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薛定谔[星际](89)
睡了三四个小时，阿瑞斯再醒来时，身体的疲劳和头脑的困顿已经缓解了不少。
“当时我们的实训巡逻舰航行了二十天才抵达第五军与第七军的辖区交界，你是怎么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赶过去的？”薛逸看着阿瑞斯，心疼地问。
阿瑞斯笑道：“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也会在一周之内回到克尔星前线，你可以自己体会一下。”
“以这个速度前进，是不可能用自动驾驶巡航模式的，你大部分时间都需要手动操作。”薛逸道，“我们回程的时候有两个人，比你赶来时轻松多了。”
“是啊，幸好有你。”阿瑞斯道。
他在主面板上接过驾驶权，将战机速度又提了一级。
驾驶战机飞长途是极为辛苦的，几天的时间里，两人都只能窝在驾驶舱极为狭小的空间内。
食物是压缩后的营养剂，足以提供人体所需的能量，但毫无口感与口味可言。
饮水依靠的是战机携带的净化系统，水源包含了引擎废液和两人的尿液，净化过的饮用水虽然并没有任何杂质和异味，但心理上总有一道坎需要过。
解决个人卫生问题则需要使用特殊的机载设备，同样是只能应急，用起来不怎么方便。而两人在同一个狭小空间内，薛逸做这种事总会觉得尴尬，因此他尽量减少了自己的进食进水量，借以减少需要解决个人卫生问题的次数。
至于洗澡……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驾驶舱内温湿度都很宜人，洗澡这件事显得也没有那么迫切。
在这几天时间里，薛逸又进了几次圣器，找到了圣灵族存放文献的资料室，并且成功地将空间桥技术的文献找了出来。文献以两种语言书写，一种是帝国通用语，一种是圣灵文。
薛逸十分好奇篆书是怎么做到描述如此高精尖科技的，但无奈他并没有学过篆书，也没有学过圣灵文，这些疑问只能留到以后再解决了。
这几天，追在他们身后的第七军战机也渐渐少了。虽说每次阿瑞斯与薛逸两人的配合都足以让他们在对方手里逃脱，但这也告诉他们，第七军仍然没有放弃将他们击毙的计划。
“还有一天就可以抵达克尔星前线了。”阿瑞斯说。
“克尔星那边是第五军的驻地，我们应该不会再遇到帝国战机的截杀了吧？”薛逸问。
阿瑞斯却摇了摇头：“我不在的情况下，波克·斐里捺极有可能恢复第五军统领位置。虽然我可以保证尖刀小队和我的嫡系部队不会出击，但仍有不少中立派，他们只服从上级命令，不会看我的颜面。”
薛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不过有人兰姐我们也是好事。”阿瑞斯说，“有人来拦截我们，就证明帝国前线暂时是安全的，塔比那边还没有大动作。”
“塔比把控着‘神域系统’，等于把控着帝国的外侧防线，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是幽灵寄生体，我倒看不明白他的想法了。”薛逸皱眉道。
“举兵来袭是一种侵略，缓慢渗透同样是一种侵略。”阿瑞斯道，“经过可可那件事，我们知道幽灵皇族是可以自行脱离寄生体的，如果让塔比在一定距离内接触到军部高层，他大可舍弃现在这具身体，走高层路线，将更多的幽灵秘密送入帝国。”
“幸好具有智能的幽灵只占少数，否则，帝国也许早就全部沦陷了。”他说着，叹了一口气。
薛逸道：“幽灵皇族无法被我们杀死，它们总能寻找到一线生机，所以我们最终只能让齐佑之来吞噬它们……还真是挺棘手的。”
阿瑞斯笑道：“你直接用你的精神力去撞击，也许是可以将它们撞碎的。”
薛逸摸了摸鼻尖：“精神力这种东西，还是尽量不要随便爆发的好……而且就算撞碎了，有念聿昕的神识在，谁知道结果又会是什么。我当初觉醒时爆发得那么彻底，不还是给两个皇族留下了逃跑的机会？”
说完，他又唏嘘：“过去挺久的事了，现在想想还觉得历历在目。”
阿瑞斯却不搭话。
“你怎么不说话？”薛逸趴在驾驶座的后背上，伸手去拍阿瑞斯的肩膀。
阿瑞斯反手拉住薛逸的指尖，道：“想到那件事，我就觉得自己十分没用……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逃脱那只幽灵的掌控，哪怕它只剩了一缕残念，还是能影响我的潜意识，让我一脚踏进陷阱。”
薛逸从后面搂住阿瑞斯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耳朵上，轻声道：“我们会战胜它的。”
第92章 叛军
“什么？你再说一遍？！”
查克斯·斐里捺上将豁然起身，手里的平板砰地落在地上。
“克尔星二十九堡垒启动了换轨指令，正在向五十五堡垒进发！但我们并没有对它下达指令！”军官的脸色凝重，“而且二十九堡垒指挥官拒绝与我们联络。”
“我记得二十九堡垒前段时间报告过发现幽灵？”斐里捺上将缓了缓神，强自镇定下来，坐回椅子里问道。
“是，当时塔比上校发来消息，说神域系统监测到二十九堡垒方向的幽灵。”军官道，“但数量极少，认为二十九堡垒有能力自己应付，便没有再派兵。事实上，后续发来的报告的确显示二十九堡垒驻军很轻易地全歼了敌人。”
斐里捺上将沉思片刻，下达命令：“不管二十九堡垒里面是什么情况，只要它接近五十五堡垒达到深度五以内，立刻派遣战机部队拦截！”
“是！”
“另外，把特维尔·塔比给我叫来。”斐里捺上将道。
军官一愣：“塔比上校不在十四堡垒，他有科研会议要参加，回克尔星去了。”
斐里捺上校眯起了眼睛：“听说最近那边有人对‘神域系统’提出质疑，并在前线增派了不少巡逻队，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相信无人机防线？”
“是的，那边有人提出学生实训巡逻舰遭遇的幽灵并不是通过空间桥穿过前线，而是找到了‘神域系统’的漏洞，直接从防线中穿过去的。”
斐里捺上将哼了一声：“空间桥没那么容易开辟，更何况那片空域的能量检测结果显示那架巡逻舰出现不可能是通过空间桥，那边的怀疑倒也不无道理。”
话音刚落，他的手环就接到了一份语音通讯，看到信息发送者的名字，斐里捺上将没来由地觉得后颈发寒。他抬起手挥退军官，见对方的确出了房间关好了门，这才点开那份语音。
匹斯特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大哥！他不见了！银杏树根破坏了地下防护网，有人从地下将他劫走了！”
斐里捺上将坐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过了许久，他才倏地站起身，将满桌文件哗啦啦尽数扫在地上，抓着头发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嘶吼。
“幽灵——！”
……
克尔星多年未见的一级警报响彻天空，几乎要将人的耳膜都震破。
星球行政首脑和大量官员开始紧急向撤离区退去，民间的富商和高级科研人员与他们一起，向着原先藏于山区的撤退舰船行进。
克尔星周边的五十五堡垒、十四堡垒和四十二堡垒进入全面一级战备状态，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爆发的堡垒战。
远在第七军辖区靠近四十二堡垒的学生实训巡逻舰原本已经开始向克尔星返航，却在收到消息后立刻更改航向，向内侧萨菲星轨道驶去。巡逻舰上的学生太多，他们不能拿这些孩子的生命开玩笑。
自从袭击事件爆发，实训巡逻舰上的气氛也为之一变。
学生们的实训暂停，但仍旧要服从军事化管理，只是日常训练以养精蓄锐为主，也不再允许他们参与堡垒实战演习。
韶东离在得知克尔星前线可能爆发堡垒战后立刻试图联系皇妃——孩子们的通讯现在已经被解禁——但他却发现对方的通讯被军管了。
“什么情况？”贝都因一脸凝重。
“克尔星那边可能会发生堡垒战，有一座堡垒似乎已经不再服从帝国命令，只是不知道这起事件仅仅是军阀的个人行动，还是……那座堡垒被幽灵控制了。”韶东离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皇妃的私人通讯都被军管了，也就是说，那边可能已经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贝都因急切地问：“皇妃不是在帝星吗？和前线有什么关系？”
韶东离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
齐封沉着脸道：“希望出事的不是五十五堡垒，齐家有很多人在那架堡垒中服役，我可不希望他们被卷入军权争夺……”
“不会是五十五。”韶东离道，“齐家和黑韶族在五十五和四十二堡垒中势力不小，不会一点风声都收不到。十四堡垒是目前的主战区，有斐里捺上将坐镇，也不会是那里……”
贝都因嗤笑了一声。
韶东离道：“我知道斐里捺是我们的敌人，但他不会不顾帝国的安危。现在最可能出问题的就是塔比家麾下官兵众多的二十九堡垒……”
“塔比，还不是和斐里捺家沆瀣一气的？”贝都因咬牙切齿，“这次巡逻舰被袭击肯定有问题，为什么在出发之前斐里捺和塔比家的小辈会因为意外退出实训？想也知道这场袭击有他们在里面搅和！既然他们都能和幽灵联手，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齐封叹了口气道：“你在这里愤世嫉俗也没有用，我们会被送到萨菲星轨上的堡垒，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是啊，我就是很没用！”
贝都因生气地一脚踹在床柱上，恶狠狠道：“我连小逸都保护不好！”
韶东离闻言与齐封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磨灭的挫败。
贝都因只是个一年级的小孩子而已，保护薛逸的任务本是皇妃与齐维交给他们俩的，而他们两人作为年轻代中的佼佼者，不也没能护住那个孩子么？
他们甚至不如维塔斯·布拉多尔。
这时，一名军官出现在学生们的营房门口。
“韶东离，甲级精神力者，没错吧？”军官说。
韶东离起身：“是。”
“你需要进行预备已登记，跟我来。”军官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贝都因从床上跳下来，追着军官出去，“我也想去预备役！我成年了！”
那军官回过头，打量了贝都因一眼，皱眉道：“你也是甲级精神力者？”
“对！我……”
“别捣乱，回去！”韶东离将贝都因拉开，又向军官道，“他是乙级精神力者，学生名单里都有登记的，这个营房里只有我一个甲级。”
齐封和尼克这时也追出来，将贝都因拖回了营房。
贝都因自暴自弃地大吼了几声，委屈道：“我只是想去前线杀幽灵——！”
齐封叹了口气，问：“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一定要去前线杀幽灵！”贝都因坚定不移。
“那，如果，”齐封盯着贝都因的眼睛问，“我说如果，你到了前线，发现小逸被幽灵寄生了，你杀不杀他？”
一句话将贝都因问得愣在当场。
“你下得去手吗？”齐封又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