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自重(20)

　　“谁？”
　　“泽国文献帝。”
　　萧涵熙一愣，他脑子里过了泽国好几个皇帝的谥号，记不起来这位文献帝是谁。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迷茫的太过明显了，所以陆烨给他解释了一下。“文献帝在历史上统治的时间不长，但是年幼继位，周边群狼环绕，他楞是拖着病弱的身躯救泽国于水火之中，废奸臣，施良政，泽国能有后来的兴盛，文献帝要居首功。就是可惜他身体不好，主政没多少年就病逝了。我这次的歌里有一首是以他为背景写的，我觉得你挺适合演他的，气度很像。”
　　萧涵熙咽了咽口水，却仍然觉得口中干渴。“文献帝很有名吗？”
　　“史书上评价挺多的，而且他在位那段时间太乱了，留下的史料也不多，还有很多的野史，大家都爱拿那段时间做文章。你可能不看小说，所以不知道，现代小说很多都喜欢穿越到过去去嫖古人的，一般来说，那个年代，武恒王陆珏都是男主，然后文献帝是男配，文献帝早逝，女主就和武恒王一起怀念文献帝，为他守护江山，乱七八糟的什么剧情都有。”
　　萧涵熙醒来之后一直都自动自觉的避开和自己那个年代相关的东西，但是现在，他觉得有必要回去查一查他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他本以为他死了，泽国便亡了，毕竟朝堂之上那些人狼子野心，若不是靠自己和陆珏的镇压，那些人分分钟就会反，他本以为他死之后，陆珏便会等级为帝，怎么现在听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喂～小熙熙～”见萧涵熙发愣，陆烨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没事吧？”
　　“……”萧涵熙笑得有些勉强：“还好，只是对这段历史好奇了起来。”
　　“我知道的，你也和我一样吧，我当初对这段历史好奇，是因为武恒王陆珏的名字和我大哥的名字很像，所以就特别感兴趣。可惜他们好像不是一种风格的，毕竟武恒王兵家出身，史书上都写他身带煞气，名字报出去，可止孩童夜啼。虽然我大哥也可怕，但是他走的是衣冠禽兽路线，还是不一样的。”
　　萧涵熙：“……”你大哥知道你背地里喊他衣冠禽兽嘛。
　　“你感兴趣的话我回头发资料给你，为了写那首歌，我查了很多资料的。说来也奇怪，史书上都没有记载文献帝的名字，除了谥号，大家也爱用年号称呼他，你找太初帝也找得到。”
　　萧涵熙嘴角微抽，心说，太初帝什么的也太不好听了吧，他当初只是觉得太初这个年号好听，现在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第二十一封奏折

　　陆烨做事情的效率还是很快的，回去之后就给萧涵熙发来了一堆的资料。这是萧涵熙重生以来第一次面对这一段历史，心情实在是太过复杂了，萧涵熙愣是仪式感很重的沐浴焚香，最后虔诚的用平板，躺在床上看起了史料。
　　野史记载的东西太多太杂了，因为萧涵熙第一次看，所以陆烨给他发的都是正史，就是被史官记录，并且流传下来的版本，最为官方，但是某种意义上，参考价值也不大。
　　毕竟成王败寇，许多的史料都遗失在时间长河之中了。
　　史书上关于泽朝文献帝的记载并不多，与萧涵熙所知的自己大有不同，史书上都是歌颂他的功绩。
　　泽国王族以萧为姓，但是文献帝的名字不知为何，却已经无法考究，连王族玉牒之上，他的名字也已经模糊。后人说不清究竟为何，只能猜测是后来战乱出了差错。只是为何独独他一人姓名模糊，也是叫人不解。为此有许多的野史和杂记都对此有所推测，更多的人在写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喜欢任意戏说。所以从没人诧异过萧涵熙的名字读音与文献帝相同，因为人们根本不知道文献帝的名字，萧涵熙最初还以为是自己在历史上籍籍无名的缘故。
　　文献帝乃文惠帝，文惠孝端皇后所生嫡幼子，文惠帝驾崩后其奉文惠帝遗旨登基为皇，改年号“太初”。登基之初，有摄政王定安王扶持，十八岁后，才正式宣布临朝主政。
　　文惠帝在世时，宦官把持朝政，外族侵略，内忧外患，皇权已被架空，朝廷危急。惠帝驾崩之后，朝廷险被几位重臣把控，这些人一心推举五皇子上位，当时的五皇子不过垂髫稚龄，还在咿呀学语，这些人想彻底架空皇家的心可见一斑。重臣逼宫，一直以来体弱未曾出面的文献帝这才手持遗诏出现，在定安王大军围城的辅助之下，稳定了动乱的朝堂。史书所载，那天夜里，不愿臣服文献帝之人，皆血染紫宸宫，一夜之后，文献帝登基，尊摄政王定安王为帝师。
　　登基之后，文献帝手握定安王大军，以绝对的武力治国，手段极为冷酷残忍，但是事实上却是极为有用的。他肃清朝局，诛杀宦官乱政者，立新法，施新规，连抄了好几个重臣的家，把空虚的国库给填满了。之后种种新政，硬生生将泽国从几欲倾倒危局上救了回来，他虽还未真正主政，但朝廷已经是焕然一新，连带着地方也整肃一番，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人人都道他会是一位千古明君。
　　可惜的是，文献帝自幼体弱，年少时便常吐血，登基之后日夜操劳，身体更是难以负担，常年生病，越养越糟糕，最后主政不过一年，便宾天了。
　　文献帝离世之时尚还年幼，未到及冠之年，后宫连一人都没有，更别提留下血脉了。之后的武成帝，是在文惠帝留下的几位皇子之中选出的了，由几位老忠臣与定安王养大，才没让泽国就此灭亡。
　　文献帝在位时间极短，但是他的功绩却是实打实的，正因为他整肃了朝局，在他宾天之后，面对内忧外患，泽国才能齐心协力，共抗外族，没有内部分裂。在定安王的带领下，彻底解决外来侵略族群，迎来接下来数百年的盛世。
　　与文献帝有关的文献，所记载的东西，必然是少不了武恒王陆珏的。
　　武恒王陆珏是泽国第一位异姓摄政王，在历史之上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因其骁勇善战的战神之名，更因为他成迷的家世和最后的结局。
　　武恒王出生武将世家，幼年便在战场之上长大，年少时期便已经封将，在战场上有百胜将军，不败战神的称号，据说他未尝一败，只要是他带领的战役，最后总是会得胜。回京都后，陆珏统率禁军，守卫宫城，文惠帝宾天，他受封摄政定安王，辅佐文献帝。他并未因独掌大权而生出反心，文献帝在时，他帮助幼帝登基，有从龙之功。
　　文献帝在位时，他也曾多次出征平外族，在朝堂与战场之上都游刃有余。文献帝驾崩之后，他本可以掌控整个泽国，自己登基为帝，但他却扶植了又一个幼帝，之后出征，灭了多部外族，杀得后百年无外族敢进犯大泽。
　　他这样的大功臣，结局却非常的神秘，因为无人知道最后武恒王陆珏去了哪里，有关他的记载最晚是一场战争，平了外族之后，陆珏便销声匿迹了，没有随军队回京，之后的史书再无与他相关的内容。
　　看完了这部分史官记载下的文字，萧涵熙陷入了回想之中。
　　他总是不愿意去回忆过去，只因为他的心中藏着一个人，爱的越深，被伤的越深，就不愿意听到那个名字，但是现在以一种全新的角度回顾自己的一生，萧涵熙却清楚的知道，陆珏从来不欠他什么，他也没有资格，要求陆珏为他做什么。
　　这些史书省略了许多的内容，比如说到萧涵熙之时，只言及他身体孱弱，却并未说他不良于行。
　　为什么他一个嫡子摆在那里，那些老家伙却要去拥戴一个喝奶的奶娃娃，正是因为萧涵熙不良于行，他根本无法站立，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皇帝，说出去要被全天下耻笑。再加上萧涵熙过往的种种表现，他们早就认定了萧涵熙不可能继位，毕竟他学习的从来不是帝王之术。
　　结果是所有人都被文惠帝，也就是萧涵熙的父皇将了一军。那些老家伙自以为他们将惠帝玩弄在股掌之间，把人养成了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但是惠帝的心思比之这些人却都要深沉许多。不然也培养不出一个陆珏，更带不出一个萧涵熙。
　　陆珏是惠帝为萧涵熙培养的一把好刀，一直以来，陆珏也都执行着惠帝给他的任务。
　　他教给了萧涵熙所有他能够教授的，一身武艺倾囊相授，虽然萧涵熙因为身体孱弱，无法离开轮椅而无法学习，但是该给萧涵熙的，他全都给了。
　　不该给的，他也一点都不会送出。
　　萧涵熙并不需要他的忠诚，他手中的兵权，但是这些东西，陆珏却总是想也不想的送到他手上。当萧涵熙渴望从他的身上得到那一份感情的时候，陆珏却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萧涵熙从未开口言明，却比谁都清楚，陆珏心中所爱到底是何人。
　　他嫉妒和不甘，对那个女人下了死手，陆珏才会在朝堂之上和他大发脾气，三个月不来上朝，连他死前，派人去传他，他都找了理由据不见他。
　　回想起这件事情萧涵熙就槽心，丢开了平板想出去找点吃的，一开门，就看到陆韶珏站在门外，端着牛奶好像要敲门。
　　“陆大哥。”因为心情糟糕，萧涵熙语气都差了许多。“我饿了，想找点吃的。”
　　陆韶珏手一顿，他若是在家，到了时间都会给萧涵熙倒一杯牛奶过来，萧涵熙和他接触的多了，也不像最初那样说什么都是应声好了，表面一套背面一套不要玩的太溜。
　　“喝粥吗？我给你煮粥吧。”眼看着人把自己推开往客厅去了，陆韶珏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屋里，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他平日里并不和萧涵熙表现的亲近，一是怕萧涵熙察觉到什么疏远他，二是需要控制自己的控制欲，他并不是真如表面上看那般的镇定，要知道压抑对一个人的想念久了，哪怕是隔着墙，他有时候眼睛都要变红。
　　如果陆晔在，就不说他大哥是衣冠禽兽了，而是说他，在沉默中变态了。
　　“不要，我要叫外卖。”萧涵熙已经打开了外卖软件，虽然小区外卖没办法进来，只能自己下楼拿，但是真的想吃的时候，克服任何困难都是要达成的。“陆大哥你要吃烧烤吗？”
　　陆韶珏皱起了眉头。“心情不好？”
　　萧涵熙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没有，就是看书的时候被刺激到了，突然想吃好吃的～”
　　他不承认，陆韶珏也不会强迫他什么，他也不好拦着他点外卖，就只好放下一会还要开的视频会议，坐下来询问。“看什么书？”
　　萧涵熙勾唇道：“说起来和陆大哥还有些渊源呢。”
　　“嗯？”
　　“小烨邀请我演一个角色，说他因为陆大哥你的名字的关系，所以对泽国的一段历史很熟悉，写了一首歌，让我去演大泽文献帝。”
　　两人对面这面说话，陆韶珏闻言皱眉道：“因为这个你心情不好？”
　　他脸上是纯粹的关心，并没有其他的情绪，也并没有因为萧涵熙提到“大泽”和“文献帝”就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一副不懂他为什么说这件事情，又为什么因为这件事情而心情不好的样子。
　　这让心情有些糟糕的萧涵熙稍微转晴了一点。
　　这是全新的人生，过去都已经过去，他早就已经死了，即便知道了泽国后来的那些事情又如何，即便知道陆珏没有反又如何。
　　陆珏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萧涵熙一向清楚，除了感情上的事情，在其他事情上，他对泽国的付出，从来都是不求回报的。他并不是那些乱臣贼子，没有造反再正常不过了，至于史书中最后所载，他消失在不知何处这件事情，就更好解释了。
　　心爱的人都死了，国家也已经不会再有危险了，以陆珏的性子，的确是不愿在官场之上沉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