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医生的丧尸投喂日记(8)
“这些良性病毒感染者就麻烦你们了。”我将自己的信任托付给他们,“问题的根源终究还是出在恶性病毒感染者身上,只有他们身上的病毒才具有传播性,如果能彻底消灭恶性病毒,那良性病毒自然也不会再出现。所以,我的研究重心还是会放在他们的身上,希望能够尽快找出解决恶性病毒的办法。”
“放心吧,医生。研究所这么多成员一起对抗了HLM病毒四年之久,我们的努力算是没有白费,能够控制住病毒的蔓延速度也算一种突破。”戴布握了握拳,“再过几天,我们就会将这种抗体的研究报告交给上级,让他们发散给世界各地的研究所和医院,尽可能地帮助更多人。”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往外走去,“我在晚餐时间就会进入隔离室,我先去准备一下,你们也尽快过来吧。”
得到了他们的回应后,我回到了观察室里。杰拉德一如既往地躺在床上,我的出现只换来了他侧过头的一个短暂的注视——这实在是一个大进步,至少他没有再将我当空气对待——虽然至多也只是一张饭票。
他的脸色比一周前要好上些许,之前脖颈上清晰可见的青筋也不再那么明显。大概是补充了足够营养的原因,我偶尔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些红润的色彩,皮肤也不像之前那么干瘪,看起来似乎润滑了些。
就是依旧脏兮兮的。我笑着皱起眉。如果真的和我期望的那样,他不讨厌与我近距离接触的话,我所会做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给他洗个澡。
在这一周的相处中,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戴布的推测可能没有全错。杰拉德似乎真的拥有一定的思维能力,他只是没有在思考,不代表他不会思考。他的意识比以往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感染者都要清醒,这也是促成了我之前那套想法的主要原因之一。如果继续努力下去的话,他说不定就会在某一天听懂我所说的话。
——就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在四周陌生的环境里摸爬滚打,在无知中摸索着,逐渐学会如果站立行走,逐渐学会聆听他人的声音,逐渐学会开口表达自己的思绪。
第7章
就像计划的那样,我选择了晚餐的休息时间进入隔离室。这是我最容易靠近他的时间段,也是他对我最没有戒心,或者说最乐意我接近的一段时间——我依旧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这么贪吃,虽然一日三餐营养健康,但他的身体其实并不像普通人那样需要每日三餐的营养。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追求口腹之欲,这倒是个我之前没有想过的问题,说不定他的口腔系统依旧健全呢。
我没有去观察室,将两个食盒在我自己房间的桌子上放好后打开了设备柜。房间里没有准备任何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和各方面工具,但是有一套轻型护甲和一件上臂位反应装置。我思索着将手放在轻型护甲上蹉跎了几秒,只取走了反应装置,套在左侧大臂上。
这是前几个月研发部门新开发的精简型护卫装置,作用是自动检测佩戴者周身环境,并作出适当的防护措施。这还是上次嘉利米维尔来研究所时给我顺便带来的,他的整支队伍都人手一个,据说用来防御恶性感染者远远强于普通人的攻击时非常好用。
具体的我还真不太清楚好用在哪里,但是既然嘉利米维尔说它不具备攻击性,那就应该伤不到杰拉德。只是一会儿情况要是不顺利,这装置反应过大的话,我这一周以来所做的一切可能都算是白费了……不过如果以后继续勤勉地喂饭,说不定还能换回他的信任。
我笑出声,将柜门关上走了出去。
戴布和辛朵莉正站在门口等我,我对他们点了点头,准备进入隔离室。隔离室的入口在另一头,观察室里没有直接进去的方法,我在路过观察室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杰拉德,他保持着原样,躺在床上睁着一双透亮的眼睛。
“医生,您这样会不会不太安全?还是把防护衣穿上吧。”戴布继续不放心地唠叨着,还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辛朵莉,示意她也说些什么。
“我觉得我还是跟往常一样比较好。”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怎么,看起来很邋遢?”
“呃……没有。”戴布有些尴尬地摆着头,“您看起来很精神。”
“你去观察室里待着吧,”我对辛朵莉说,“这里有戴布就够了,有什么突发情况,在观察室里也能立刻开启隔离室的防备系统。”
“好的,”辛朵莉礼貌地点了点头——我能在她比平时要暗沉的眼神里看出担忧,不过我没有再说过多的安慰话,“请您一定注意安全。”
她离开后,我将两个食盒叠在一起,用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搭上戴布的肩膀,“我要进去了,小鬼头,你在这儿待着,不许踏进去哪怕一步,听懂了吗?”
“我不能保证,医生。”他的眼神带着怨气和不满,直勾勾地瞪着我,“如果您有危险,我一定会进去的。”
我不再劝说他,没等他阻止,微微点了下头就打开了隔离室的门。戴布原本想惊叫,但大概是又想到此时和这个恶性感染者如此之近的距离,收住了声,喉间滚动两下,没敢说话。
我没理会他,径直走进了隔离室。观察室里不止站着辛朵莉,同时还有许多研究所的其他成员,他们此时都紧绷着神经,面部表情极度紧张,抿着嘴唇将目光放在我和杰拉德身上不断游移。
他们的反应在我看来实在是有趣。
杰拉德在门开的时候就微微抬起头看向了我,他的反应非常平静,在看见我手中那种的餐盒后,就像往常一样起身走了过来,然后在距离我两步远的位置等着我把食盒给他。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见我的同事们个个神经紧张的样子,又看着杰拉德站在我面前明明没有任何攻击迹象的平和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这让我想起了一只曾经在研究所里待过的猛兽,我们一开始在它的兽笼中放了一只兔子——我们是之后才知道它不吃兔子的,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它就是不吃,它更偏爱牛羊一类的猎物。那只兔子蜷缩在笼子的角落里,猛兽趴在他的旁边,猛兽一直懒洋洋的睡大觉,根本没有要向那只兔子伸爪子的意思,但是兔子依旧瑟瑟发抖。
现在这个状况跟那时候挺像的。我莫名地想。
这个想法没有在我的思维中停留太久,我将我更多的精力都放在打量杰拉德的脸上了。我在之前的几个小时里幻想了无数种我们毫无障碍面对面时的情景,大概能分成几种大家都能想到的,比如扑上来攻击我,根本不搭理我,或者从我手中直接抢夺过食盒走到一边大快朵颐——最大的可能性还是攻击吧。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就算没有隔着一层玻璃墙,他依旧如往常一般安静地等着我伸手。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词。我想着,将手里的食盒递了一个给他。也或许是因为我看起来太弱,他认为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任何威胁。
不得不说和我预料的一样,他身上的味道绝对算不上好闻。不过我也没有很介意,毕竟在做各方面的研究时,我接触过更加恶臭的东西。其他方面没有任何区别,玻璃墙只阻挡了他身上的味道,并不影响我观察他的面部神情和五官,包括他身上在破损的衣物间偶尔能被看见的强劲肌肉线条。
观察室里的众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过我还没有。我敢打赌如果我告诉他们我具体要做些什么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同意我这个疯狂的方案。
在杰拉德打开食盒的时候,我抬起了一只手,往杰拉德的肩膀上抓去。杰拉德的反应很快,机会是在一瞬间内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没有启动防御装置,用另一只手在背后对正要冲过来的戴布打了一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说实话我的手腕的确不太好受,我能清晰感受到我的骨骼究竟在承受多大的压力,血液也无法顺利地通过我的右手,再过几秒大概就会有些麻木了。
但我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和杰拉德毫无感情看着我的目光对视。他的瞳孔依旧非常漂亮,相当有光泽,被这样一双眼睛盯视着,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我猜想,如果他没有受到病毒感染,说不定会是个相当讨人喜欢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