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孙(78)
林如意和林悦之间闹得挺不愉快的,这个时候她更不会开口的。于是一行人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林悦等她们走后就让人把梧桐斋的大门关上了。
要不是张氏和林如安接连对半夏发难,他根本就不会出来的。林悦心底就纳闷了,彼此维持着往日的陌生关系不好吗?非要在某些时候拉扯彼此讲什么亲情,有意思吗?当然,若是原来的林悦,说不定还会为了这点亲情感到暖心的。
想到这里,林悦嗤笑了声,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搬出林家才好,免得彼此相看厌烦。
张氏等人离开梧桐斋后一行人便默不作声的回张氏院子里了,在让服侍的人都下去后,林如安看着张氏道:“母亲,大哥的身体不好,还是找大夫在梧桐斋时时候着的好。”
张氏苦笑了下道:“我倒是想,只是你大哥现在性情和以往大不同。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大哥心里对我们有意见。我就算是请来了大夫,他恐怕也不会用的。”
林如安看了林如意一眼道:“母亲,太子刚才,你们便去寻大哥,大哥心里自然不好受,你们太心急了。”
张氏这点倒不同意林如安了,她道:“不是我们心急,我也想趁着这样的机会,让如意和你大哥消除彼此之间的误会。如意若是入了宫,少不得你们这些做哥哥的帮衬,反过来来说,你们也少不了如意在宫里为你们帮衬。一家人总是要相辅相成的。”
林如安忍不住反驳道:“母亲说的孩儿都知道,可是太子选太子妃不是大哥能做主的,你们认为太子会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大哥吗?太子是君,大哥是臣,大哥现在在太子身边做官,如果他敢打听为君者的心思,太子若是知道了,大哥当何去何从?”
林如意听了这番责备的话,心底有些泛酸,她道:“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和母亲还会害了大哥不成?”
张氏也忙道:“我们怎么会让林悦刺探太子的心意呢?我只是觉得林悦和太子熟悉,定然是了解太子的性子,也好为你妹妹早做打算。你妹妹可能入选东宫的事,虽然我们林家百般低调,但消息还是会传出去的。若是选上那自然最好,若是选不上,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林如安闭了闭眼,他道:“母亲和妹妹的心思我知道了,但观今日大哥的态度,你们是从他那里得不到消息的。母亲为了大哥的身体着想,日后让他少操劳一些琐事吧。”
林如意红着眼道:“二哥,你……”
林如安直直的盯着她冷声道:“如意,你这些日子被人捧得实在是太飘了,你连最基本的稳重都没有了,你以为太子妃之位是你囊中之物吗?你现在这种态度,就没有想过万一你成不了太子妃当如何?你为什么不能像以往那样沉得住气。我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考虑我说的话对还是不对。”
林如安说完这话忍耐着和张氏说了告辞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等林如安走后,张氏看着抹眼泪的林如意,忍不住心疼的道:“如意,你哥这话没别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如意擦了擦眼泪,她摇了摇头道:“母亲,哥哥说的对,我这些日子的确太想当然了,做事也没有了分寸,是有些太心急了。”咋然听到自己有可能会成为太子妃,看着府上的人对她态度更加不一般,她的心便迷失了。她这些日子一心想成为太子妃,都有些魔障了。林如安刚才的话虽然重,但却是把她打醒了。
她应该沉下心,要不然这模样就算成了太子妃,也难得太子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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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发生的事齐染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当时在林家门前本来想对林老太爷暗示下自己根本没打算娶妻的意思,不过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
他是太子,是储君,没有必要和臣子说这些的。何况,等手头上的事处理完,他便会让皇上告知那些备选的人家,说他无意娶妻。
当时想开口,只是因为林悦提了这事而已。
想到这里,齐染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对林悦太过纵容了。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齐染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后他的注意力便放在了手头的事上。
齐染现在在整理有关宫里闹鬼的事,还有迷香的事。
他把一切都捋顺了,从齐瑛开始闹鬼,到最后从安贵妃那里搜查出迷香和解药。总的来说就是齐瑛受到了挑唆,开始装鬼想找出梅妃死因,安贵妃从后推波助澜,又故意弄迷香陷害自己的同事栽赃到齐瑛身上。
齐染心里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加上有人证和物证,他自然是不打算放过安贵妃。不过在给皇上上奏的折子里,他把齐瑛给自己下迷魂香的事抽了出来。在他叙述的整个事件中,齐瑛只是被人蛊惑了,并不是想主动犯错的。
齐染把折子递上去就在宫里等皇上的召见,也就一炷香的时间,皇帝便命人传他了。
齐染吸了口气,去面见皇帝。
他去的时候,皇帝正在看他写的折子,齐染准备跪下请安,皇帝挥手让他坐在一边了。
齐染低眉垂眼安静的坐在那里,皇帝把折子放下,看着他道:“你整理的东西朕看过了,你有没有别的话说。”
齐染顿了下道:“父皇,儿臣能查的都查了,无话可说。”
“那朕查的怎么和你查的有些出入?”皇帝用手点了点折子道:“你宫里的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报上来?”
齐染道:“父皇,儿臣宫里的迷香没有人证物证……”
“是没有还是你不想查?”皇上打断齐染的话道,齐染没有吭声。皇帝叹了口气道:“宫里闹鬼,是齐瑛的主意,他又在你东宫偏殿出现,如果不是你发现香有问题,那宫里就该有流言说梅妃是你害死的了。你如果说那香和齐瑛没有关系,朕自然是不信的。”
“你和齐瑛自幼感情便好,你不想他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朕也能理解你们兄弟情深。”皇帝淡淡的说着这些话:“朕时常教导你对兄弟姐妹宽厚,你做的也很好。但这件事你处理的让朕很不满意,你是不是忘了,除了你宫里有迷香,朕这里也有。”
说道后来,皇帝的语气有些严厉,他道:“有人想害朕,你却不查,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
齐染听了这话跪在地上,他声音有些哽咽道:“父皇,儿臣并非不愿查,只是你宫中的迷香儿臣实在是无从查起。七弟和贵妃娘娘都没有理由在你宫里做这些的,七弟不敢,贵妃娘娘怕是也不会。儿臣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查起。”
皇帝望着齐染叹了口气道:“你是太子,对人宽厚是仁德,但有时该狠下的心还是要狠下的。谋害皇上乃是欺君之罪,你不愿把此事安在齐瑛头上,也不愿没有证据下就指正安贵妃,这些已经够了。但你总要给朕一个交代的。朕现在只想问你,你觉得这事儿到底是安贵妃做的,还是齐瑛做的?”
第65章
面对皇帝逼迫般的询问,齐染垂着眼,脸上掠过一丝纠结之意,然后他把头扣在地上轻声道:“父皇,儿臣没有证据,不敢妄言。”
皇帝听了齐染这话,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有些失望。他既想让齐染有决绝狠辣的帝王手段,又想让他顾念兄弟之情。现在齐染顾念兄弟之情开口做了选择,皇帝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让齐染如何选择。
最后皇帝道:“朕知道了,太子,这件事关乎圣体,关乎大齐国运。你既然下不了手,那就好好看看朕怎么处理这样的事儿的。”
齐染跪在地上没有吭声,而后他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你退下吧。”
齐染直起身,在临起身时他又咬牙跪在地上轻声道:“父皇,七弟的为人儿臣是知道的。他因梅娘娘病逝,对儿臣心中有所误会,所作所为可能有些偏颇,但儿臣相信他绝对不是想要害儿臣。他也绝对不敢在父皇寝殿动手脚。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在父皇寝宫里安插人手,要不然他也不会自己亲自去内务府,让人那么轻易抓住把柄,还望父皇明察。”说完这话,齐染又朝皇帝深深磕了个头。
皇帝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齐染。
齐染也没有起身,一直跪在那里。许久后,皇帝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下去吧。”齐染这才起身退下。
等齐染离开后,皇帝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吭声,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齐染替齐瑛求情他并不意外,两人自幼在一起长大,齐瑛在出征前每日就跟在齐染身后,太子哥哥的叫着。齐染稳重,但在齐瑛面前总是多了几分蓬勃的朝气。
想到这里,皇帝叹了口气。他这些年一直疼爱齐染,甚至亲自教导他,教他为人处世之道,就是为了避免他们兄弟为了皇位相互残杀。
他自己在成为皇帝的路上就受到过很多挫折,他知道皇位对一个皇子一个家族的影响。他对齐靖虽然也疼爱,但绝对不会越过齐染,就是为了让齐靖明白,这大齐未来的皇帝是齐染,齐靖和安贵妃这些年也很老实,至少没有敢对齐染下过手。齐瑛和齐染关系好,他看在眼里,心底也是喜欢的。齐瑛和斐家站在齐染身后,那齐染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
结果梅妃弄了这么一出,齐染和齐瑛关系瞬间跌落到谷底,安贵妃这边又开始出幺蛾子。想到这里,皇帝心头就对梅妃有些恼怒,觉得当初让她以妃位下葬实在是太便宜他了。而齐瑛做的这些事,不管是被人利用了,还是他自己真有这个心思,只能说他是完全继承了梅妃的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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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想什么,齐染大致是能猜的出来的。他回到东宫后静静的坐在大殿内,神色冷漠。他抽出齐瑛用迷香害他的事,皇帝肯定会追查下来的。他越是为齐瑛求情,皇帝只会越觉得齐瑛不堪大用,连自己的哥哥都能陷害。
而齐染这次要对付的却是安贵妃和齐靖,安贵妃在皇帝心中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形象,齐靖虽然有点小性子,但还算识大体。但他们却是能给人致命一击的人,所以齐染这次冒了点风险,让林悦把齐瑛房内的香换到了安贵妃那里。
至于皇帝寝宫内的香,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只需要让林悦在那天把还未点燃的香调换一些,皇帝命人检查时自然会发现其中的不妥,也会认为自己也闻过混了毒的香。事关皇上的龙体安危,皇帝自然是恼怒的。
在齐靖算计齐瑛,想让齐瑛和他两相争夺自己想当渔翁时,齐染就在琢磨着如何反击。好在他身边有个谁也看不到的林悦,让他省了不少事。齐靖和齐瑛恐怕永远都不会想明白,那些香怎么会跑到安贵妃宫里了。他们现在只会考虑,他们的宫里是不是出现了自己搁在里面的细作,他们需要排查,找不出这个细作,他们时时都会处在惶恐不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