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被戳着额头,勾在金环上的手也不松开,眼神执拗得要命,“看见哥哥就疼,看不见哥哥会死。”
沈怀玉简直拿萧厉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被关住锁起来的是自己,怎么委屈发痴的反而是他。
沈怀玉拿萧厉毫无办法,只能伸手揉揉他被撞红的额头,“不疼了。”
又想像他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脑袋安慰,只是萧厉长高了太多,沈怀玉只能勉强轻拍他的后背。
代表着桎梏的金链随着他的动作搭在了萧厉的肩背上,相互依偎着的动作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囚住了谁。
沈怀玉被制着脖子,只能微低着头,亲了亲萧厉勾着自己金色镣铐上的指尖。
那是令绝望的囚徒心颤的温柔爱意。
“乖,我在这里,不疼了。”
第41章 凡有因果,皆为命数
沈怀玉抬头时看见,萧厉眼中的晦暗情绪缓缓褪去,“......哥哥,你耍赖。”
他分明知道自己最吃这套,知道自己永远都拒绝不了沈怀玉昭然若揭的偏爱。
真是狡猾,勾着他心软,又哄着他心甘情愿的相信。
沈怀玉也想通了,反正萧仲伯那边暂时也不需要自己,死不了就行,自己的仇也不是一时可报的,他想手刃的仇人也不只那位。
萧厉如果想,那就这样吧。
“我耍什么赖?可别凭空污蔑人,”沈怀玉拨弄着金链,“倒是你,最近风头可不小,也不怕惹急了别人。”
之前沈怀玉躺在病床上也知道萧厉搞出来的动静,在朝堂上处处和萧仲伯作对,暗地里给萧彻使绊子,时常被皇帝召见,出入乾坤宫。
若是旁人,早已不知道被暗杀了多少次,萧厉可真应该感谢自己的血统,血脉的不纯便注定了在世人眼中,他坐不上那个位置。
说起血统,沈怀玉从没有见过萧厉的母亲,也没有听萧厉主动提起过,他不提,沈怀玉自然也不会主动询问。
萧厉冷哼一声,“哥哥是在埋怨我与萧仲伯作对吗?我还没问哥哥为何会去做了他的侍卫。”
这页实在是翻不过去,沈怀玉无奈地解释,“我并无埋怨,只是萧仲伯从辈分上算起来,是我的表弟,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照顾他些。至于为何去做了他的侍卫......”
沈怀玉看着萧厉,眼瞳幽深,“你查过吧,为何沈家会没落,为何皇帝又会下死手,但你查出了什么吗?”
萧厉蹙着眉,没有,他什么也没有查到,只知道皇帝想要沈怀玉的命。
“没有查到,就证明了此事的诲疾莫深,”沈怀玉停顿片刻后,突然开口道,“陈皇后是我父亲的亲妹妹。”
萧厉摆弄着沈怀玉手指的动作一顿,“惊讶是吗?我也很意外。”沈怀玉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只是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沈纭自小便被说是沈家抱养来的养女,后来被陈家认回。但其实,皇后陈纭,本就是沈家人。”
这是一桩秘辛。
当时沈家与陈家是世交,陈家子孙不宵,日渐落败,为保荣华富贵,陈家的家主找上了当时的沈家家主,也就是沈怀玉的祖父。
不知两人合计了什么,总之,后来沈家祖母在生下沈后又怀孕了,生下个女儿,取名沈纭。
在沈纭长大些后,沈府上下都告诉她,她是抱养来的小姐,理当报答他们。
所以在又被告知她是陈家遗落在外的表小姐时,她也只是沉默地跟着陈家离开。
最后她身着凤冠霞披,一步步走入深宫。
陈纭生来就是为了利益而生,却没想最后也会为了谋利而死。
只是前者是别无选择,后者是主动逐利。
至于这身世,贵为皇后的她,想查难道还查不到吗?
那天,她确实是快要成功了。
只是被人告了密,陈皇后永远也不会猜到,告密者,正是她的儿子,她想推上高位的人,萧仲伯。
“萧仲伯在晚上书写了封密信面见皇帝,在母亲与自己之间,他选择了自己。”
沈怀玉用手掩住唇,咳嗽了两声,“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吗?”
他笑得有些嘲讽,“我在萧仲伯身边安排了个心腹,就连那密信,都是心腹写的。”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陈皇后竟然是沈家的人,而皇帝,竟然会顺水推舟,将这派遣刺客刺杀君王的大罪落在沈家的身上。
是了,哪怕沈家一直谨小慎微,但皇帝如何能不知陈皇后背后,除了陈家,还有沈家。
皇帝怎么能容得下这样的威胁。
大约,这就是沈家的命数,当年亲手将人送到了帝王的身边。
原是为了权,现也毁于权。
新帝登基,为了稳固地位,娶了陈皇后;多年过去,皇帝依旧为了稳固地位,他借着陈纭之手,斩杀了沈家。
多年夫妻,陈皇后的心思,皇帝真的可能一无所知吗?
“那哥哥为何还要去萧仲伯那,不应该......杀了他吗?”萧厉神情阴郁,在他看来,沈怀玉之所以会受罪,全是因为那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
沈怀玉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你觉得他蠢是不是?他是在向皇帝投诚。”
“你看,他依旧是大皇子,皇帝也会因为权衡利弊只是软禁陈皇后。他很聪明,只是他的聪明,是踩在旁人的尸骨上。”
单凭这一点,沈怀玉也不会放过他。
“他以退为进,看似淡泊皇权,实则是降低皇帝的戒心,他太了解皇帝了,对方这么多年都没有设立太子,要的就是自己独权。”
陈皇后此事做的冒险,萧仲伯退缩了,既然萧仲伯想要当皇帝,那他就推他一把。
至于当了皇帝之后的事,沈怀玉就不能保证了。
萧厉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陈纭也没想到吧,背刺自己的,竟然是教养多年看似窝囊的亲儿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是也差点被萧仲伯骗过去吗?”生在皇家,怎么可能有对权势不看重的人,如果有,那定是隐忍蛰伏,将欲望藏得无人可知。
萧厉摩挲着沈怀玉的手背,漫不经心地思索,陈纭被人瞒着也着实可怜,不若让人去“告知”一下她吧。
毕竟当年,自己母亲的死亡,陈皇后也并不是亳不知情。
坤宁宫内,陈纭披头散发地坐在梳妆镜前。
侍女默默无言的拾起梳子替她绾发,陈纭想不明白,自己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皇帝周围的人也早已被她策反买通,甚至连下药的人都是她的亲信,但为何皇帝会提前知道此事。
她那亲信明面上也都不是自己的身边人,而是多年前安插在任贵妃身边的,但是皇帝为何笃定是自己?
殿门被轻轻推开,侍女端来了早膳放在桌上,陈皇后借着铜镜,认出了进来的侍女是萧仲伯身边的人。
她挥袖让身后为她梳发的侍女离开后连忙起身,“仲伯怎么样了?”
那女子低着头,“殿下他没事,近日进出乾坤宫的次数也比往日频繁了不少,陛下还为他安排了政务。”
陈皇后惊疑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可能?”
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住对方的衣袖,素日里端庄的眉眼也露出焦急的神色,“这件事怎么可能就这么平息?是不是陛下做了什么?”
那侍女被她拉扯着袖子,身形也随之摇晃,“沈家的那位家主,去了。”
陈纭骤然松手,哥哥?哥哥怎么会?
她只是写了封信告知对方自己想要做些什么,但对方也回绝了自己,她以为这样,就不会牵连沈家了。
可为什么?哥哥会死......
侍女从腰侧拿出一纸信递给她,低声道,“这是家主死前托人送入宫的。”
陈纭指尖颤抖,接过这薄薄的信纸,她定了定心神,翻开信笺。
“阿纭: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约已经不在了。
你身为皇后,以后做事可得仔细些,我走了,就没人能帮着你收拾那些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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