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顾峤忍不住挣扎了一下,身上的斗篷松了一松,他看向商琅:“先生不冷么?”
两人过来的时候均没有多带衣裳,顾峤身上的这件斗篷原先也是商琅的。
“臣无事,”商琅偏头看他,眸中神色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温和,“陛下方才身上冒了不少汗,更应当小心风寒才是。”
冒汗还不是因为——
顾峤没有反驳出口,闷闷地不再说话,甚至还主动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将自己裹在一片暖意里面。
这个时候还有寒风料峭,回到寝殿解下斗篷的时候,顾峤触到外侧一片冰凉,伸手去碰商琅的衣裳,果然也是凉的。
顾峤当即喊来宫侍让人将地龙再给烧得暖一些,然后拉着商琅偎到了床榻上。
方才在温泉池闹的太多,顾峤现在还有些疲乏,神情倦懒,却还是忍不住去回想方才的种种。
尤其是那几本书。
在此之前,他当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尤其是没想到商琅既然在看到这样的书之后还能面不改色,看完之后一言不发地归还给他。
只不过被人这么一说,顾峤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中发痒,想要瞧一瞧,究竟是如何的内容。
但是商琅在侧,他怎么好意思去瞧?
心中烦闷,到最后顾峤坐也坐不住了,没骨头一般懒躺在榻上,伸直了腿搭到商琅膝盖上。
丞相大人顺势去给人揉捏。
方才在水中,因为商琅一直揽着顾峤的腰,帝王上半身几乎是完全动弹不得的,要挣扎就只能靠着一双腿,结果到最后也是腿上落下的痕最多。
小皇帝娇生惯养,皮肤也娇嫩,商琅看着那被他捏出来的红痕,就忍不住去想,当年顾峤习武的时候,摔打那么多,究竟受了多少苦。
明明只有过一次,商琅如今就已经能轻车熟路地从床头暗格里面寻出药膏来,想要给人上药。
顾峤原本享受着丞相大人的伺候,正阖眸小憩,却忽然听见旁的声响,一睁看眼,就瞧见了商琅手中拿的药膏,顿时一愣。
随后就是哭笑不得,连带着腿也下意识地曲起来,避开了商琅的手:“先生不必如此,都是些过夜便能消的痕迹,未曾伤及根本,还犯不着上药。”
“可是先前陛下恢复了一整日才好。”商琅垂了眉眼,语气坚持。
“这一次同那一次哪里一样!”顾峤坐直了身子,一双长腿便从商琅膝盖上落下来,怀中一空,眼前人眸子似乎垂得更低了,但顾峤没仔细探究,继续道,“我身上的伤如何,我自己最是清楚不过,先生当真不必如此担忧。”
生辰那日商琅醉酒之后可以说是半点分寸也无,每一次都是往狠了去,尤其之后顾峤身上许多经久未消的痕迹实际都是被他给咬出来的,要是随手捏捏碰碰就能伤重,顾峤这么多年身上早就青紫一片了。
顾峤拒绝得干脆,商琅抬眼又静静瞧他一会儿,最终妥协,一边轻叹一边将药膏给重新放回暗格当中。
两人静默一会儿,丞相大人似乎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顾峤话语中的意思,忍不住问:“先前那次……我是不是当真不知轻重地伤到了阿峤?”
第94章 冰火两重
说商琅懂得多, 如今顾峤来看,丞相大人跟他也是半斤八两。
“没有,”他懒声否认, 伸出手去勾着人的衣摆胡乱把玩,被人伸手握住了便利落地反握回去, “我当真无事, 如今也无事,先生不必想那么多。”
“再者,在先生眼里, 我还是那等逆来顺受的人不成?”
他分明向来都睚眦必报。
手中一用力,毫无防备的商琅被他拽倒, 顾峤翻了一个身,跪坐到了他身上去,一只手被商琅扣紧了,便用另一只手去勾散了他的发冠,发丝顺着落到他手里, 被顾峤一点点缠到了指上。
商琅一动不动地瞧着他动作,桃花眼温和又无辜,顾峤心里痒痒, 奈何两只手都已经有了事做, 就只好俯下身去, 鼻尖相碰,那双眸子骤然一缩,顾峤便忍不住笑, 终于开了口, 只是隐约还有些难为情:“虽然说那夜……确实过分了些, 但是若我当真不喜欢, 又怎么可能会有下一次?”
“商月微,就算是你,我也不会一声不吭地忍着委屈,”话到最后渐渐顺畅起来,顾峤俯低了在他唇边碰了一碰,“所以先生不必这般小心。”
扣着他的那双手松开了,下一刻,圈到了他的腰上,将他猛地压下去。
近在咫尺的长睫胡乱颤着,像只被雨打落之后挣扎的蝴蝶,顾峤只是看怔一瞬间,就被人圈紧了,吻了个严实。
方才才在温泉那边胡闹了一番,商琅却半点疲乏的意思也没有,顾峤方才带起来的那点困意也已经消散了个七七八八,火这么一撩起来,没过一会儿那雪白的中衣就坠了地。
顾峤抽出手来挥灭了外面的烛火,商琅似乎有些不满他的分心,有些用力地把他胳膊拽回来,带落了外面系得松散的帘帐,便连微光都映不进来,榻上成了一片黑暗。
商琅有些诧异地开了口:“陛下?”
明明先前两人都赤诚相见的,怎么忽然……
顾峤沉默着没有给他解惑,只是去拉他的手催他,黏黏糊糊地唤:“先生——”
接下来的话语被哽咽啜泣和沉重的呼吸淹没,顾峤不想说,商琅也便没有问,一声不吭地,在黑暗中摸索。
龙榻旁的暗格算不上少,也都被顾峤给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商琅在这段时间里面已经将位置给摸了个清楚,顾峤听他在开那些暗格,却不知晓他究竟要做什么,直到触及了一片冰凉。
帝王瞳孔都颤了一颤:“商月微!你做什么!”
是玉石,温凉,圆滑,不规则。
顾峤就算是再乱放东西,也对自己暗格放的什么有点数,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商琅手中拿的物件。
是他先前送给他的那块白玉笔搁!
顾峤羞得整个人都好像充了血,脸上滚烫,他下意识地想要缩起腿,却被商琅牢牢抓着脚踝。
手在打颤,目光空茫地落在一片黑暗里,他不明白商琅为什么会忽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丞相大人也没有开口,小心摆弄着那块笔搁,等松开手方才轻轻道:“陛下不喜欢么?”
喜欢什么?喜欢这冰火两重天么!
不知道是不是这笔搁太凉,顾峤现在只觉得自己身上烫得过分,也难受:“你把它——”
商琅根本没给顾峤拒绝的机会,又去吻他,试图堵住他的嘴,但顾峤这一次似乎真的是被气狠了,在他探过来的时候咬了他一口,商琅无法,就只能稍稍撤开,在人唇边一点一点,试图将人安抚下来。
“陛下说喜欢这笔搁,却从未用过,”帝王被他弄得意乱情迷,缓着呼吸,没有开口,商琅便趁着这个时候控诉,将他被汗浸湿发丝拨弄到一旁去,声音好不委屈,“如今又在榻边收着,臣以为……陛下会喜欢这般。”
顾峤小时候瞧过的乱七八糟的书册也不算少,只不过到底没有商琅那般细致,从来没想过能有这么荒谬的花样,尤其用的还是商琅送给他的笔搁。
脑海中已经是一片混乱了,那笔搁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很小巧,所以顾峤不动,倒是也没有什么余下的感觉。
商琅也没再闹他,这样的平和给了顾峤缓神的时间,他后知后觉地明白商琅的意图,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想要把人给重新翻下来却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就只能狠狠地偏头咬住人搭在自己腮边的手指,磨出个印子来才松口:“用,怎么不用?朕明日就将它给供到御书房去,日日观摩——丞相可满意了?”
“阿峤生气了?”商琅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带着笑问他。
“没有,”顾峤一下子泄了气,别别扭扭地低声开口,“只是那东西是你送我的,用来……”
顾峤憋了半天也没把话给说出来,最后只得一转:“总之,别的都好,先生能不能别……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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