村长准备走,周雾拉住村长,想问他墙上那幅画的事儿,转头去看那面墙时,愣住。
那画不见了。
被拉住的村长不明所以,周雾要说的话憋在嘴边,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出来,送他和吴尧离开。
吴尧走的时候让周雾好好泡个澡,睡个好觉,要是一个人睡觉空虚寂寞冷可以来找他。
周雾笑着骂他不要脸。
走出门外的吴尧突然又回了头,扫了一眼周雾的房间,嘿嘿笑:“我总觉得你这个房间怪怪的,全是红色,整得跟洞房似的,你要穿上那伴郎服,坐在床上,盖个盖头,就像是等着老公的小娘子。”
周雾的笑容凝在脸上,吴尧以为周雾肯定会对他来一个大鹏展翅,转身一溜烟跑了,并没有发现周雾的脸色。
人一走,房间就静悄悄,周雾拿出手机一边播放新闻联播,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
他先把外套挂了起来,然后脱掉毛衣,走到浴盆前,等水放得差不多,脱掉裤子爬了进去。
温暖的水让他感到无比舒适,发出一声轻叹。
在水中沉浮的他,不自觉抱住自己的双腿,当他低头时,目光扫到了自己的脚背。
即使在冒着热气温热的浴盆中,周雾手心和额头上的汗,也在一瞬间冒了出来。
脚腕上有一圈青色的掐痕,脚背上甚至到脚趾上,竟然有点点细密的不规则痕迹。
就像是……
就像是出现在自己肩头以及背部上的淤青。
指尖轻轻去摁压,此时此刻有一种明显的疼痛感,他抬起双脚,看见脚踝上的一个指印。
周雾自己是没办法圈住自己的脚腕,可那指印是绕着脚踝一圈的。
一个想法冒出来,“他”的手指很长。
周雾惊觉,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手指?指印?他?
但……唯有中午那个梦里,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圈着自己的脚腕。
“他”是谁?
周雾紧紧咬着牙,密密麻麻的恐惧感从脚底窜升,散入四肢五骸,甚至指尖酥麻,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哗啦一声,周雾从浴盆里站了起来,他费了好大劲儿撑着边沿爬出来。
因为害怕,掉了几次浴巾,擦干后,套了自己的睡衣和外套就往外走去。
步伐很快,可他才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僵硬着脖子歪着头去看———
那幅画又出现了。
白纱的起伏在顶灯的光线下影影绰绰,不知风从哪里来,把白纱刮了起来,虽然很快就落了下来,可周雾却看得清清楚楚。
站立在原地停顿了几秒,周雾毫不犹豫转头,要开门离开房间。
门,打不开了。
发白的指节扣住门框,死命地掰扯,周雾觉得自己或许被恐惧激出了泪水。
嘎吱一声,门竟然打开了。
大约是周雾自己太紧张了,才导致两手用力的方向不同,没打开门。
门一打开,周雾就往吴尧的房间走去,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是正常的速度,但是却越走越快,仿佛身后有人在追赶。
当周雾去敲他的门时,房内什么反应也没有。向里看去,一点光线也没有,周雾又向前走了一段,发现大家的房间都没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