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刃与玫瑰(27)
“贝丽坦算什么东西?”
埃德温面不改色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嫌脏似的又立刻转移了视线,他示意扎尔斯先带女孩出去寻求救援,等后者抱起女孩离开房间后,他才抬起脚踩在温妮夫人撑地的手指上,脸上是不变的冷漠。
被他踩到的手指火辣辣地疼,温妮夫人尖叫着举起匕首要刺他,那把尖锐得碰一下就会见血的匕首却像碰到了无形的墙壁,发出“噌”一声刺耳的声响。
埃德温环视房间一周,看到那些形状奇诡的雕塑后挑了挑眉,即使刚进房间没多久,他也已经知道了温妮夫人究竟有什么秘密。
贝丽坦,由水而生的邪神,有海藻般的绿色长发和曼妙的身姿,喜爱少女的鲜血和年轻英俊的男性,经常从水边掳走自己看中的猎物。她本性邪恶,力量不强但擅于蛊惑人心,在南方各省的某些小村落里,到现在还有不少她的信徒。
像这种等级的货色,确实还远不到能引起他重视的程度。
埃德温松开了踩着温妮夫人的脚,俯下身来和惊恐万分的她对视,低声说:“即使是她本尊在这里,也别想动我的人。”
扎尔斯抱着女孩回到了别墅一楼,拜托先前为他指路的那名女佣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后者先是惊慌地看了浑身是血的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抱在怀里的那个女孩,失声道:“艾琳!”
扎尔斯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女孩,追问道:“她叫艾琳?”
女佣点点头,前言不搭后语地向他解释了一番,扎尔斯勉强从她的话里拼凑出部分信息来:女孩名叫艾琳,是受温妮夫人收养的孤儿之一,目前还没有成年。她原本应该参加上个月的升学考试,却在考试前几天忽然失踪,大家报了警,却直到今天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她的线索。
“上帝啊,她怎么会在这里……”女佣担心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奔向有电话的房间里为她叫救护车。
扎尔斯不敢离开这女孩,生怕会出什么别的意外,即使温妮夫人已经有埃德温去应付,万一这里还有别的她的帮凶呢?女孩已经足够可怜,他不希望看到对方才出狼窟又入虎穴。
他把女孩放在一楼的沙发上,自己在旁边坐下,勉强松了口气。
放松下来后,胸前的伤口又开始火辣辣地疼,女佣打完电话回来后带了药箱和宽大的男性外套,扎尔斯向对方道谢,接过外套穿上后开始自己处理伤口。
“您是怎么找到艾琳的?她难道一直在庄园里吗?”
关于救出这女孩的过程细节,扎尔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随口搪塞了几句,正在思考要说个什么样的谎才能糊弄她,就看见埃德温从走廊尽头走来。
“埃——”
他正想叫对方的名字,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脸朝下栽向地面。
在女佣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扎尔斯直截了当地昏了过去。
第24章
老实说,扎尔斯也搞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
他醒过来时已经在套房里的床上,房间里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壁灯,窗外则是沉沉的黑夜。
扎尔斯动了动,刚想要起身,却觉得胸口钻心地疼。他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没穿上衣裸着上身,之前被温妮夫人用匕首割伤的地方已经缠上了厚厚的纱布,以至于他半截身体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觉得自己像急需破茧的昆虫。
床边趴着个人,看起来已经睡着了,从一头小卷发看应该是缪恩没错。
可缪恩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最后的记忆是在楼下,看到埃德温从后门进来……
大约是被他刚才的动作惊醒,缪恩动了动,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看他:“你醒啦?”
有前车之鉴,扎尔斯也不敢再随便乱动,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躺在床上,一边用眼神表示自己有心无力,一边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老大在楼下跟警局和协会来的人沟通,吩咐我照顾你一下。”缪恩打了个呵欠,起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满意道,“没发烧,看起来没有大碍。”
“我这是……”
扎尔斯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严严实实的绷带,试图让他解释一下眼前的处境。
“哦,这是医生给你包的,他说你12小时内不要随便乱动,所以老大才把你就近安置在这里。”缪恩从床头柜上拿了药和水,还贴心地往水杯里插了根吸管,喂他吃完药后说,“不过你已经睡了这么久,12小时已经过了。”
扎尔斯:“……”
他居然昏睡了整整半天?
缪恩总不会骗他,因此虽然伤口仍然在疼,扎尔斯还是忍着痛下了床去上了个厕所——在床上躺得太久,他实在有点内急。
等他解决完个人问题从浴室里出来,恰好看见埃德温推门而入。
男人穿着来时那件外套,神色有些疲惫,看起来风尘仆仆,不像刚在楼下跟人谈事情,反而像刚从野外回来。他看到扎尔斯从浴室里走出来,先端详了一下对方的脸色和伤口缠着的纱布,像是微微松了口气,开口道:“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有点疼。”扎尔斯诚实地回答,“以前也不是没受过刀伤,但这次好像特别严重。”
“正常的。”埃德温不太在意他感受到的异常,用这只是走路摔了一跤的语气道,“毕竟是附有诅咒的匕首,你现在就能活蹦乱跳已经很不错了。”
“……”
扎尔斯无言以对。
他也不知道自己随手捡的是什么诅咒匕首,但这确实能够解释伤口比寻常刀具造成的要更难以愈合的原因。他还想继续问,埃德温却一副很累的模样,随手丢给他一件东西,边脱外套边说要去洗澡休息,然后就进了浴室。
扎尔斯低头看了一眼那东西,发现正是他从温妮夫人那里抢来的匕首。
也是割伤他的那一把。
现在它好好地被收进了短鞘里,看起来只是一把做工精致考究的装饰性匕首。鞘上雕刻着他看不懂的花纹,让人想起房间里那些奇诡的雕塑,扎尔斯看了一会儿,把它放在了床头柜上。
缪恩说自己肚子饿就出去找吃的了,他独自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听见浴室里水声不断,不知不觉间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埃德温两人了。后者穿着睡袍靠在床头翻书,见他睁眼就合上了书看向他:“醒了。”
扎尔斯点点头,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又睡过去了,他就道:“起床准备一下,我们十点回去。”
扎尔斯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快九点了,留给他的时间着实不多。
他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惊讶地发现伤口已经不疼了。不知是谁在他睡着时给他换了药,身上缠的纱布已经大幅减少,厚度变成了让人觉得舒适的程度,行动也方便了很多。他从箱子里翻出一件宽松的大卫衣套上,不小心扯到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地继续找外套——外面在下雨,他得多穿一点。
明明昨天一直天晴,晚上也是很舒服的不干不湿的程度,今天忽然就下起了雨来。他套上外套后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楼下,发现门前停了好几辆车,警车就不说了,还有两辆纯黑的低调房车,以及扎尔斯见过的桑切斯的车子。
“桑切斯也来了吗?”他扭头去问埃德温。
埃德温正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系领带,闻言道:“是的,他现在负责处理和179号相关的案件。”
这次他们接下的委托严格说来算是私人事务,并未事先和警局以及驱魔人协会沟通,所以接到报案后赶到现场的桑切斯见到埃德温也感到莫名其妙。问清事情原委后,他无奈地告知了埃德温外面的情况:“你们算是惹了个麻烦,温妮夫人私下供奉邪神贝丽坦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了,不知是谁给报社投了匿名信,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
埃德温并不在意,反正委托他们的是市长先生本人,对方总有办法能把消息压下去。既然桑切斯来了,他也懒得花更多时间去和警察打交道,直接把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诉了对方,然后回房去看扎尔斯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