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许君风与月+番外(31)
作者:狐悦
时间:2017-09-07 14:57:36
标签:养成
“你是哪位阁主门下弟子?竟敢擅闯祁阳殿?!”
此时池寒初已经抱着君疏月离开了祁阳殿,龙寂随行保护,留下了苍廖守卫祁阳殿。他虽然与段闻雪交好,但是此刻段闻雪脸上的易容未除,他自然也认不出他的身份,所以照例将他拦了下来。
“尊主在哪里,我要见他。”
段闻雪本就有病在身,在栖凤居又勉强跟红拂红袖动了手,赶到这里已是精疲力竭,若不是苍廖扶着他,只怕他连站都站不稳。
“尊主岂是你说见就见的?来人,押他下去!”
池寒初走时特地叮嘱过苍廖当心天枢阁弟子作乱,所以看到这人直闯祁阳殿,苍廖不免生疑,但是看他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似乎也作不了什么乱。
“苍廖,苍廖!我是阿雪,我才是阿雪啊!”
段闻雪被几个侍卫架着根本挣脱不得,只能拼命叫着苍廖的名字来引起他的注意。苍廖听到他喊‘阿雪’,不禁一惊。整个浮方城只有他才会这样称呼段闻雪,而且也只是私下亲密时才会如此,所以这个人是如何知道这个称呼的?
“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苍廖……我是阿雪,我真的是阿雪……”
段闻雪挣开侍卫的手,脚下一软跌坐在苍廖的面前,他拼命抓住苍廖的衣角,语气近乎哀求道:“带我去见尊主,他有危险,他真的有危险!”
他一靠近祁阳殿就闻到了那股浓郁的毕罗花香,别人或许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又怎会不知?君疏月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异变了,他真的会杀了池寒初的!
苍廖听着他口口声声称自己是阿雪,可是那张脸分明就是别人。真正的阿雪不是被池寒初带走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闻雪见他恍若未闻,动也不动,心也渐渐沉了下去。他竟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证明了吗?明明他才是段闻雪,为何所有人都用这种陌生疏离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相信我,我是段闻雪啊!”
他几乎要跪在苍廖的面前,若是祈求能够有用的话,他可以像狗一样跪在苍廖的面前,只要能救池寒初,他什么都可以不要,自尊、颜面甚至连这条命都可以不要。
“你把我弄糊涂了……”
苍廖望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满面泪痕的可怜男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联系到那个如雪一般一尘不染的男人身上。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却又让他觉得莫名的熟悉,尤其是他叫着自己阿雪的时候……
“你从前,病重的时候,在沈秋的药庐养伤,你怕喝他的药,说比黄连还要苦……”段闻雪松开抓着他衣角的手,兀自按住闷痛不已的胸口,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不停地说:“我就偷偷给你送松子糕,你说那是你吃过……咳……最好吃的……”
他说到这,身体已如摧枯拉朽一般倒了下去,鲜血从他的唇齿间溢出来,他用手背颤抖着擦去血迹,待还要再说却被苍廖猛地一把抱进怀里。
“这件事,从来只有我和阿雪才知道,不会有别人知道!”
苍廖拨开段闻雪额前的碎发,小心翼翼地抚着他死灰色的面孔:“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谁干的,是谁干的!”
他信了!他终于信了!
段闻雪目光迷离地望着苍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虚弱地挤出一丝笑容,他无助地扯着他的袖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带我去见尊主……求求你……带我去……”
“我带你去,我们现在就去!”
苍廖将段闻雪紧紧拥在怀中,不顾内伤未愈的身体,强行催动内力,纵身跃上祁阳殿的高墙。
池寒初抱着君疏月片刻不停地赶向沈秋的药庐,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地盯着君疏月的脸色,也许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等不及地要把宠爱和呵护捧到段闻雪的面前,而这个人却并不是他真正爱着的那个人。
“闻雪,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药庐了。”
彼此的情深似海都仿佛被放错了位置,一个口中叫的是闻雪,而另一个心心念念的却是南风。这是何其的讽刺和无奈。
从祁阳殿到沈秋的药庐,最快也要一炷香的时间,而池寒初却用了不到一刻钟,一口真气一直提着,待看到草庐的时候心头豁然一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已经耗尽,抱着君疏月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沈秋!”
池寒初一边喊着沈秋的名字一边踉跄着继续向前。饶是他这样的高手一刻不停地消耗真气也委实太伤身了,没走两步就眼前一黑,好在沈秋出现得及时,一手扶住池寒初,一手将君疏月接了过去。
君疏月与段闻雪交换身份的事他是知晓的,所以当他闻到君疏月身上散发出的香气时,不由拧紧了眉头。
“救他……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自私无情如池寒初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沈秋望着他却只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凉。
“你先自己调息一下,他交给我。”
“沈秋!”
池寒初看着沈秋抱走君疏月的背影,突然扬声喊住了他。
“我不能没有他。”
同样的话,似乎当年谷墨笙也曾对他的师父说过。然而沈秋给不了池寒初任何承诺,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丝希望的火苗最后都可能燃烧成燎原的绝望。
第46章 生死相离
沈秋将君疏月抱入房中之后就一直紧闭着那扇门。自他们走后,池寒初也根本没有心情调息,他紧紧盯着那扇门,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恨不得马上就破门而入把人从里面抢出来。
他感觉到肺腑之间有什么在不停地翻涌,红着的眼睛里渐渐没有了先前的焦灼和疲惫,更像是蒙着一层狰狞的血色。
那通常是被罗刹心经反噬时才会出现的情况。从前他走火入魔的时候,只要一靠近段闻雪便会平静下来,他身上的特殊的香气就像是治病的灵药。然而今天这股弥漫在草庐之中的香味却是催命的□□。过往的一幕幕无法遏制地在他眼前涌现,过往的记忆有多美好,此刻他的心痛得就有多深刻。他恨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牢牢抓住他,还有那么多温柔来不及给他,还有那么多承诺没有实现,如果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池寒初用力扼住自己的脖子,将剧痛不已的头狠狠撞向了地面。
而就在这时,池寒初听到屋里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他茫然地抬起头,思绪停滞了片刻,但身体却最先做出了反应。
他大吼了一声,扑向了那扇门
“闻雪!”
然而那扇门被屋子里的一股气劲猛地撞开,池寒初一时之间也没有抵挡,竟被那气劲掀翻出去。他来不及站稳就匆匆向门的方向看去,而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段闻雪’。
“闻雪?”
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本应该高兴的池寒初却被他周身散出的强烈杀意所震慑,他就算再被爱情冲昏头脑也会盲目地去靠近现在的段闻雪,他就像是一柄随时会取人性命的凶器,哪怕只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也寒光凌冽。
“你怎么了?”
没等‘段闻雪’回应,池寒初已经看到他身后倒在地上的沈秋,鲜红的血从他的身体里蔓延出来,他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
‘段闻雪’将背在身后的那条手臂慢慢抬起,那衣袖上已沾满了鲜血,顺着他玉白色的手腕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他的脸上忽然间露出一丝妖艳诡异的笑容,然后探出舌尖将手臂上的血迹一点点舔去。看他的表情仿佛那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而那鲜血让他的容貌不再苍白虚弱,而变得浓丽艳美,犹如魔神一般。
“你……”
遮盖着真容的面具从他的脸上慢慢脱落下来,他终于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当看清他模样的一瞬间,池寒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段闻雪,他,他是……
“怎么会是你!?闻雪呢?”
君疏月并不说话,只是目光如寒冰一般看着池寒初。他松散的衣领处,紫色的毕罗花纹饮饱了鲜血,在他晶莹的肌肤上肆意地怒放。他此刻已不像是个活着的人,而是一具嗜血的艳尸,美得让人不寒而栗。
而就在池寒初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
当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池寒初的心跳和呼吸都几乎停下了。
“尊主!”
他为那个声音分神的刹那间,君疏月忽地身形一晃,池寒初心下一惊,对方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掌拍向了他的胸口。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到池寒初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他几乎以为自己死劫难逃的时候,身体却被人猛地一下子撞开。
那掌风划过他的肩膀,按在了另一个人的胸膛之上。
接着他看到那雪色的身影就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他眼前掠过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掌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但掌风却震碎了他一侧的肩骨,但是那一刻他居然完全感觉不疼,他从地上爬起来,像疯子一样朝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