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狂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灵魂仿佛升温到即将化为灰烬,躯壳却依然冰冷,如同滚烫的岩浆被湮灭在千年的冰雪以下,他在混乱又尖锐的矛盾之中燃起腐朽的欲求,因此僵硬笨拙。
在舔吻怀中人的耳垂的时候,即使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时穆却仍然因此感到了隐秘的欢愉。
也许最初的渴求早就在时间的洪流里枯死,他甚至只是在出于本能地为自己寻求安慰。
所有的爱而不得最终畸变成了极端的占有和毁灭欲。
时穆紧贴着秦游的耳廓,他听见自己再度尝试那于他而言早就无比陌生的语言,只字片语都生涩得就像舌尖下藏有无形的刀片:
“我很想你。”
第七十七章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秦游的睡眠质量竟然奇迹般地提升了许多。
他醒来的一瞬间,似乎还徜徉在朦胧的麦穗海、抑或是广袤的雪原中,梦里如影随形的一个面容模糊的人影仿佛挥之不去, 他一头栽进现实里, 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就连一个普通人也会在陌生危险的环境里因为精神紧绷而辗转反侧、噩梦缠身,秦游警觉性尤其强, 反而睡得死沉, 这个反常的事实就连他本人都难以置信。
他揉了揉额角,懊恼之余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鼻尖萦绕着沉香的气味,眼前是韵味古朴的床梁,四周都悬挂着红色的纱帐, 一切都意料之中的全然陌生。
秦游这才意识到了自从醒来就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耳边的笛音。
那笛音婉转凄凉, 幽怨绵长,如同一阵极度悲戚的泣诉低鸣,但又莫名有种让人心神安定的效果。
但无论多么美妙的乐声在秦游这种不解风情的人耳朵里,都沦为管弦呕哑, 不至于嫌弃难听,却也引不出什么衷心的品鉴和赞美。
秦游掀开身上一层红绸金绣线薄被, 发现那件破烂的衣裙早就被人换掉了,他身上竟然穿了一件棉质的圆领长衫, 实属跟这个世界的背景格格不入。
仔细一摸, 就连里边的平角裤也被换了, 背上原本应有的黏腻感也不复存在,显然是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清洗过了。
虽然全身的全部器官都还在正常运作,也没有缺肝少肾, 但秦游莫名还是有种被冒犯的古怪感。
有一件现代化的合身衣服实属不易,他不再奢求一双棉拖, 便赤脚踩着地毯下了床。
床帘刚掀开,他便听见那低沉的笛声被一声刺耳的叫声打断:
“他醒了,他醒了!”
于是秦游一眼望向对面窗台的目光硬生生被中途截断,转移到了另一头——
那是一只站在金丝架上的模样新奇的鸟。
看上去像是缩小了一倍大的雕鸮,羽毛却是鲜艳的红色,它在那做工精美的站架上上蹿下跳,就如同一团夺目的火焰。秦游一眼望过去、竟然从那两只浑圆的眼睛和尖喙间看出了几分盛势凌人:
“木头桩子,你媳妇儿醒啦。”
这儿化音说得惟妙惟肖,却是从一只怪鸟喉咙里发出来的。秦游一时新奇,自然忽略了这句鸟话的内容以及笛声的戛然而止,他听得手痒,按耐不住想上前去逗那只鸟。
没想到他的手指还没碰见鸟羽毛,就遭到了嫌弃:
“走开走开,有夫之妇别污我清白。”
那红尾鸟极富人性化地跳开半米远,抖抖羽毛,脑袋拧过一百八十度,竟有模有样地看着秦游上下端详起来。
“先纠正一下,”秦游余光瞥见窗台上的时穆已经将笛子收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
“先不说我现在只是个无名小卒,如果硬是要安个名分,也得是他相公,有妇之夫好吧?”
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被逗乐了,虽然好感度丁点没涨的前提下乱说话等同于作死,但他打不过老怪物,就偏要在言语上占点便宜。
却没想到话音刚落,不但时穆没有反应,连那鸟也瞪着眼睛愣了。
大概僵持了几秒钟,其间那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反复了许久,终于小声嘟囔道:
“居然是个不怕死的,难怪木头桩子喜欢。”
“什么?”
秦游没听清,借着机会凑耳上前,离走到他身后的老怪物远一点。
然后他便听见那红尾鸟语气古怪地念叨一句:
“怎么感觉你这么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等秦游因此冒出多余的想法,一只无情铁手从他身后绕过,一把捏住了鸟的身子。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度,总之直接把后者捏得原形毕露,发出一连串“嘎嘎”声,然后装作石头不动了。
秦游回头去,就撞见了时穆猛然绷紧却又放松的下颌。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副面具,只遮了半张面孔,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一眼望上去不但消除了秦游一直以来对于攻略对象青面獠牙难以忍受的顾虑,甚至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似乎察觉到秦游的目光,他侧过脸来,唇线延展成不带任何表情的弧度。
“....谁给我换的衣服?”
秦游莫名有些尴尬,堪堪抑制住后退一步的冲动。
“我。”
“呵呵,”秦游皮笑肉不笑:
“这衣服对你们来说应该挺时髦吧。”
这句话已经带有试探的意味了。
他虽不至于异想天开,但也隐约猜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说不定自己跟这个时穆,或者是商....酉,以前认识。
但系统曾经承诺过,玩家不可能重复地完成同一个世界的任务。
所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意料之中的是,时穆对这句略显尖锐的话置若罔闻,他沉默了片刻,掌心剔透润泽的竖笛藏进了宽大的红色袍袖下。
再度开口的时候已经是别的话题:
“你以后便在这里住下,如有什么需要的,我会派人送来。”
察觉到秦游明显不满的眼神,他顿了顿,一时没了下文。
但凡站在这里的是个胖子那样的傻白甜,恐怕早就感激涕零地抱上大腿了。但秦游莫名其妙被咬一口陷入昏迷,又联系到时穆口中的“印记”一事,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他也不知从那里学来的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咄咄逼人,总而言之无论如何都想怼人:
“楼主大人金枝玉叶,我一介凡俗,怎得如此殊荣?”
咬文嚼字还真不是秦游的长项,他越说越觉得别扭拗口,反而抬眼没从那遮住大半张的脸上看见明显地反应,便继续道:
“我虽然对贵楼的习俗不了解,但也知道什么好处都是明码标价的。您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也让我好受些。”
果不其然,时穆周身的气压再度低下来,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要冻成冰刃。只是秦游压根不给他发作的机会:
“我既然是作为....奴仆被招进来的,”他憋了好长时间也觉得那个词难以启齿,这才猛地发现了这股无名火的源头之一:
“那便按贵楼的规矩来,送我去学学如何伺、候您,也算是无功不受禄了。”
“伺候”两个字秦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一想到之前装作乖巧也没得什么好处,不由得开始肆意妄为起来。
原本以为这一番话说出来会把老怪物气个半死,没想到时穆抿紧唇,好半天以后才扯出一丝冷笑:
“你想去静檀那里?”
静檀,又是静檀。
虽然秦游的确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预感,觉得这个静檀不是个普通角色,甚至起了一番打探的心思,但由于时穆这个任务目标更加关键,万事都得考虑一番轻重缓急。
这番话虽然语气冲了些,但其中也有秦游自己的打算,如果时穆松了口,他便以此机会更多接触楼里的一切,触发更多的主线任务。如果时穆不松口,他也借此打探对方的底线,或者歪打正着套出些关键信息来,总比从始至终都无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强。
但静檀这个人他连提都没提,又是什么让时穆敏感成这样的?
上一篇:邪神打赌翻车后众神震惊了
下一篇:豪门俏寡O,就是我!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