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皇帝怒不可遏,“他弟弟生死未卜,他还有心思游湖?”
薛公公:“……”这陆大人平日里与太子殿下也无甚龃龉,怎么还上赶着告状呢?
“陛下……”殿外看守的小太监再次入殿,“太子殿下在殿外等候。”
“让他滚进来!”
皇帝扫过哭啼不休的贵妃和神情戏谑的长公主,烦乱地摆摆手,面上并无半分死了皇子的悲痛,“都下去,贵妃,老七的葬礼由你自己主持,宫中素服七日。”
顿了顿,又道,“这几日,宫中事务你既忙不过来,凤印便交还皇后吧,她禁足这么久也该知错了。”
“陛下?”贵妃不可置信望着他,心一点一点坠入冰窟。
分明她的孩子死了,她的夫君不但不宽慰他,甚至还要夺走她手中仅剩的权利给旁人。
薛公公扶起贵妃,“娘娘,奴才扶您回宫。”
长公主与陆节同时转身往外面去。
走出宫殿时恰好与殿外的梁成烨迎面撞上。
“长公主。”梁成烨冷淡地问候一句。
“哼。”长公主翻了个白眼,并不搭理,反而看向陆节。
“陆大人,骁翎司没了萧风望,竟然连区区一个纵火犯都查不出来了?”长公主冷笑。
陆节假笑:“若臣和萧大人一样有用,怕是明日起火的屋子就是臣的寒舍了。”
“诶,我听说那位谢小公子和萧大人以前也算是情投意合,他知不知道萧府着火的事?”长公主随口一问。
陆节依旧假笑:“小公子养病在家,连国子监这几日都没去,这些事就不必打扰他了。”
“陆大人。”
“公主还有何请教?”
长公主垂眸,瞥了眼陆节脚边,“没什么,就是你的帕子掉了。”
男人脚边,一张洁白的帕子安静躺着,右下角绣着秋海棠的花样。
这样精致的东西,即昂贵又无用,也就京中的贵女公子们喜欢,一点也不像陆节这种抠搜到连别院都舍不得买的粗人会用的。
陆节蹲下身,捡起帕子,叠好塞进怀里,“这不是我的。”
他不自在地解释,“就是路上看到,挺值钱的,就捡了回来。”
这很合理,毕竟上云京谁都知道陆节视财如命。
“我出五十两。”长公主半眯起眼,“卖给我。”
陆节:“……”
“哼,我就知道你舍——”
“五百两。”陆节伸出五根手指,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长公主:“……”
长公主面无表情离开了。
陆节松了口气,为了晚些回骁翎司当值,慢吞吞往宫外走,谁知刚走到宫门口,一个骁翎卫满头大汗走过来。
“老陆,长公主没回公主府,往谢府去了!”骁翎卫面色凝重,“不只去了,还抬了几箱子宝贝,你说小公子这般花容月貌,长公主不会要把他抓去当面首吧?”
。
与此同时,谢府内。
谢枕云回府时,江絮还站在府门外没离开。
他便唤人进了院子,命白鹭沏了茶。
“江絮哥哥,实在抱歉,我也没想到殿下今日会约我游湖。”谢枕云垂下眸子,“我不想去的,可我只是一个伴读,拒绝不了他。”
江絮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无妨,你我之间不必道歉。”
“今日失约,约明日便是。”
“哥哥在翰林院过得还好吗?”谢枕云支着下巴,任由对方剥了一颗东宫送来的葡萄,张嘴吃下,“听说陛下很看重哥哥。”
“比起我,那位陈大人更得陛下看重。”江絮面色微窘,被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耳朵逐渐红了起来,低头剥第二颗葡萄,就是不敢看他,“能在上云京再遇见阿云,得不得陛下看重,其实并不重要。”
“陈恒之?”谢枕云勾了勾唇,“过了今夜,倒是未必了。”
第112章 陆节,你说萧风望真的死了吗?
“什么?”江絮疑惑。
“江絮哥哥今日告假前,翰林院可有任何异动么?”
江絮摇头,“不曾,一切如旧。”
“可是今日我在太明湖,却听见小灵子说,七殿下薨了。”
谢枕云看过骁翎司的密宗,这几日与梁成烨相处,愈发让他觉得,从头到尾,陈贵妃与陈氏都只是陛下用来压制太子的一枚棋子。
换而言之,陛下只是希望太子能听话一些,但太子之位却早已不可动摇。
否则,陛下怎么会对七皇子的死如此漠不关心呢?
若是太子死了,此刻整个上云京怕是都已戒严,哪里还能让人去太明湖坐画舫游湖。
江絮眉头皱起,似乎在思量什么。
“陛下正值盛年,朝中却只有一个皇子独大,不是什么好事。”江絮直言不讳。
“哥哥似乎并不在意。”谢枕云笑了笑,“也是,哥哥的心思都在百姓身上,可身在朝中,如何能独善其身?”
“阿云的见解总是一针见血。”江絮温声道,“若阿云也能入朝为官,定比我更能得圣心。”
“我这样的身子,若是去科举,怕是会冻死在贡院都无人知晓。”谢枕云低声道。
“是我不是。”江絮轻叹,“倒惹你伤心了。”
谢枕云眨眨眼,正要说什么,管家从外面走进来,“小公子,长公主来了。”
长公主此人,连帝王都要让三分颜面,即便他不曾与这位长公主打过交道,也知晓其厉害。
“请公主进来,备茶。”
“茶我就不喝了。”长公主就这样踏进屋子,目光一转,看见江絮,耐人寻味笑道,“哟,我来得不巧。”
江絮欠身行礼,“微臣见过长公主。”
“行了,来得不巧也都来了,我与谢小公子有话说,你退下吧。”长公主自然不会把一个状元郎放在眼里。
江絮却只是转头看向谢枕云。
若少年害怕,他便是冒犯公主,也绝不会独自离开。
谢枕云冲他点点头,“哥哥,你先回去。”
江絮离开后,长公主径直挑了张太师椅坐下,“东西都带上来吧。”
公主府的下人抬着几箱子金银珠宝走进来。
就连谢枕云都一头雾水。
“长话短说。”长公主神情严肃起来,“这些珠宝首饰,我只换小公子一个答案。”
“柳明烛,到底在哪里?”
谢枕云神色微顿,继而无辜笑道:“长公主殿下,我未曾听说过这个人。”
“当初萧风望抢了他的雪莲王株给你治病,以至于他从南疆一路追到泰山,就为了寻找王株下落。”长公主冷声道,“还是说小公子已经忘了自己是被谁抓走的了?”
旁人只以为谢枕云是被萧风望的仇家抓走,旨在报复这位指挥使。
却不知道是南疆圣子。
“既然公主知道我是被谁抓走的,也该知道我好不容易逃回来,如何会知道他的下落?”
“蛊王已死,公主府养在荷花池里的蛊虫尽数死亡。”长公主道,“我只想知道萧风望死时,柳明烛去了哪里。”
谢枕云沉默片刻,轻声道:“他与萧风望一起坠了崖,萧风望已死,公主觉得柳明烛会好到哪里去?”
话罢,他不动声色打量,发觉长公主的面色有些发白,原本精致的面容似乎眨眼间苍老下来。
“谢枕云,本宫再与你做个交易。”
“柳明烛若真死了,南疆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届时萧风望替你夺走雪莲王株,你又被他抓走的事便再瞒不住。”
“你应该知晓,雪莲王株与你血脉相融,南疆的气运绑在你身上,那么陛下绝不会放过你,因为陛下忌惮南疆已久,只是从未找到制服南疆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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