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方点头,问云不意:“要现在就看吗?”
云不意望向阿棋的尸体,又看了看偎在尸体旁的黑猫,叹气道:“先把他们安葬了吧。”
人死,落土为安。
无论是玉绮芳,还是屋内玉蘅落的尸骨,都需要一处栖身之所。
……
兄弟俩的尸身葬在了松涛湖畔的山上,清风明月下,两座石碑并肩,无需香烛贡品,也不用烧纸钱,如此足矣。
在玉蘅落的要求下,秦方放弃了向玉家传信的打算。他跟玉家现任家主有点交情但不多,告知他兄弟二人的死讯是出于情分,不说也无妨。
反正那人肯定不在意。除了玉家,他什么都不在意。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带着你哥的真灵浪迹天涯?”从山上下来,云不意探出枝节碰了碰玉蘅落的耳朵,随口问道。
玉蘅落耳尖一抖,垂着尾巴走在他们跟前,颈上一圈银白微微闪烁,光芒温柔。
他收起了所有悲痛哀伤,看上去比秦方还淡定点:“我想缓几日,等兄长的真灵稳定下来再说。至于以后的去处,我有些想法,不过还需斟酌。”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秦家找我。”秦离繁弯腰揉了揉玉蘅落的脑袋,依依不舍,“只要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帮。”
“多谢。”
玉蘅落回头蹭了一下他的手,又蹦高了与云不意碰头以示告别,到秦方这里,便只是端端正正行了一礼,略显拘谨。
他们在山道尽头分别,离开时,玉蘅落回头看了一眼,明亮的猫瞳折射着月光,却并不凌厉可怖,而是格外柔和。
一桩事了,云不意先是心情沉重,随即舒了口气——无论过程如何,至少结局不算太坏,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是时候解决自己的问题了。
想着,云不意戳戳秦方:“书。”
秦方翻开来,递到他面前。
……
秦离繁从阿棋家中搜出来的册子有个名字,叫《诡闻奇术》,前面长篇大论地论述阿棋修炼出的那种黑雾是什么东西,最后才说了用途与修习方法。
后者姑且不提,若是书里写的都是真的,那这黑气的来头确实不小。
书中将黑气称作“浊云”,出处可追溯至天地初开那会儿,是传说中撑天支地的神树建木的伴生物。
建木者,古天地支柱,生于天地不分,清浊不辨,阴阳未定之时,辟天地、分日月、化光阴,人间始成。
建木开辟了人界,因而人族得以在此休养生息。在轮回未生的年岁里,人族的生死轮转都是在建木根系上完成的。
死去的魂灵在此褪去生前的执念、罪恶和贪瞋痴念,干干净净地走进新的人生。被剥落下来的污浊之物便沉淀在建木根部,年深日久酿成了一种散如黑雾,聚作污泥的秽物,因成片出现时恍若黑云压顶,因此得名浊云。
建木在时,浊云被牢牢镇压,不曾危及人世。后来神代断灭,建木枯萎,人仙魔妖四界被迫分离,浊云也就没了踪影。
撰书者说,他年轻时机缘巧合闯入过一座妖界荒山,在山腰隧道的壁画上了解了浊云的存在,并在隧道尽头找到一团拇指大小的浊云,将其吞入腹中,至此获得永生和不死两大能力。
他寿数无穷,受到致命伤也不会死,即使身体被剁成碎块,过一段时间也会自动拼合,哪怕拼不全,缺失的血肉也会慢慢生长回来,可以说单论体魄与寿命,哪怕是仙人也难以与他媲美。
尝到甜头之后,撰书者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活着”,他开始追求强大的力量,寻找各种各样的方法壮大浊云,以获取更大的好处。
他真的找到了。
浊云的本质是人的贪瞋痴念,是人心的罪恶与污浊,执念与不甘。所以只要他吞噬、吸纳这些东西,浊云自然而然就会增长,偏偏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腌臜东西。
再后来,撰书者想出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他创造了一门邪术,蛊惑他人修行,待那人修成,邪术会瞬间吞噬他的生命。此人拥有的寿命、力量、以及死前产生的所有负面情绪、思想都将被邪术反哺于撰书者,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强大自身,手不沾血。
玉绮芳,不过是众多受害者之一。
他不是第一个因此而死的人,理所当然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卧靠!什么孽畜行为!”云不意看完《诡闻奇术》,国骂脱口而出,“别人来人间体验生活,他体验牲活——牲口的牲——是吧?”
秦离繁抿着嘴纠正:“别这么说,牲口多冤枉。”
秦方皱了皱眉,两根手指提着书册扔进百宝袋,拿手帕擦了擦指尖,再点灵火将帕子烧掉。
做完这一切,他才淡定地说:“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当年你所处的沼泽应该是浊云汇成的泥池,考虑到这玩意儿冷僻到修行者里也没几个人知晓的程度,说不定那口泥池就是这名撰书者用来养浊云的容器。你倒也幸运,能坚持到离繁误打误撞将你挖出来。”
云不意闻言,不走心地扯了扯嘴角:“大概是因为我佛慈悲吧。”
秦方挑眉:“你跟西面那帮秃驴还有关系?”
云不意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不搭理他,转而问秦离繁:“离繁,当年你将我挖出的时候,可有受伤或者遇到什么怪事?”
“没有哦。”秦离繁笑眯眯摇头,“我修习的功法长于寻物觅宝,是它指引我找到了你,并把你带回家里养。找你的过程中,我没有被攻击,没有在附近看到什么人,因为心急,也没有注意到沼泽的异样。”
类似的问题云不意过去已经问过他很多遍,可他回答起来依旧耐心平静,丝毫不觉得不耐烦。
云不意惆怅地蔫了叶子,挂在秦离繁肩头:“那线索不是又断了……”
秦方拍拍他:“想开点,至少现在我们已经捉住了谜团的关键线头,浊云。从这方面入手,或可有所突破。”
云不意伸出枝叶缠绕他的手腕,恹恹地问:“你又有什么损招了?”
秦方弹他叶子:“说句好听的。”
云不意心内翻个白眼,开始念经:“秦方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秦方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秦方是……呸!再说我要吐了!”
秦方哈哈大笑,就爱看他吃瘪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秦离繁无奈摇头:“阿爹,你就别逗他了,有什么法子快说吧。”
宝贝儿子一开口,秦方立马止住笑声,清清嗓子正色道:“我没什么法子,不过我有一位朋友,兴许他能攥着这线头,扯出一点东西来。”
云不意斜他:“不是无中生友?”
“当然不是。”秦方背着手,眯起眼不知在想什么,“我这位朋友住得有些远,在远州兰都,等我把生意上的事交接清楚,过几日便带你去寻他。”
……
秦方这一交接就交接了整整十天。
期间云不意和秦离繁泡了两回暖泉吃了三顿海鲜大餐,还把卖浊云羊肉的人揪了出来,将人吓个半死,却只得到羊肉是一个借住在他家的外地人离开前送他的无用信息,只能放人离开。
他说的那个外地人秦方也派人查过,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线索似乎铁了心要断在这里,云不意除了将希望寄托在秦方那位神秘朋友身上,也别无他法。
十天后,秦方终于处理完生意的事,花了半天时间,让家丁装满三大箱子礼物,随他们一起乘船,走水路去远州。
礼物自然是送给他朋友的,云不意好奇,一上船还没等发动,便大摇大摆地游进他房间,在他眼皮子底下掀开了箱子。
箱盖一打开,他对着里面的东西,双叶叉腰中叶后仰,陷入沉思。
木马摇摇椅、拨浪鼓、小陶人、藤球、九连环……
全、都、是、小、孩、子、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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