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实:“因为是芝麻馅。”
“他的意思是,他不喜欢这汤圆。”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之中。
说话的男人靠在门边,等到于实两人看过去,他才补充似的,敲两下门框算作礼貌提醒。
“你是?”于实问。
“给你们送菜和生活用品。”衣服皱巴巴风尘仆仆的男人手上还提着一堆东西。
于实在这边住,每天都有工作人员来送菜和用品,但他一次也没见过这位。
他没穿制服,看上去并不像是风家员工。
“吃了吗,锅里还有汤圆,要不要一起吃一点?”于实邀请道。
“好啊。”男人也不客气,东西往门边一放,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就坐下去了。
“唉,累死了,昨天收到消息,三催四请的,我大晚上坐飞机从云城赶过来,坐了六个小时飞机。”
男人靠在椅背上,摸着自己扎手的下巴:
“我过来之前还在除魔,饭没来得及吃,早上脸没洗胡子也没刮,快要饿死了。”
他心酸地嘀咕,见于实起身去给他盛汤圆,忽然直视对面捏着勺子戳汤圆的风雪乡,苦着脸压低声音说:
“九弟啊,看在七哥为了你赶回来的份上,能收收你的神通吗?让我安生吃点东西。”
“而且何必呢,咱两血缘关系太近,你攻击我也费劲。”
恰好于实端着汤圆回来,男人龇牙咧嘴地道了个谢。
对面风雪乡松开勺子,奇怪问:“你为什么叫我九弟?”
男人动作停顿片刻,又无所谓地笑笑:“因为我是你哥。”
他狼吞虎咽吞汤圆,对同样疑惑的于实说道:“我确实是他七哥,同父异母那种亲哥,我叫风阔。”
“你肯定会觉得疑惑,风家我这一辈是‘德’字辈,风雪乡因为是灵妖名字特殊,我为什么名字也不一样。”
“那是因为我脱离风家,放弃所有继承权了,现在在云城当个流浪除魔师。”
“你肯定又要疑惑了,我为什么要脱离风家呢,有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我这一辈中间加个‘德’字太难听……”
他滔滔不绝,说话又密,神奇的是还不耽搁他吃东西。
对他的名字一点也不好奇,但仍然给面子的于实点头:“原来是这样。”
“可是我不记得你,你是不是在骗我?”风雪乡怀疑地盯着他。
风阔得意地说:“你不记得我是因为我们以前关系好,你特别喜欢我这个七哥。”
“对,这位朋友,我跟你说啊,老九不爱吃汤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风阔扭头和于实搭话。
于实:“什么原因呢?”
风阔:“因为他小时候吃汤圆,觉得白白的汤圆像雪一样,他就说‘雪这么干净,里面怎么能是黑色的呢,我不喜欢’,哈哈哈哈很怪吧!”
于实若有所思,说道:“所以红豆馅和花生馅的汤圆,应该就不讨厌了吧?”
风阔:“……你思考问题的方式是不是有一点特殊?”
风雪乡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七哥挺感兴趣,于实清理厨房的时候,他坐在身边,眼睛时不时看向客厅里的风阔。
于实心想,他可能确实挺喜欢这个哥哥,便鼓励他:“不如去和你七哥聊聊天?”
风雪乡点头:“好。”
风阔躺在沙发上打瞌睡,看起来是真累的不轻。
于实以为风雪乡会过去叫醒他和他聊天,谁知手上擦完台面,往那边一看,见风雪乡正用打湿的纸巾覆盖在风阔的脸上,遮住了他的口鼻。
他很认真地叠了一张又一张的湿纸巾,眼看就要把人闷杀了。
于实:“…………”这是另类表达喜欢的方式吗?
“卧槽!”沙发上睡觉的风阔猛然抓起脸上的东西,大口喘气道,“你谋杀啊!”
风雪乡:“我在和你玩,不好玩吗?”
风阔骂骂咧咧地说:“算了,算了,变态了也不能怪你。靠,也不对,你小时候就这个狗样。”
于实以为风阔是作为家属过来安排风雪乡的,但他在这混了个早饭,吃了个午饭,下午仍然没有走,也不说什么,窝在沙发上像个颓废的无业中年,看着电视里的足球赛回放。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又很自然地上桌了。
风雪乡很直接地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风阔:“赶我走啊?”
风雪乡:“对啊,我不想你再待在这里,我觉得你有点碍事。”
就算说着这种话,他的神情也很单纯。
“……”风阔问于实,“你不能管管他吗?”
于实疑惑:“你是他哥哥,你才更应该管他不是吗?”
风阔:“我管,我想管也得管得了啊!”
晚上把风雪乡劝去洗澡,于实坐在风阔对面,主动问:“九爷也不好一直在我这里待着,风家给九爷准备好新的住处了吗?”
“啊?我不知道啊,风家现在乱糟糟的,不然也不会把我弄回来顶一下。”
风阔语气随意:“而且现在这不是挺好,我看他在你身边挺听话的,就这样住着呗。”
于实:“我的工作时间太长了。”
风阔闻言诧异看着他:“工作?我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呢,这么黏糊。”
于实意外:“你误会了,我不会和雇主有什么感情纠葛。”
风阔沉默许久,突然说:“这样也好。”
他抽了根烟叼在嘴里,含糊问:“你对老九知道多少?”
“知道的不多。”于实将打火机和烟灰缸挪到风阔手边,“我也不需要知道太多,我是来当护工的,只需要照顾好雇主就可以。”
另一方面,和系统签订的契约,他还需要保证反派危害值尽可能低。
其他的,他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看着温温和和的,一点脾气没有,结果心这么硬。风阔心说,挺好,挺好。
“那我给你说点吧。”风阔嚼着嘴里没点的烟,“风家的灵妖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结局都是被困死在自己的幻境里,被蝴蝶……被自我吞噬。”
“蝴蝶喜欢吞噬美好,所以快乐的回忆,美好的感情会成为蝴蝶的养料,支撑着他一年年清醒过来。”
“到最后,幸福的记忆,喜欢的人,都忘的差不多了,能记清楚的只有痛苦的回忆,不喜欢的人。”
“被蝴蝶吃空了,就回不来了。”
“所以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再次清醒过来的,看他这么依赖你,一定和你有关吧?”
风阔疏懒的目光仔细打量他,带着锋芒毕露的审视。
“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于实静静回望他,“听起来,作为家人的你们应该能做得更好才对。”
风阔噎住。
他们是不想做吗?是做不到!
于实听到浴室里水声停下,便站起来:“风先生,你今晚可以和他一起睡吗?我想他可能需要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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