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脸吃饭[快穿](281)
“如此贵重的礼物,贫僧该如何回报。”
沈眠想了想,笑道:“这也简单,孤也不必什么回礼,大师就改口叫孤的名讳吧,出家人管谁都叫施主,可孤不愿和别人用一样的称谓。”
无尘顿了顿,道:“只是如此?”
沈眠颔首,“只是如此。”
无尘垂眸望着他,他原以为,这个少年煞费苦心,总是要从自己这里获得些什么,不曾料到只是如此简单又出人意料的要求。
沈眠笑道:“既然应下了,大师不妨现在就唤一声‘承昕’来听听?”
无尘微怔,好一会,有些赧然地道:“施主……”
沈眠不满地“嗯?”了一声。
和尚无悲无喜的黑眸似乎添了几分无奈,在少年紧迫的逼视下,终是轻声道了一声:
“承昕。”
话音才落,眼前精致白皙的面庞便染上了一丝纯然的欣喜。屋外秋雨淅沥,夜色正浓,屋内烛火微晃,不清晰的光影映照下的少年,美得不可方物,天地间大抵再也寻不到比眼前更美更叫人心神震荡的存在,和梦中化作芙蓉花的少年逐渐重合。
难道,果真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这就对了,不过只有大师叫孤的名讳似乎不大公平,”沈眠稍作思索,问道:“大师可有俗名?”
无尘道:“忘了。”
隐世太久,早已不记得出家前的名讳。何况名讳于他并无意义。
沈眠不禁一笑,道:“那就取一个,只有孤一个人能唤的名讳。”
无尘道:“随施主开心。”
“大师又忘了?”
无尘默了默,到底还是遂他的愿改口道:“承昕自己决定便是,贫僧并不在意名讳。”
沈眠轻抿了一口热茶,身子总算回暖,这会脑筋又正常运转了,他勾唇道:“前几日孤在枫林里遍寻大师不得,为了让大师牢牢记住孤,就叫枫寻好了。”
枫寻。
无尘并不在乎是何名讳,只是胸腔里传来陌生的痛楚。
少年希望被牢牢记住,是不是因为,这个聪慧通透的少年,已然料到自己寿数将尽。
作者有话要说: orz(再不立flag了)
看到有人在文下排雷刷负懵逼ing,末世里攻被下药跟原身有儿子,说这是出轨,如果大家都不喜欢,我回头修文的时候改了也行,写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印象中很多穿越文原身都有娃hhhh
第236章 番外(十一)
番外(十一)
时隔数月, 终于离开西祠,沈眠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淅沥的雨声渐歇,鹿山已从来时的春末入了灰色的深秋。
繁杂的枯木林中传来簌簌的声响,朦胧雾气间隐约藏着谁的身影。
沈眠摇头一笑,那和尚躲他尚且来不及, 自然不会来送他。
顾延之随着他的视线亦望向窗外, 拳头悄然攥紧,平静问道:“殿下莫非舍不得鹿山。”
沈眠道:“的确住惯了,对这山中一草一木, 一花一叶, 难免多了几分眷念。”
顾延之眸色微黯, 却道:“难道不是舍不得那人?”
沈眠顿了一顿, 放下厚重的车帘, 轻笑道:“孤倒是糊涂了, 不知顾大人说的是何人。”
顾延之道:“自然是指, 昨夜与殿下彻夜攀谈之人。”
沈眠面上露出几分诧异,道:“昨夜?昨夜孤早早便睡下了, 只留了富贵在外屋守夜, 难道竟是有毛贼潜入, 孤却不知?”
他不肯承认, 顾延之自然也拿他毫无办法。
“听闻殿下在鹿山这些时日,时常独自一人去枫林。”
沈眠挑眉问道:“孤爱赏枫,不喜旁人打搅, 有什么问题?顾大人以为,孤去枫林是去和什么人私会了不成。”
顾延之凝视他片刻,在那张平静的面容上瞧不出什么端倪,只得垂首道:“顾某不敢。”
沈眠挑起他的下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道:“顾大人嘴上说着不敢,心中恐怕却存了怀疑之心。昨夜下了整夜的雨,值夜的人自然视线模糊,大抵是把树影看作了人影。否则一个大活人,如何能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孤的宅院外有多少人监守着,就算是顾大人这般武功高强,只怕也未必做得到来去自如。”
顾延之被他这般轻睨着,下颚抵着少年素净温软的指尖,淡淡浅香袭来,素来精明的脑袋一时间全然糊涂了起来,只能附和地应道:“殿下说的是。”
“顾大人思虑谨慎周到自然是好,只是过分小心,也是会叫人为难的。”
顾延之道:“殿下教训的是。”
沈眠又笑道:“顾大人似乎对孤的私事格外上心。”
“……”顾延之道:“殿下心思单纯,顾某只是担忧殿下为奸人所蒙骗。”
沈眠拖长尾音“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
他轻笑一声,拿起一旁的书册翻开来看,又想起昨夜那和尚仓皇离去的模样,不免觉得有趣。
他原先只是觉得稀奇,才故意去撩拨那和尚的,只是想证明,世人眼中的圣人活佛,也不过是区区凡夫俗子,肉体凡胎罢了。
可那和尚因他露出那般难过的神色,倒叫他存了几分歉疚。
沈承昕能活多少寿数,沈眠自然是有数的,尤其这个世界的身子又是极为娇弱的哥儿,在他强盛的精神力之下,会比寻常的躯壳更加难以承载,或许活不到原主的寿数,就会提前消殒。
而眼下,他还不知道天命之子是谁,虽说也大致能猜到,无非陆沉、顾延之这样的天之骄子,名流世家子弟中的翘楚,或许,便是前世最终登上皇位的那个人。
可惜原主走得早,并不知道夺取他江山的人是谁。
“可是山路颠簸,殿下受不住了?”
沈眠回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蹙了下眉。
“无碍,只是在山中与世隔绝许久,也不知外面是何光景,心中有些不安。”
一别数月,也不知陆沉那厮,对他是不是初心如故。
顾延之道:“京多有变数,但顾某会一直在殿下身边,无论是谁,都不能伤殿下分毫。”
他说这话时,不同于寻常的温文尔雅,反而话中添了一丝狠戾。
沈眠沉默片刻,道:“顾延之,你究竟所图为何?孤虽为储君,却有名无实,你该知道,孤能给你的极为有限。”
“殿下不必担忧,”顾延之将温好的手炉塞进他手中,低声道:“顾某所图,必定是殿下给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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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得并不顺畅,刚下山,沈眠便嗅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即便雨水一刻不停的冲刷,那气味仍是清晰可辨。
在此地已然发生过一场恶战。
侍卫们围绕马车戒备起来,马匹发出焦躁的嘶鸣,除却雨声,好似万籁俱寂,天地间只余下雨幕铺天盖地落在尘土的声响。
忽然,一阵箭雨从四面八方而来,侍卫们慌忙抵御,已然来不及,只能用皮肉做人墙抵御。
“簌簌”的箭声接连不断地穿破空气,刺破肉躯,哀嚎声此起彼伏。
血腥味浓重得叫人作呕。
“我出去看看。”顾延之掀开帘幕,又回头叮嘱一句:“不要离开马车。”
“顾延之——”
沈眠喊了一声,道:“不必死战,你可以逃,孤不怪你。”
顾延之忽然垂眸一笑,道:“殿下连关心人的方式都如此傲慢,你这样,叫我如何弃你而去。”
言罢,掀开帘幕,转瞬便消失在眼前。
沈眠阖上眸,听着兵器碰撞的清脆声,混着雨声繁杂喧闹,有人倒在泥泞的雨水里,痛苦的喊叫,刀刃劈在马车上,利刃刺过车帘,尖利的泛着寒光的刀剑朝他面门劈来,却在他面门前一寸停下,再也不能往前深入一分一毫。
再然后,就是一声哀嚎,那剑被人拔了出去。
不知持续了多久,雨停下时,车外的打斗声似乎也终于停了下来。
一切喧嚣尽皆消弭,归于平静。
但沈眠知道,这不过只是开始,为了阻止他回宫,这样的暗杀不会停止。
“主子,主子!”富贵跌跌撞撞地扑进来,结结巴巴地道:“那些人被顾大人击退了,主子可有伤到?”
沈眠沉默着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正瞧见顾延之一袭蓝衫立于血泊之中,手持一把银白长剑,背影笔直挺立,如同一把锋利嗜血的刀刃,浑身几乎让血水浸透。
沈眠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莫名生出一种感觉,这样的顾延之才是真正的他。
“顾延之。”他轻唤了一声。
那人闻言,脊背微微有些僵硬,徐徐转过身来,冷冰冰的神色霎时间回暖,黑眸看向他,冷肃的目光逐渐有了温度。
“殿下,安全了。”他道。
沈眠一时无言,他知道,顾延之也知道,只是暂时安全了。
好半晌,他听到自己问道:“你可有受伤?”
顾延之摇了下头。
沈眠从马车下去,只走了几步,衣摆已经被雨水和地上的血污打湿,他抓起男人的手,手背上一道剑痕,深入皮肉,血流不止。
他手指微微一颤,快速拿出锦帕将伤口包裹住,只是很快雪白的绢缎便被鲜血浸透。
“伤口很深。”沈眠低喃道。
顾延之垂眸望着他精致却苍白的侧颊,安抚道:“只是小伤。”
“就算是小伤,也需要处理,富贵,拿药箱来。”
富贵应了一声,手忙脚乱跑去翻找药箱。
沈眠道:“孤从宫里带来了上好的金创药……”
顾延之握住他的手腕,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这点小伤等安全了再处置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