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怕,那几尾鱼越是嚣张,
梁寻能感觉到辛染怕得颤抖起来,他低下头无奈地笑了起来,耳骨的银环闪着柔和的光,
“别怕。”
浑不像当初那个透着股狠劲的桀骜少年。
湿滑的鱼身不断摩擦着他的脚踝,辛染痛苦地闭上了眼,又想起了那个和霍南洲昏昏沉沉的雨夜
抓着梁寻的双手,渐渐环上了他的脖子,甚至踮起脚尖,整个人埋在了他身上,纤细的身子不住发抖,寻找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梁寻举着满是泥巴的手,僵着身体任对方往自己怀里钻,
他看到辛染微微张开的唇瓣,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叫着他的名字
“梁……梁寻……”
阳光落在梁寻的眉骨上,随着喉结的滚动,下颌线在一瞬间绷紧。
这么久,他从来教不会辛染念自己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辛染主动开口叫自己。
“你再叫一次。”
阳光沿着河岸滑下来,滑过辛染的肩膀,滑到他的衣领上,辛染无助地仰起脸看向面前的人,那双乌黑的瞳孔非常清澈,带有矢车菊的甜美的淡蓝色,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着
“……梁。寻。”
清澈的瞳孔猛地放大,
脸颊处落下了柔软而又滚烫的触感,梁寻的吐息喷洒在他脸侧,燃烧出比夏日还要滚烫的灼热。
第56章 千娇百宠小白痴
脚下那几尾湿滑的鱼, 四处逃散开,
而偷亲了他脸颊的人,后知后觉地往四周环视了下, 确定周围没有辛父的人后,
又俯下身, 亲了下辛染另一侧的脸颊, 以猛虎细嗅蔷薇之势, 轻轻地啄吻了一下。
柔软的脸颊微微凹下, 只有瞪圆了的眼睛透出些不安的情绪。
微凉的鼻尖蹭了蹭辛染的脖颈,似乎在安抚被亲吻惊动到的小少爷。
呆立的小少爷, 伸出手,白软的手指抓住梁寻有些刺人的短发,将不停拱着自己颈侧的脑袋拉开,
辛染有些无措地垂下了眼眸, 看着这只粘人的小狗。
紧紧盯着他的小狗, 炽热而兴奋,坦白而直率地告诉他,
“这是我18岁最好的礼物!”
那张脸一下子绽放出笑容,灿烂得像夏末的阳光,
“你会叫我的名字了!”
辛染静静地看着躁动的人, 默默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颊。
梁寻因为他的这一动作,眉毛一下子气势汹汹地竖了起来。
原本缓慢擦着脸颊的手,瞬间捂住了脸颊, 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防备他再次凑过来。
梁寻想伸手来抓他, 但见到自己手上沾的泥土,也就没有再造次, 他弯下身任劳任怨地先洗干净了手,然后将辛染抱回岸上,准备带人回去了。
过来寻他们的陈姨,见着两人牵着的手倒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在看到梁寻后脸色有些奇怪,关心道,
“你过敏了吗?”
辛染若有所觉的顺着牵着自己的手臂往上看过去,见到梁寻的脖子红成一片。
而在辛染的注视下,那片红色有往脸上蔓延的趋势。
“太晒了。”
板起脸的梁寻,有些凶,想要胡乱地搪塞过去,但是红透了的耳朵尖尖却出卖了人。
梁寻猛地浑身一僵,右耳被柔软的掌心裹住了。原本乖乖被他牵着的辛染,在他凶巴巴的视线下,捏了下他的耳朵尖尖,慢吞吞地跟陈姨告状,
“他。骗。人。”
掌心里那泛红的耳朵尖尖,因为这句话动了动,整张脸都着了起来,急急忙忙松开了辛染的手。
以前梁寻牵他手时都没什么反应,只有今天从河岸回来时,别别扭扭,好像两只手牵在一起会着火,但就算这样他也仍不肯放手。
*
辛父是不允许梁寻在晚上去辛染的卧室的,自从上次知道梁寻去过辛染卧室后,他将原先撤掉的保镖又安排了回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在梁寻成年后,辛父让他呆在老宅的时间更是大大减少。辛染卧室的正门也加了更多保镖。
可这完全阻挡不了一个年轻人,梁寻每次都开着自己房间的灯,营造出在房间的假象,然后偷偷从阳台爬进辛染的卧室。
“晚安,辛染。”
他笑着趴在那柔软的床沿,跟床上的人道晚安,他大大方方地说着以前不敢让辛染听见的话。
床上的人,弯起了眉梢,双手撑在柔软的床垫上,凑过来,
梁寻趴在床沿,总是以仰望着他的视角,跟他道晚安,
他见着那双藏着白昼烈日的眼睛,能感觉到慢慢长大的梁寻待他的好,他现在已经很少想起哥哥了。
“晚安,梁寻。”
趴在他床边的小狗,每每在收到回复后,都会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然后偷偷从阳台溜回去,虽然很麻烦,但是小狗乐此不疲。他的体能很好,如果是为了辛染,不管做什么他都不感觉累。
印着月亮与星星的窗帘被梁寻拉开,深蓝的夜色从窗户倾斜而下,他回头时,见床上坐着的那人,一身白色的睡衣,水润的瞳孔中仿佛盛了星夜满月。
抓着窗帘的手指,蜷曲了下,小野狗心里想,他好想一辈子照顾这个小白痴啊……
曾有一次,他因为跟着辛父去应酬,回来太晚。
平日这个时间点,辛染早该睡了的。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到辛染的阳台外,怕过去会打扰了人,但不去又放不下心。
终于他还是攀着阳台,爬了过去,他本想透着阳台的窗户看一眼,却发觉,床头仍然开着盏昏暗的小灯。
床上的人听到动静,默默将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揉了下惺忪的眼眸,眼尾也耷拉了下来,原来是一直在等他,
“对不起,今天来得好迟。”隔着窗户的人有些自责,但又不敢进来。
他还来不及换身衣服,带着酒场的味道,发型师将他细碎的刘海梳上去,露出了凌厉的眉骨。
见着慢慢成熟起来的梁寻,辛染迟缓地眨了下沉重的眼皮,在喉咙里嘟嘟囔囔了些什么,让人听不清。
接手辛家的事情后,梁寻每天都很忙,越是深入那些事便越知这滩水深不可测,他比之前急躁的少年模样,沉稳了些许,但也只是些许。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
梁寻靠着窗户身形修长,夜色高悬的圆月照着他耳骨打得银环,凝出寒色的柔光,他捏紧了双手,承诺道,
“我都会呆在你身边。”
“晚安,小染。”
“晚安,小狗……”
辛染撑不住地闭上了眼,笼紧怀里的小熊,沉沉睡了过去。
*
陈姨嘴里鲜少跟梁寻提起大少爷了,她笑着称呼“梁寻少爷”,并且非常放心地把辛染交给他,老宅的仆人因为家主不敢提起大少爷的名讳,渐渐地似乎就被忘记了。
但存在本身,就不可能消失。
梁寻接手了辛家的事,总是很忙,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却已经是冬天了。
“小染,”梁寻脱下了手套,小心翼翼地捧住了面前瓷白的脸,“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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