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初一初二每年测视力的时候都要花几分钟把最底下的方向给背熟了才去测,直到初三某天,汪今走在路上朝他挥手他没认出来,这事儿总算露馅,俞秋也戴上了眼镜。
他看不清,但他确定江淮许在笑,他的手绕过俞秋的腰,从一旁的桌上把纸拿过来,“给你拿纸。”
俞秋眨了眨眼睛,偏过头应声,“哦。”
“真看不见啊?”
俞秋顿了顿,抽了张纸把眼镜上的雾擦干,“两米之外,人畜不分,更别说纸了。”
江淮许乐了,和俞秋两人笑了好半天,腮帮子酸得不行。
老板一脸奇怪地问:“吃什么?”
江淮许说:“两碗馄饨,麻烦老板了。”
“不麻烦。”老板说着走进后面的厨房。
老板一走,俞秋和江淮许一对视又想笑,俞秋拍了拍脸,“不笑了。”
他觉得这种感觉有点奇妙,这辈子他大多时候都在学校,和江淮许见的面实在不算多,但他和江淮许的相处自然到恍惚间他以为是上辈子的事。
“其实如果不戴眼镜的话我可能也听不见。”俞秋一本正经。
江淮许笑笑,“真的假的?”
“真的,”俞秋接过老板端过来的馄饨,“谢谢老板。”
老板笑眯眯道:“没事,冬天吃馄饨能暖身子呢。”
俞秋往里面加了点葱,喝了口汤继续说:“我之前被我老妈发现我近视就是因为她喊我我没听见,她又朝我挥手,我以为是谁,结果走近一看是我妈。”
他一描述,江淮许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俞秋被汪今抓着耳朵往家走的样子,弯眉笑了笑。
忽然,他把勺放下,“俞秋。”
“嗯?”俞秋应了声,转头看他。
正在说话的人抬手,捏着他眼镜两边的镜腿往外拿,俞秋的视线从清晰逐渐变得模糊,就连江淮许喉结上那颗还算清楚的小黑痣轮廓也跟着消失。
“早上好。”江淮许很轻很轻地开口。
俞秋顿了顿,“早上好。”
江淮许吃惊道:“能听见啊。”
俞秋:“……”
他被气笑,“那么近我又不聋。”
江淮许笑着帮他把眼镜戴回去,“嗯,刚才只瞎不聋,现在不瞎不聋。”
俞秋笑着踹了他一脚,“去你的。”
两人吃完付了钱,和老板招呼了声出去了。
解决完吃饭这种头等大事,俞秋才问:“附近有超市吗?”
“怎么了?”
“我笔记本用完了,再去买本。”天气很冷,俞秋往手里哈了口气,又使劲搓了搓。
手心隐约发热,他把手揣回兜里继续捂。
“有。”江淮许看了眼俞秋。
七拐八绕的走了一会儿,当真走出了个超市。俞秋咋舌,不知道江淮许一个少爷是怎么做到把这附近的路摸得那么清楚的。
他俩进了超市,里面只有几个阿姨和一个卸货的大爷。
找了好半天才在一个角落找到笔记本,俞秋最后拿了两,因为买两本打折。
结账的时候俞秋又买了罐糖,顺带要了个塑料袋,把东西通通往里面一扔提着走了。
江淮许一愣,“这糖还有啊?”
俞秋抓了把,往自己嘴里扔了颗,“啊,你还知道这糖呢?不过应该要停产了。”
在俞秋的印象里,大一的时候江淮许想吃这糖,他拿着糖纸跑了好多家超市没找到,后来才在网上知道厂家早跑路不干了。
他用力咬了下,嘴里的糖嘎嘣一声碎掉,接着拿了颗递给江淮许,“要吗?”
江淮许接过,剥掉糖纸也往嘴里扔,“挺好吃的。”
俞秋咬糖的速度变慢,过了会儿笑着说:“我以前一个朋友也这样说。”
江淮许不说话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小巷里很安静,俞秋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难得单独相处,他很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拐出小巷后到了稍微宽点的街,早上八点是上班的高峰期,往常的话公交站牌旁早就站满了忙着上学和上班的人。但今天是周末,又是个下雪的日子,路上的人不多,甚至可以用人烟稀少来形容。
往前再走俞秋看见了一片废弃了的小区和危房,路上的车碾过的印子也越来越少。前几次从这儿过都是晚上,这次是白天,看清楚后俞秋第一次知道原来这附近还有那么个地方。
“这儿偏得离谱。”俞秋说。
江淮许笑了笑,“是有点。”
寒风刮在脸上,雪开始下大了。
这片地方的路上上下下的,俞秋惊讶地看见了好几个小孩儿,他们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拿着木板在路上滑冰。
俞秋感慨道:“他们劲头可真足。”
江淮许点头,“建设祖国的花朵有劲头才正常。”
俞秋乐了,“你不是建设祖国的花朵?”
“我十八了,是枯萎了的老花朵。”江淮许笑着说。
“江淮许,”俞秋停了下来,自己在旁边笑了好一会儿,揉了揉脸,“齐醒他们有没有说过你脑回路不太正常。”
“齐醒他们没说过,”江淮许顿了下,“我以前一个朋友倒是说过。”
“他说得挺对的。”俞秋边评价边弯下腰,把脚边有个小孩儿不小心扔过来的木板捡起来。
那小孩儿八九岁的样子,跑过来的时候像是一个圆滚滚的球,站在俞秋面前仰头看他,“大哥哥,能把木板还给我吗?”
俞秋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放软声音嘱咐,“小朋友可别去太偏的地方玩。”
他身后吭哧吭哧跟来了好几个小孩儿,见到俞秋和江淮许都有点局促,瞪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知道了,”小孩儿接过木板,朝俞秋挥手,“大哥哥再见。”
“再见。”
他们很快跑远,继续从斜坡上滑下来又往爬上去。
江淮许又不说话了,俞秋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江淮许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你是想玩吗?”俞秋有点后悔把木板还给那个小孩儿,毕竟他仔细回想他和江淮许的相处,他应该是没说错话的。
江淮许被气笑,“我要是说想玩,你还打算去抢小孩儿的木板啊?”
俞秋犹豫了会儿说:“不抢,问他们借。”
他又问:“你打算玩多久?”
江淮许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认真的?”
俞秋点头,“认真的。”
只不过可能需要拿点东西交换,俞秋心里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刚才在超市那儿买了罐糖。不过要是和小孩儿交换了,他还得再找个时间再买一罐,学校附近没这牌子的,他不确定自己一个人走的话能不能再找到那家超市。
“骗你的,不玩。”江淮许说。
“啊,”俞秋应声,“好。”
路上的雪被木板蹭掉了,只剩下层薄冰,整条路走起来都很费劲。
俞秋忽然想问问那些小孩儿是怎么爬上去的。
他喘了口气,提着口袋的那只手被冻红,往手里哈了口气换另一只手提。
斜坡上有个小孩儿趴在木板上看他,俞秋啧了声,起码在未来建设祖国的花朵面前,他不想出丑。
每一步都踩得挺实的,虽然往上走两步就得往下滑一步,他脑子一直在转,也不知道自己在转些什么,脑海里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昨晚做的那道物理大题的第一小问,质量1kg的小滑块以初速度为2米每秒,在倾角为三十度的斜坡上滑动,多少秒后达到速度最大值……
靠!
俞秋觉得自己也不正常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俞秋还是光荣的牺牲。
趴在木板上的小孩儿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坐在木板上微微翘了下往下滑,一溜烟往斜坡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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