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一起穿越了[种田](11)
村民们拿眼瞅着,皆是暗叹不已。
这叶家小郎别看内里是个草包,皮相却是一顶一的好。唉!但凡他争一点气,这十里八乡有娘子的人家还不得上赶着往上凑?
于叔看见叶凡,这才认出那个筐子。
那是于三娘早春时候拿柳条编的,叶凡一早背出去,回来的时候没见着,怎的还换来一大块肉?
叶凡看出他脸上的疑惑,故意当着村民们的面说:“这肉是长安侯给的。”
虽语气听着不甚在意,嘴角却是翘得老高,眼中的得意劲压都压不住。
于叔一拍脑袋,“我说呢,方才那壮士提了句‘侯爷’,我还纳闷,哪个会起这名字!”
村民们更是惊诧不已。
“竟是长安侯?”
“战神长安侯!”
“有甚奇怪的?”于二郎把下巴一扬,“我家主子向来和李家交好,不过是条猪肉,园子地也不是没送过!”
听他这么一提,众人这才想起两家的交情,可不是么,村子往北临着江边的那上百亩的田地,当初可是那李大将军作主分给叶家的!
原本以为,李将军一死,叶老爹也没了,两家早就断了,没成想那战神一般的侯爷竟主动送了肉来。
一时间,人们看叶凡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于大郎把筐子往背上一甩,嘴边爬上笑纹,“小郎,我先搬院里去,让锤子他娘早点收拾了。”
叶凡点点头,率先下了台阶。
于二郎乐呵呵地帮自家大哥扶着。
于大郎摆摆手,“不用,我一个人就成,又不重。”
于二郎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扶的是你呢,我扶的是肉。”多少年没吃过了?馋着呢!
村民们更馋。
直到于叔关上门,他们才恋恋不舍地走了,边走边啧啧地说着:“那么一大块,得吃上一阵了……”
自李唐后天下大乱,各方势力连年征战,北方大地千里良田无人耕种,粮食都不够吃,哪里还有人养这些张口物儿?
如今晋室初定,虽安稳了几年,到底伤了元气。如今百姓困苦,即使是殷实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肉,更别说他们这些穷苦的农户。
小院中。
于婶笑容满面地同闺女媳妇讨论着晚间的饭食。
小锤子围着筐子跑来跑去,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兴奋得像是在过年。
叶凡仰起脸,往旁边的山头瞅过去。
李大渣,你就装吧!
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第11章 婚约
【谁拿着玉玦谁就嫁】
叶凡家的干菜炖猪肉将将出锅,隔壁山头的李家已经用过饭,各自做事去了。
此时天尚未黑,火红的晚霞衬着轻盈的云朵,映得这片大地更显苍茫。
“长姐,这安州好敞亮!”
“是呢,与京城的气韵到底不同,八娘可还喜欢?”
“嗯,喜欢!”
说话的是两位娘子,正一前一后迈上台阶。
前面那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生得一副娇媚明艳的好模样,真真的美人胚子。
后面那个约莫十□□,身量高瘦,气质温婉,虽不如那个小的俏丽,却也是清秀可人。
这二人正是李曜的亲妹——二娘和八娘。
李父幼时孤苦,发迹后便十分重视血脉,前后娶了五房妻妾,生下八个子女。
李曜为长,与二娘、三郎皆为嫡出,余下的四郎、五娘与双生子六郎、七郎为妾室所生。八娘生母为歌妓,生下她后便去了。
许是从小便没了母亲的缘故,八娘性子羞怯拘谨,只有在二娘面前才能稍稍放松些。
京城中无山,姐妹两个头一次见到这样起伏绵延的地形,便觉得十分新奇。
台阶尽头是一片两丈见方的高地,高地正中建着个八角凉亭,站在亭中向四周看,庄园的景色尽收眼底。
八娘难得表现出几分活泼样子,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好不容量爬上最后一级台阶,还没来得及高兴,小娘子便吓住了。
凉亭对面,李曜和李三郎正一左一右相伴而来。
兄弟两个皆是身高腿长,眨眼的工夫便走至近前。
八娘想躲都来不及,一时间白着小脸傻在那里。
“诶?这是谁?”李三郎冷不丁看到个娇娇俏俏的小女娃,不由诧异。
不怪他连自家妹子都认不出来,实在是因为李家人多,情况又特殊。
兄弟几人从小跟着李父南征北战,除逢年过节外极少同姊妹们聚在一起,八娘性子又害羞,每每见了都是扎着脑袋,正脸都没露过。
李曜瞥见台阶上的二娘,目光落回八娘身上,顿了顿,尽量放软了语气,“同你长姐一道来的?”
李三郎惊奇地看向自家兄长,听他这话,竟是认识?
八娘颤了颤,尖尖的脸蛋更白了三分。
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比父亲还要可怕的大兄会同自己说话。此时,她害怕得想要尖叫、想要逃跑,哪里有胆量回答?
二娘踩上最后一级台阶,这才看到他们,连忙提起裙摆赶至近前。
她牵住八娘汗湿的小手,恭恭敬敬地朝着李曜福礼,“见过兄长。”
八娘也慌慌张张地屈膝,结果由于太紧张,差点跪到地上。
李曜就像没发现她的失态一般,面色如常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了句,“可用过饭?”
“多谢兄长记挂,暮钟响时便同大厨房那边一道用了。”二娘应道,声音温温软软,语气客客气气,“兄长可用过了?”
“也用过了。”
接下来,便没话了。
相比之下,李三郎就自在多了。他凑到二郎跟前,笑嘻嘻地问:“阿姐,这俊俏娃娃是谁?”
“什么‘俊俏娃娃’,这是八娘。”面对他时,二娘明显亲近许多。
李曜心中有些无奈。
自从李父走后,他便把这个家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同时也下定决心照顾好家中的弟妹。为此,他毅然辞去官职,远离京城的泥淖,来到这清静偏远的韩家岭,就是为了让他们生活得自在些。
没成想,妹妹们这般怕她。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
两厢分开,李曜和李三郎下了高地。
李曜终归是没忍住,不甚自然地问:“你可知,她们为何怕我?”
李三郎想也没想便回道:“别说她们,我都怕你。”
李曜凤眸一挑,“你怕我?”
李三郎脖子一缩——看吧,就是这样!根本不用说话,单是这双眼睛微微一眯,没人不怕!
说起来,李曜与李家几个兄妹长得并不像,尤其是眼睛,李家郎君们各个长着一双标准的桃花眼,只有李曜的是凤眼。
棕色的瞳仁,微长的眼尾,眼角略尖,与叠合的眼睑组成一道凌厉的弧度——生而便带着凛然不可犯的威严。
此时,李曜正拿这双眼睛看着李三郎,明明不露喜怒,却叫他下意识地绷紧了皮。
“不,我一点都不怕!”李三郎立即改口,“兄长你这般亲切,从来不会拿鞭子揍我,也不会拉我去校场单方面殴打,我我我、我怎么会怕你呢?”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及至退到安全距离,拔腿便跑。
李曜摇头失笑。
叫他冲锋陷阵取敌首级,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换成与弟弟妹妹相处,着实难住了他。
李三郎是个例外。
李曜比李三郎大十岁,从小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武艺兵法,调皮捣蛋的时候就揍一顿,两个人的关系名为兄弟,实际更像父子。
至于余下的几个……若不是李父走后他特意了解过,还真对不上号。
如今他不用一年到头出去打仗,与弟妹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怕他吧?
李曜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块半月形的玉玦,握在掌中轻轻摩挲。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管家从窄巷出来,一眼看到他,连忙迎了上去。
“回侯爷,先前您让送的东西,我已叫人送去,叶小郎也收下了。”
“叶小郎?”李曜一顿,据他所知,这韩家岭只有一家姓叶,“可是对面坡上那户人家?”
“正是呢!”管家躬了躬身,似乎想说什么。
李曜眼前不由浮现出一张精致而有趣的脸——害怕,茫然,惊喜,疑惑,愤怒,释然……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表情可以那么丰富。
没想到,他便是当年那个奶胖奶胖的小娃娃。
李曜勾了勾唇,真是无巧不成书。
管家抬了下眼皮,悄悄地打量着他的脸色。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曜淡声道:“还有事?”
管家见他主动问,心一横,道:“方才用饭时,我听那老孙头说了个事,不知将军走前有没有告诉侯爷……”
老孙头是庄园的管事,这些年李家人远在京城,一直是他守在这里。
原以为他说的多半是庄园里的事,李曜没在意,边走边听。
管家上来先告了个罪,“侯爷勿怪,这事原也不该我提,只是那老孙头特意同我说了,我便想着到底该给您提个醒。”
“你且说。”
“诶!”管家微躬着身,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李曜的步子,“说起来还与那叶小郎有关,老孙头说,当年叶小郎君满月,将军曾去赴宴,并留下一样信物。”
李曜脚下一顿,声音微沉,“是何信物?”
“说是一对半月形的玉玦,长约三寸,雕着‘和合如意’的云纹,一块给了叶小郎,一块由将军收着。”
“所为何事?”李曜停下脚步,棕色的眸子看向管家。
管家垂下头,迟疑了片刻,方才答道:“婚约。”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多言了。
经年之约,若能和和美美地成了,也算一段佳话。叹就叹在,如今两家的权势地位差得太多了。
若李父尚在还好说,婚约是他定下的,是遵是废不过一句话的事。如今他走了,孝字当头,论理不该违背先父遗志,可是,让谁去履约?
且不说那叶家门弟如何,单是那叶小郎的人品——倘若这几日听来的传言不虚……管家摇摇头,无论把哪个娘子嫁过去,都不值呀!
此时,李曜笔直地站着,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管家暗自叹了口气,要名声、孝道,还是姊妹的终身?
他都替侯爷发愁。
他终归没忍住,硬着头皮提醒:“想必将军一早就定下了人,侯爷不若问问,那玉玦由哪位娘子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