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张老头身上套了个汗衫,手上还抓着把蒲扇:“没睡?”
“嗯,”阮榛给黄狗放在垫子上,“您怎么也没睡?”
张老头笑呵呵的:“年龄大了,觉少嘛。”
他摇着蒲扇,屋里的黄狗摇着尾巴,动作幅度都很小,一个带不来多少的风,另一个只是微微地扫着地。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张老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都结束了?”
阮榛接过蒲扇,笑着给对方扇风:“嗯。”
张老头看着他:“可我还是觉得耽误你了。”
“这算什么耽误?”
阮榛在家里的时候,讲话总是慢吞吞,懒洋洋的模样:“之前都跟您讲过,这是我跟学校老师共同商议的结果,也是好不容易的机会……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张老头挠了挠后脑勺,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阮榛逗他:“怎么,是嫌我还是嫌这蒲扇伺候得不够啊?”
“都不成!”
张老头站起来,背着手走了:“我要去找空调,让机器伺候我!”
-
夏季漫长而短暂。
长的是鼓噪的蝉鸣,短的是夜,是汽水瓶上沁出的冰凉,也是忽如其来的暴雨,以及转瞬的天晴。
隐约可见一道彩虹。
宋书灵这两天终于闲了下来,违法乱纪的材料都收起交上去了,哪怕对家族事业有妨碍,也顶住了各方面的压力,铁面无私地推行,目前还尚未见着成效,只知道宋家自上到下,已人人自危。
接下来,还有几个大刀阔斧的改革,彻底切除繁冗的弊端。
双胞胎也被他强行送回学校了,跟对方的母亲联系上,宋书灵在桌子上放下一页纸,那位女士看了眼,立刻脸色苍白。
是她转移财产,以及在外面私会情人的证据。
“按照之前的遗嘱,该给的抚养费和财产分割都会有。”
宋书灵波澜不惊地看着她:“但是,如果你想继续这样,我不介意带那俩孩子,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就这样顺利解决。
再怎么复杂,棘手,也能抽丝剥茧一般慢慢捋清。
只是——
宋书灵看着天边的那道彩虹,美到梦幻,居然无人可分享。
唯有肩膀上那只不解风情的鹦鹉,发出聒噪的叫声。
“球球,你说阮榛他……能看到这道彩虹吗?”
“嘎!”
宋书灵伸手,鹦鹉用喙轻轻啄了下他的指腹。
“现在的时间,他应该已经开学,恢复自己正常的生活了吧?”
“嘎嘎!”
分开后,宋书灵再没过问过阮榛的行程,他尊重对方的隐私,只是做好了自己一切能做的事,保证阮榛不会再被宋家打击报复,所以——
在教学楼里的阮榛,是否也正和他一样,抬眸看着这道美丽的彩虹呢?
宋书灵不知道。
若是真能共赏美景,也算好事一桩。
“球球,”
鹦鹉已经落在宋书灵的小臂上,认真地啄自己翅膀下的绒毛,懒得听人类那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说,请阮榛吃顿饭的话,算是打扰人家吗?”
“嘎嘎!”
小鸟哪儿知道。
宋书灵睁大眼睛:“什么,你说你想他了?”
鹦鹉抬头:“嘎?”
“正好,”宋书灵扬起嘴角,“那就请他吃顿饭吧,也算是恭喜开学。”
扑啦啦——
雪白的鹦鹉扑着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秋千架上,蹦跶着开始晃悠。
而庭院里的宋书灵,则终于拨出了那个号码。
一顿饭而已。
他眸光微闪,静静地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
一直到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第30章
“冷吗?”
“还好, 没我想象中那么……阿嚏!”
阮榛放下捂住嘴的手,不大好意思地笑了下。
他对面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黑皮肤, 寸头,一道横着的疤痕贯穿脸颊, 有些狰狞可怖,眼神却很温和, 此时正蹲在潺潺的溪流旁, 用冰凉的水来清洗野果。
“山里冷, 你可能会住不惯。”
对方远远地扔过来一个,阮榛两手接了,红彤彤的, 上面还带着点淡黄的竖纹,咬一口是酸中带着一丢丢的甜。
当地人叫牙子果, 说是能够酸倒牙。
“我感觉挺好的, ”阮榛没吃,就这样握在手里,“尤其是我爷爷和黄狗,高兴坏了, 天天都要出去钓鱼,怎么都拉不回来……谢谢村长!”
被他称作村长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穿身藏蓝色的民族服饰,实际上是汉人,叫黄洋,在这儿娶了媳妇安了家, 踏踏实实地生活在深山里,因为会讲普通话, 做人又踏实肯干,已经在坝底当了五年的村长。
坝底,这是阮榛与张老头,还有黄狗,要生活一年的地方。
也是处从未见过的世外桃源。
对于张老头来说,这里有茂盛的植被和健谈的赤脚大夫,红蚯蚓往钩上一穿,就能钓上满满一篓的鲫鱼,炖汤或者用小火煎了,香味儿直飘三里地,连黄狗都忍不住给尾巴甩成螺旋桨。
“嘿,”他拍着黄狗的后背,“咱爷俩也算是老当益壮吧?”
黄狗闷头喝着没加盐的鱼汤,不搭理他。
对于它来说,虽然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只要能和主人在一起,再陌生的小山村也是家,更何况山高路远,黄狗没见过这么清亮的泉水,鲜美的蘑菇,和眼神凶悍的野猫。
阮榛在外培训的时候,张老头就带着它去钓鱼,空气湿润又新鲜,呼吸道的问题都已悄然消失,黄狗趴在干燥的落叶上,听着幽深的鸟鸣——要不说黄狗也是见过世面的,无论深山里的叫声多么森然,它也只是淡定地看着主人的背影,直到阮榛回来,亲昵地搂住它的脖子,或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过,轻轻落在黄狗的鼻尖。
“……有问题及时告诉我,”
村长黄洋挎着个竹篓,使劲儿甩了几下,给水沥出去:“咱回去吧?”
阮榛“哎”了一声,跟着背起旁边的篮筐,里面是刚采摘的蘑菇,上面还搭着块柔软的遮光布。
沿着小道下山,路不远,但阮榛的肩膀还被筐子磨得发疼,黄洋朝他伸出手:“阮老师,那明天见。”
“明天见。”
张老头和黄狗已经在前面等着他了,还有两个青年在劈柴,见着阮榛后迎过来,接了他背上的篮筐。
棉布一掀,都开始惊叹。
“呀,这么多!”
“别碰着了,我去送到食堂。”
阮榛活动了下手腕,往前方看去,是一栋两层高的校舍。
他明明站得也不远,就在操场上,能看清楚那灰白的墙和刷了绿漆的木门,也能隐约瞧见教室内稀稀拉拉的桌椅,但吹来的风太过宁静,以至于这间小小的,却是两个村落孩子唯一读书的校舍,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有最上方的那个红色的旗帜,于蓝天下猎猎飘扬。
没错,阮榛没有选择正常入学,而是申请了支教。
院里大四学生的支教安排其实早就定下来了,说来也巧,有位同学家里突然出了急事,而这个时期,其余同学要么已经参与工作,要么即将跟随导师进实验室,阮榛自告奋勇,接过了这个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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