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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君子(39)

作者:阿漂 时间:2018-10-06 11:43:55 标签:重生 年下 宫廷 宫斗 架空

  白宸神色谦和,道:“大将军过誉。晚辈不过是初出茅庐,无知所以无畏。远远不及大将军数十年累积的手腕魄力。”
  姬允站在中间,听着两人你捧我迎地礼尚往来,话都说得滴水不漏。就是无端端觉得不大顺耳,仿佛能嗅出其间的一点火花味儿。
  他也没心情去咂摸这两人之间结了什么怨,只含着笑,轻飘飘地转了话题,道:“顾卿怎么这个时候入宫,可有什么事么?”
  顾桓看他一眼,晃一晃手中卷宗,有些要笑不笑地:“陛下见到白小郎,莫不是连这个也忘了不成?”
  平日这些卷宗都有专人去取,哪里需要劳动顾桓亲自送来。
  突然被这么一怼,姬允简直都感到莫名其妙了。只是平日姬允被顾桓怼习惯了,虽然不大高兴,也只道:“倒劳烦大将军亲自送来一趟。”
  夜里本是有一场为白宸准备的接风宴,顾桓既然正好撞上了,也不刻意回避,大方地留下来,一起入了席。
  席上一轮推杯换盏之后,姬允便对白宸及他一干手下论功行赏。
  听到白宸被封冠军侯时,顾桓神色尚且没什么变化,再听得冠军将军,顾桓终于皱了皱眉头。
  冠军侯也罢了,虽然白宸不过六品长史,一跃封侯,简直可谓是一步登天,但白宸此次确实功高,封侯便也罢了。
  只冠军将军虽为杂号将军,却已经是能够练兵领军的实职了。
  当即站出来,竟直接开口打断了还在唱旨的徐广宁。
  “且慢。”
  徐广宁陡然被截了话,一下哑了火,犹豫地望向姬允。
  纵然顾桓权倾朝野,一向都是目中无人,但当场打断圣旨宣唱,也实在过于猖狂。
  姬允神色不虞,但还是忍了下来:“大将军有话要说?”
  “陛下如此封赏,”好似全不注意到他语气里的不快,顾桓竟真的全无顾忌,道,“怕是不妥。”
  姬允勉强忍住火气,微扯嘴唇,道:“哦?如何不妥?”
  “诚然白宸少年英雄,立下大功,封爵受禄都是应当。只是白宸到底只上过那么一次战场,年纪又太轻,便要拔擢为将军,想是难以服众。陛下如此封赏,却不是他的荣宠,反而是将人放到风口浪尖,是要害了他了。”
  他说得仿佛头头是道,于是姬允也点点头,状似认同地道:“大将军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方才在城门口,孤已当着众人的面将话放了出去,若是转眼便把话吃回去,岂不是叫那些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好儿郎们寒了心。”
  顾桓挑了挑眉。
  他倒是没料到,姬允竟还留了这么个心眼。知道自己一向对白宸没好感,断断不会纡尊降贵跟着去城门口,才巴巴地跑去接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先下了一道旨意。等他知道之后,木已成舟,也来不及阻止了。
  而更让顾桓不快的是,白宸回京之前,姬允虽在朝会上提过要封白宸为冠军侯的事,却丝毫未提及冠军将军。
  他的陛下,这是原本就打算绕过他,自作主张。
  顾桓眼底微微掠过一丝翳影,口中却道:“陛下虽是金口玉言,有心拔擢也不能废了礼制,自古以来没有一步登天的道理。白宸立下奇功,陛下对他也颇有殊宠,封他冠军侯也就罢了。只仕途一道上,白宸到底年轻,入仕也太短,还是个文职,若不加历练便委以军事重任,终究太过儿戏。若为后世效仿,乱了套数,更是贻害无穷了。”
  姬允险些气极而笑。
  他想,若真要说起为后世仿效,贻害无穷,怎么也漏不掉你大将军把持朝政,只手遮天的事迹才是。
  他与顾桓正相持不下,白宸却执起酒爵,站起来道:“大将军说得是,臣以机巧立功,陛下封臣为冠军侯,已是隆宠。臣感陛下厚爱,但实资历尚浅,能力微薄,尚不足以担此重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姬允哑然一阵。
  他知道白宸这是看出他与顾桓之间,彼强此弱,所以自己站出来婉拒了,实际上是给他台阶下。
  他能感到白宸不想让自己太难看的心意,却更感到了那种被掣肘的,无能为力的羞耻,让他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用力地扇了一巴掌。


第45章
  最终姬允还是改口,虽仍封白宸为冠军侯,官职却从正三品冠军将军,直落到五品散骑郎了。
  虽然如此,三年从六品散官长史到五品台郎散骑,本来散官入台郎不啻于阶品上升,同时还进位一品,还是随从天子的近臣,已足算得上是平步青云了。
  虽然本朝有功便封爵,天子兴起也封爵,遍地的公侯伯子男,爵位含金量委实不高。但在官职进位上,还是有自己的一套章程。官阶等级,仕宦资历,就任资格,升迁秩序等等,莫不囊括在官资评判标准中。姬允张口便要拜一个入官三年的弱冠儿郎为将军,的确也不合规矩。
  只是有人定规矩,自然也有人破规矩。
  以顾桓的履历来看,十年间从五品虎贲中郎将到一品大将军,哪里还谈得上什么规矩。而便是这样一个将规矩视为无物的人,有朝一日来教训他要守规矩。
  气得姬允一看到顾桓那张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脸,就觉得牙齿发痒。
  更可气的是,这厮竟全然不觉自己越来越乖张,眼见他脸色不对,还作出莫名其妙的模样,反说他近日脾气越发大了,动辄发怒,行事暴戾,如何能够做得一个明君。
  姬允一想起前两日朝会,便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
  原是挨着京畿的一座小县城里,一名叫钱贵的家奴仗着主人家的势力,平日里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这回又去占了一户娄姓人家的田产,还把人家的闺女给糟蹋了,那姑娘不堪忍受闲言秽语,投河自尽了。
  那娄老汉的婆娘死得早,只留下这么一个闺女,老汉又怕别人是惦记他那几亩薄地,不肯再续弦,便只一人含辛茹苦将闺女拉扯大。本是准备着把一半田产挪给闺女做嫁妆,嫁个好人家。哪晓得遭此横祸,田产没了闺女死了。娄老汉气懵煞了,竟扛起锄头,在那人途经路上,把人堵住用麻袋套了,直接把人给打死了。
  这下便了不得了。那钱贵的家人如蝇闻到血气,一起哄上来要娄老汉偿命。娄老汉如今已赤条条无牵挂,竟索性逃到京城来告大状,告那钱贵侵占田产,奸 淫掳掠,作恶多端。
  这样的状子京城尹每日不收十封也要收到八封,虽然钱贵显是咎由自取,但又实实在在是娄老汉自己杀了人。这一通恩怨纠缠下来,审起来必定拉拉杂杂揪扯不清,满眼是可预料到的麻烦。况且即便最后真判下来了,娄老汉也决计没好果子吃。
  京城尹自诩良善之辈,娄老汉已经一无所有,不忍让他再遭刑狱之苦。便扔到一边,不打算管。
  谁知那娄老汉被轰出府衙,犹不死心。镇日蹲守在府衙门口,京城尹一出现便围上去诉冤情。京城尹简直烦不胜烦,某日与同僚喝酒,便诉了通苦。
  那同僚却是御史台的人,三年前因太过耿直,对天子出口不敬,而被贬谪地方,去年才从地方上调任回京,仍是做他的御史。京城尹原以为同僚遭此一贬,好歹该学了些教训。哪晓得同僚听后,竟是火冒三丈,还把无辜的京城尹也斥骂一通,当即便驱车回家,写了一封谏疏,隔日上朝就当场念了出来。
  直言如今豪强世家纵容奴才行凶作恶,鱼肉乡里。奴才虽为恶行,豪强却为恶源。若再不整治,恐怕国之台基,都要被这些恶源给腐坏了。
  本来姬允对这样难分难解的案子也没什么兴趣,但是这耿直御史说的话正好戳到了他肺管子,又好巧不巧的是,钱贵的主人有个兄长叫钱通,正好在顾桓手下做校尉。
  于是这桩理不清的案子,姬允便不得不插手了。
  于是天子升明堂,亲自审起这桩刁奴行凶反被杀的案子来。
  这案子麻烦的还不止在行凶者复为被害者,受害者反为行凶者这样的反转。更麻烦的其实是在于,这案子牵扯到了侵占私田。
  自古以来土地农桑是国之根本,本朝行的却是以精少治凡多的贵族绝对统治。自太祖立国,对功臣贵戚广行分封,一代代开枝散叶地传承下来,到如今天下土地几乎都成了贵族们的私地——不是自家传下来、后又增补的封地食邑,就是买下别人手中的私地,变作自己土地。
  然后他们再把地租给底下的农庄庄主,朝廷若是收五分赋税,他们便租出七分,中间便可获取两分利润。而且拥有封地食邑的,大多又都有减免赋税的权利,如此一来更是利润可观。
  而且土地承包肯定又不止这两环,庄主又租给佃户,佃户再租给农户。层层下去,落到最底层的农民身上,恐怕十分也未必能交得起这样的重税。
  到姬允登基的时候,已经出现大片土地抛荒的情况,土地抛荒并非是因为土地太多种不过来,反而是因为农民租不起地,所以才无地可种。
  那时姬允才登基,尚有一片壮志。曾经就这情况施行了数次垦荒政策,规定谁垦荒,土地就归谁。在这样充满诱惑力的条件下,农民们兴冲冲地扛锄去垦荒,头两年倒也颇见成效,但贵族们岂能坐视耕出肥田而不眼红。随即拿出白纸黑字的地契,就原先这片土地该归谁而扯起皮来,又或者以利以势,将新垦的土地从农户们手上又给抢了来。
  姬允无论如何料不到,轰轰烈烈的垦荒之后,紧随而来的竟是蝗虫过境般的土地兼并,情形甚至比原先更恶。
  遭此沉重打击,姬允才意识到贵族势力多么难以撼动,才算真正有些理解了,父皇临死前同他说的,要拉拢讨好贵族的话是什么意思。
  心凉之下更生怯意,索性也同先人一样走保守稳妥的路子,将这事抛开不管了。
  如今姬允到底是多活了一世,心性不如之前那样摇摆懦弱。再且本朝重农,宰杀耕牛都是可判死刑的重罪,更何况是强占私田,还强掳民女,使人自尽。
  之前气势汹汹要娄老汉偿命的钱贵家人,此时已完全缩了脖子,屁都不敢放一个了。本来他们也不是不想大喊冤枉,矢口否认的。但钱贵作恶张狂,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一摞证据直往眼前戳,别说冤枉了,累得他们还要忙着先洗脱自己的嫌疑,声称绝无牵扯进去呢。
  判决很快下来,钱贵多行不义必自毙,死得不冤。然而娄老汉为泄私愤而杀人,虽谅解其情,罪终不可免。遂押赴刑狱司,在狱中了此余生吧。
  纵是如此,娄老汉也不住地谢恩,涕泪满面,布满沟壑的脸上全是遭了大难之后的悲苦凄怆。
  姬允见了,也不由感到两分恻隐。
  汲汲营营大半生,最后竟落得个孤家寡人,无依无傍。
  让他莫名感到有几分寒意,从后背爬上来。
  娄老汉一案告一段落,钱贵侵吞私田却还未开审。
  姬允有心想要惩治土地兼并,所以借题发挥。
  钱贵主家钱能恐怕全没料到,自己竟因为一个奴才撞到了枪口上。然而不知被何人暗中提点过,钱能被收捕时,尚且满面惊惶,口中称罪不已。到上得殿来,竟只一口咬定自己对奴仆所为毫不知情,便是翻出了地契,也只说是钱贵供奉,他并不知情钱贵以怎样的手段得来。
  这一番强词夺理,姬允一时竟还拿他没法子,只怒而将人收押。然后朝会的时候,听取大臣的意见。
  稍微敏感些的大臣,都能闻出姬允准备严厉处置钱能一案背后的意味。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那几乎已经是诗里才会出现的形容。在贵族压制和藩王各据一方,四周强敌环伺的情形下,姬允没像前几个皇祖考那样,被赶得南北来回逃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或许是皇位坐得太安稳,陛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竟想要拿他们开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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