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18)
他这孙儿嘴毒心软,这些年来怕是一直记着他当年的憾意。如今见他身体每况愈下,便想借那屈敖之手取了昌陵关哄他开心。
那娇生惯养的孩子去了军中,也不知会受什么委屈。
薛老爷子眼眶微微湿润,坐在书房里看了薛少凌托人送来的家书许久,才让人把那能苦到心里去的药送上来,一口喝光了,才仔细收起那家书,拄着杖走到外头去,一动不动地看着南边。
他这身体一定要争气些,好好熬到薛少凌带着好消息回来。
薛少凌那边寄完家书,再没去多想。人老了之后本就容易病,自己若是不想着好好活,神仙也救不了。他忙活完军中事务,见蒋安还守在自己身边,眼珠子一转,说道:“屈敖对你可真放心啊。”
蒋安瞪他。
薛少凌也不恼,哄小孩一样扫扫蒋安脑袋,又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说道:“今儿没什么要事了,我出去见个友人,这个不必送信给屈大将军吧?”
蒋安不由问:“什么友人?”
薛少凌微微地笑了笑:“呀,还真要盘根问底啊。当然是感情极好的友人,许多年不见了,难得来了南边得去见一见。”
蒋安面色沉沉,硬是要和薛少凌一块去。
薛少凌一脸宠溺:“真拿你没办法,宝贝你想去就一起去吧。”
蒋安:“……”
薛少凌叫了几个仆从,到街上浩浩荡荡地扫荡一圈,买了许多酒水吃食,弄了辆华贵又张扬的马车,明目张胆地访友去了。
马车越前行,蒋安越惊异,不知薛少凌口中的友人怎么会藏在这穷乡僻壤里头。
到了地儿,薛少凌跳下马车,左看右看,夸了一句:“这地方倒是山明水净,好生漂亮。”
蒋安想起来了:“这是犯官家属的流放之地,好多服劳役的人都曾是官宦子弟。”
薛少凌夸他:“不错,见识还挺广!我过来就是要去瞧瞧那沈之远怎么挖煤的。哦,对了,你知道沈之远吗?”
薛少凌本是随口一问,蒋安却一扫平日的阴郁寡言:“沈之远?!他在这?不是在琼州?”
薛少凌嗤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陛下悯他体弱,免了他小半路途,留他在这挖煤呢。”
沈之远父子都是清正刚直之人,早些年曾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标杆。他们父子二人出身名门,却为寒门士子广开学路,筹办书院、压低书价,蒋安便是获益之人——若非出了沈之远父子,他根本没机会读书!沈之远被流放之后,许多人曾去琼州寻他,却都扑了个空,没想到沈之远竟在这边!
蒋安心中激荡,面上也流露了几分。薛少凌见了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有人记得他。”
蒋安见薛少凌面带笑意,又听薛少凌语气戏谑,不由怒道:“你这种人怎么会懂!”
薛少凌也不恼,漫笑道:“我自是不懂,那又不是自己的事儿,用得着赔上一家老小去做吗?反正我是不会那么傻的。”
蒋安还要说话,薛少凌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去与管着煤矿的人说话。听了薛少凌的来意,对方一脸谄媚,领着薛少凌去矿区那边。
蒋安心中愤愤,又想见一见沈之远,只能默不作声地跟在薛少凌身后。
不一会儿,矿区就到了。蒋安远远见到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站在那里清点煤矿,那人长身玉立,风姿卓然,仿佛穿着的不是粗布麻衣。
领路那人遥遥地喊:“沈先生!”
那人转过身来看向他们。
蒋安还来不及细看对方的容貌,便见薛少凌已跑了过去,绕着那人转了一圈,拉着那人的手道:“哟,你挖了这么久的煤竟没黑也没瘦,看来还是不够辛苦哪!”
那人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眼神更染了春日暖阳般的柔意。他摸了摸薛少凌的脑袋:“你倒是瘦了些,莫不是平日里没好好吃饭?”
*
蒋小安:!!!!!
蒋小安:将军快来啊,这情况不对!!!!!
周一七点要上班,早上更不了啦,大家么么哒!
第三十七回
薛少凌给沈之远引见蒋安。
蒋安十分激动,与沈之远说了许久的话。薛少凌坐在一旁边听边吃自己带来的吃食,慢腾腾地赏玩着四周的好景致,仿佛对沈之远两人的对话毫无兴致。
沈之远时不时看薛少凌一眼,等目光落到薛少凌颈边后,口中的话突然顿住了。他温文地对蒋安说:“子逸,我有些话要和少凌说,可以让我和少凌单独待一会儿吗?”
蒋安一怔。他讪讪然起身,退了出去。到这时候他才想到,薛少凌所说的那个“感情极好的友人”,无疑就是沈之远了。
薛少凌见蒋安走远了,稍稍坐直了点儿,与沈之远说话:“这小孩是不是挺可爱?平日里对我都黑着脸的,一见着你便两眼发亮,恨不能把你霸着不放。听说他是寒门出身,亏得你和沈伯伯的关系才能读书,对你崇敬得很。”
沈之远听薛少凌只说别人的,半点不提自己,注视着薛少凌脖子上的红痕,拧着眉质问:“你是不是去外头厮混了?”说完他又问了更多事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老爷子身体不好,你不在身边守着来这边做什么?便是来了这儿,离京城远得很,你也应当洁身自好才是。你与那丫头都不小了,也该收收心成婚了……”
薛少凌听他一桩桩一件件地问完,才道:“我和那傻丫头成不了婚了,我非要与那傻丫头解除婚约,陛下生我的气,要我随军半年。这不正好,我随军随到这边来了,顺道来看看你。”
沈之远眉头一跳,细细端详着薛少凌的脸庞,见薛少凌仍是带着笑,心里隐隐摸清了事情始末。他依然拧着眉:“即便没了婚约,你也不能出去胡混。”
薛少凌矢口否认:“我没出去胡混!”
沈之远伸手摸向他脖子。
薛少凌一激灵,猛地想到前天夜里屈敖过来了,又与他翻云覆雨了一夜,这才过去一天,他颈上说不得会留下一些痕迹。他装乖卖巧:“这是虫子咬的!哎呀,这边什么都好,就是虫子太多,睡着觉冷不丁会咬你一下,可恨得很。这大冬天的,居然还有虫子,太可怕了!”
沈之远一眼瞧出了他的心虚。他抓住薛少凌的手腕:“要我叫子逸进来对质吗?”
薛少凌眸光一亮,挣开沈之远,说道:“我去把他喊进来。”他跑了出去,压低声音威胁蒋安,“等会儿沈之远问你什么,你照实说便是,只是莫要提我和你们屈大将军的事,要不然我往后不带你来见他了!”
蒋安被薛少凌没头没脑地一警告,脑袋有点懵。他一抬头,猛地对上了沈之远望过来的目光,心怦怦直跳。
蒋安跟着薛少凌进去了,沈之远问起薛少凌平日里在做什么,蒋安一点都没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下轮到沈之远沉默了。
薛少凌得意洋洋:“怎么样?我没出去胡混吧?我来这边后可上进了,忙得很,都没空出去玩儿。”
沈之远没再说什么,只说时候已经不早了,他还得去清点煤矿,摆摆手赶薛少凌和蒋安离开。
薛少凌怕蒋安说漏嘴,约好过几天再过来,赶紧拎着蒋安跑了。回去路上薛少凌又是一番耳提面命,要蒋安乖乖的,千万别闹腾,要不然真的不带他来了。
蒋安沉着脸,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两个人回到将军府,府中灯火通明。薛少凌瞧见了神色晦暗不明的屈敖。
他还没说话呢,蒋安就上前一五一十地汇报起他们的行程来,连沈之远单独与他说了多久话都没落下。
薛少凌瞪着蒋安。
屈敖让蒋安下去,沉着脸把薛少凌带回房。
薛少凌想到沈之远的质问,觉得自己很是冤枉,他改为瞪着屈敖,与屈敖约法三章:“往后你不能在显眼的地方弄出痕迹!”他摸了摸被屈敖咬出红痕的脖子,“你看你咬的这里,两天都没消掉,害我差点被沈之远骂死了。”
屈敖盯着薛少凌。他知道薛少凌认识沈之远,更知道雁姬就是沈之远的妹妹。薛少凌是怕沈之远不让妹妹继续跟着他,还是本来就与沈之远关系甚密?
若不是本身就极为亲近,怎么会注意到薛少凌那藏在发下的红痕,还以此质问薛少凌?
屈敖心中闪过许多念头,最后目光锁着薛少凌理直气壮的脸庞开口:“不许你再去见那沈之远。”
薛少凌本来还想好好和屈敖讨价还价,听了屈敖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凭什么不许?!”
屈敖冷道:“他本就是犯官之子,不许人随意探视。”
薛少凌不想再和屈敖说话。他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我困了,睡一觉,忙你的去吧。”
屈敖冷着一张脸,抓住了薛少凌的手腕:“你很怕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薛少凌翻了个身,转头对上屈敖隐怒的目光。他也来气了:“我们有什么‘关系’?”
若他真要和谁在一起,哪会怕沈之远知道?他真要喜欢谁,别说给沈之远知道了,便是带到薛老爷子面前他也不怕。
薛少凌越想越生气,恶狠狠地伸脚踹向屈敖。
*
小薛:这个媳妇拿不出手,心烦
大屈:别想兄妹双收!
→_→今天脑回路依然天差地别
第三十八回
屈敖没躲,着着实实挨了薛少凌一脚。薛少凌觉得屈敖浑身钢筋铁骨,硬得他脚趾头发疼,不由龇了龇牙,抱怨道:“你吃什么长大的,骨头硬成这样。”
屈敖抓住那还套着白袜子的脚踝。薛少凌不是矮小的人,腿却特别细,白色的长袜套在那白白的小腿上,裹住半截好看的腿肚子。屈敖眸色微暗,手顺着脚踝往上抓去,捏弄着那比脚踝多了点软肉的小腿肚。
薛少凌感觉那粗糙的手掌不仅想摸他的小腿,还想摸遍他全身!他警惕地抽回自己的脚,屈敖却牢牢地扣紧手掌,不容他挣开半分。
薛少凌都不敢用另一只脚踹屈敖了。他坐了起来,张嘴去咬屈敖的脖子。
屈敖见薛少凌自己凑了上来,顺势把人给带进怀里,等薛少凌咬够了就亲了上去。薛少凌这嘴牙尖利得很,能把他都咬见血,亲起来却很乖,舌头也会缠上来,两个人亲多了还真有点缠缠绵绵的滋味。
屈敖爱极了薛少凌这迷人的唇舌,恨不得直接把它们直接吞掉,再不让旁人有机会亲上。他松了钳在薛少凌腿上的手,往上摩挲薛少凌的腰,亲得薛少凌禁不住缠到他身上喘息,才改为吻了吻他脸颊,说道:“少爷你怎么这么会勾人,谁见了都会想把你吞进肚子里。”
薛少凌骂道:“你才会勾人!”
屈敖咬他耳朵:“我会勾人怎么没勾着少爷?”
薛少凌被屈敖咬得浑身发颤,拿这个变得没脸没皮的家伙没办法。
这些天屈敖得了空便来找他,两个人都没矫情过,见了面说完正事就滚到床上,情事上面也算尽兴。
薛少凌还在气屈敖不让他去见沈之远,推了推屈敖,没推开,只好就着这样的姿势和屈敖说理:“我与沈之远从小就认识了,难得来南边,我怎么就不能去见他了?沈之远那人一直正经得很,我和李傻子小时候没少挨他的训,他那个人要是知道了——唔——”
屈敖堵上薛少凌的嘴巴,把薛少凌亲得只能喘气儿,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薛少凌瞪他。
屈敖道:“在床上我不想听你喊别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