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你点阳气怎么啦!(97)
“你干什么去?”
“刷碗。”
谢崇森却只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他宽阔的肩膀背着光,眼窝本就深邃,这眼神如狼似虎,马上要把面前小朋友拆吃入腹似的,看的白灵嚣张气焰瞬间自我消灭了50%。
好,好汉不吃眼前亏!白灵外强中干的继续瞪人,然而行动却很诚实,直接绕道溜了。
可挡路的并不想让他走,长臂一挥,把白灵拉住了。
“怎么,我干嘛你都要管?”
“你不用去。我去。”
说着,谢崇森把他拉到凳子上坐着,又掏出手机给他玩,自己去了厨房。
白灵捏着他手机,心里有点复杂。
放平时,他肯定欢天喜地的玩了,可他怎么不懂这是谢崇森有意讨好,拐弯抹角的和他道歉。谢崇森越这样,他越心里不舒服:他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差不多快戳破最后那层膜了,谢崇森还试图瞒着他……
他把手机望桌子上一放,一咬牙追了上去:“姓谢的你别糊弄我,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一旁听墙角的二人听的心惊胆战,李雪闻摸一把汗:“上次这么喊崇哥的人,坟头草几米了吧?”
佘姐咂嘴:“这位小朋友是个狠人。”
“是狼灭,”李雪闻订正,“多三点还多一横。”
白灵还在那等大佬和他理论呢,孰料成熟男人谢大佬脚步顿也没顿,气的白灵一个猛虎下山式扑到男人背上,后者没料到白灵省略动口环节直接动手,踉跄了一下。
谢崇森底盘稳,自己站稳身形后,还反过身来稳住吓得“啊啊啊”的白灵,他无奈的把撞失鬼扶稳:“小心点。”
撞失鬼手还扶人家腰上呢,手感那叫一个好,不是女子细腰那样柔弱无骨,怕一用力给姑娘折了,而是带着肌肉的柔韧,简直有魔力,贴上去揭不下来了。
他和谢崇森静静对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手还没落地呢!
白灵像开水烫手一样收回爪子,一蹦后退两米:可恶,太可恶了,竟然试图利用男色/诱惑他忘记矛盾,他是被美色误事的人吗!
水灵灵的少年小脸爆红,大眼睛溜溜转,指不定想什么坏点子呢,偏偏谢崇森被他这套吃的死死的。他闭了闭眼,抑制住自己内心翻滚的想法,转身走了。
“你干嘛去!”始作俑者还嫌事不够大,在后面叫嚣,“又糊弄我,你不说清楚我就一直缠着你……”
谢崇森心想,好啊,我巴不得呢。
当然,他一声不吭,闪身进了厨房。
少年果然直直追了进来,横眉竖眼的站旁边瞪他,大有不说明白不走人的势头。他挽袖子,大眼睛狠狠瞪他的胳膊;他拿盘子,大眼睛狠狠瞪那个盘子;他扭水龙头,大眼睛就继续跟上去瞪水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儿,搞得可怜受害者·小白花来讨账了。
他强忍着不去对上那双清澈又坚定的眼,可哪还有什么抵抗力,心里早被满满的占领了,软弱到白灵只是站在那,他便丢盔卸甲,恨不得把全天下他想要的都呈上去。
可……
除了这件事。
还不是时候。
“啪——!”
“你没事……”
“你没事吧!”
汤盘落在光洁瓷砖上,碎成了几瓣。他心乱了,竟会在如此简单的小事上失手。
两声关切的惊呼异口同声,随即又静了。
白灵复杂的望向谢崇森,后者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蹲在地上,一片片把碎片收在手里。白灵拿来垃圾袋递给他,谢崇森低声道谢接过,又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冲洗盘子了。
听着整齐的水声哗哗,白灵都要怀疑是自己无理取闹了,难道关乎血童之事不重要吗?为什么谢崇森能把事情在心里埋藏的如此之深?
许久,谢崇森开口了。
“到了时候,我一定不会瞒你。”他认真的说,“我保证。”
“什么时候?”白灵紧逼,“我记忆完全回笼的那天?事态无法挽救的那天?还是……你我要决裂的那天?”
他的态度坚决过任何一次,甚至可以说是咄咄逼人了,果不其然,谢崇森在听到最后一个问句时,眸色颤了颤。
白灵知道他的措词伤人,可他也不想。
他昨夜将近一夜没合眼,望着碎叶窗帘漏出的鱼肚白色晨曦,才勉强沉下意识。他不住的想,如果他真是血童,他的前世真是医院里肆虐的邪祟,他该怎么办?
李雪闻开玩笑般聊起的理论,白灵冥冥之间觉得那就是真相,他将之归结于当事者对真相的洞察力——所有信息都吻合,血童被灭杀后短短十八年便出世,很有可能是“恶尸”随“本我”转世了,即上一届恶尸虽死,这一届恶尸却因本我转世而重新降世——这也符合“蚁后”理论,新旧血童不会同时在世。
那么……
谢崇森与他,最后便要站在对立面了。
一想到这个词,白灵就抑制不住的鼻子发酸。
他赶紧垂下眼,好让自己不争气的泪意别被看出来。谢崇森的接连隐瞒,让他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微弱——若非谢崇森知道二人一定要破裂的结局,又怎会隐瞒他至此?
他知道谢崇森珍惜他这个朋友,也知道谢崇森的想法是真相能拖一天是一天,但白灵不想。
横在脖子上的刀快点就快点吧,也好过漫长的决裂,这与凌迟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灵这个态度让谢崇森慌乱不已。
水声停了,谢崇森声音有些不稳:“不会有这一天发生的,你不要乱想。”
“我怎能不乱想?我告诉你了,我在医院遇到了我的分/身,他残暴虐杀不留情面,他告诉我,他不是血童,我们才是……你让我怎么想?”白灵摇头,“我很感谢你对我这么照顾。我早就活够了,你趁时机还不算太晚,趁另一个我还没找来,收了我吧。”
他很想挤出一个笑来,安慰一下谢崇森,谢崇森心里不好受,他又何尝好受呢?相知相识的日日夜夜,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相处的日子,突然将对方抽离,就像生活的身躯猛地抽离了筋骨,难以支撑了。
可那个笑容,只勉强勾起一个不合格的弧度:“你来收我的话……总要比别人动手更容易接受些。”
他被猛地抱住了。
这种强势、大力,又要把人揉进骨血里的抱法,谢崇森从未用过,就像在白灵面前,他总是个好脾气的寡言男子,从未展示过他的冷漠与狠厉。
白灵愣了一下,随即缓缓把手放到男人背上,帮他补足这个两个人的拥抱。
“不会的,”谢崇森嗓音嘶哑,好似发自地狱深处,“我不会收你。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你动手。”
白灵轻轻地抚摸他尺寸有些大的头颅,头发好硬呀,扎手。人还不爱说话,问三句回一句,这闷样换谁受得了呀。
他不自在的抖一下身子,谢崇森用力太大了,像他下一秒会溜走似的,可他的挣动却让男人会错了意,反倒用力更深了。
“好啦,好啦……你别说要为我‘与整个正道为敌’啊,我可担不起这大帽子,”白灵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别日后说起我,喊我‘诱惑谢家掌门走上邪路的罪魁祸首’。Gay里gay气的,影响太不好了。”
谢崇森没有说话,他这个姿势其实很不舒服,白灵站着,他要弯腰才能把小孩紧紧收在怀里,白灵又说:“你什么时候察觉我身份的?”
谢崇森的大手突然抚摸上他的后颈,将藏在衣领里的天蛇蜕骨摸了出来。
尖牙状的骨头冰凉凉的,带着毛衣上清新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白灵怀念的摸着红线:“大佬真是行行精通,我一直以为这种红线都是机器做的呢,原来真有人能手编出来啊。”
“你不是血童,”谢崇森突然开口,他或许说得很急,言语卡顿起来,“这是我唯一能给你保证的。”
他在白灵开口前,又说:“你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我,你觉得那些恶事是你做的吗?”
白灵一怔:“不是。但可能是另一个我……”
“冤有头,债有主,”谢崇森一字一句地说,“你什么都没做过,要说恶事,反倒我做的比你还要多。”
厨房门被恰时敲响了,佘姐的声音远远传来:“收拾收拾,走了。”
白灵几乎要被那双眼里蕴含的情绪所溺毙,他嗓子酸涩的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心里复杂的紧,想信任谢崇森的许诺,又可悲的明白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当夜,他们入住胡家住宅。
胡太奶的仙逝可谓一个时代的结束,胡家、乃至出马仙派系三大家,再无胡太奶般叱咤风云震慑阴阳的传人,一时不知素白装潢大厅中的号哭,是在哭故人,还是在哭别的了。
一个面相雍容的中年女子在招呼来客,她妆容精致,却不掩神色悲恸憔悴,她和佘姐极为熟络,寒暄着旧事,几近落下泪来。
胡家的习俗是出殡前一夜,宾客要上一炷“往生香”,为逝者祈福。
谢崇森作为谢家掌门,李雪闻作为李家最后一个传人,步骤还要繁杂的多。有些小门小户,抱着来结人脉的想法多些,倒是表情冷漠淡然,甚至带了看戏的心态,看的教人心烦。
白灵本就心情压抑,再看这些人情世事不忍的悲天悯人,低声说一句我去逛逛,便挣脱了谢崇森的手。谢崇森自知不要阻拦,想着胡家地盘不会出事,也便放他去散心。
灵堂在的大厅外,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偏厅,平日也是待客用的,远远能听到稀稀落落的哭声,貌似是胡家自己人和分支在的地方,均袖带孝字。
白灵这一瞥,竟然瞥到了熟人:执天屿和胡天乐也来了。
那日一别,白灵十分挂念执天屿,之后在网络上不时能看到执天屿新代言、演唱会见面会等消息,也便心里好受的多。他正在和胡天乐低头说话,二人精神状态倒不错,想必葬礼是被硬生生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