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区。
叶霜槐在心底无声地重复这三个字,回忆起自己在那条街道看到的两侧怪异景象,心中了然——
被浓烈的日光包围的地方是安全区,而那阴沉的天空所蔓延到的所有范围,或许就是安全区的对立面。
叶霜槐无视了艾星的第一个问题,接上她的话:“刚才那个巷子确实很狭窄。对了,您想问我什么事情?”
“和牺牲的第六小队队长黄浩有关。明正街的监控因为蛇人体内的微型炸弹被炸毁,所以我们无法得知黄浩与格拉斯在交手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你了解些什么?”
和叶霜槐猜测的一模一样。
事实上艾星找他也的确只有这么个事情。
叶霜槐将自己想到的借口复述给艾星:“很抱歉,不过我应该在第一次爆炸的时候就昏迷了。”
他进行了详细的解释:“当时好像是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给冲走了,脑袋着地的时候觉得后脑勺一疼,后面就没有了知觉,到我醒来已经是今天上午了。”
艾星眉头紧皱,说了一句:“可惜了。”
这样看来,或许只有黄浩本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艾星没有再开口,一路将叶霜槐送到了一排矮屋前,这些矮屋有点像以前叶霜槐在乡镇看到的联排别墅,不过比起别墅,矮屋明显降了好几个档次,普通的砖结构,面积也不大,唯一相似的是矮屋前有大片的园子,用来种植蔬菜瓜果。
“到了。”艾星将叶霜槐放在了编号为040的矮屋前,“好好休息。”
叶霜槐站在门口,冲她微笑:“谢谢您送我回来。”
黑色的机车绝尘而去,叶霜槐似随意摸了摸衣服上的纽扣,转身看了眼位于最偏僻地段的040号矮屋,推门走了进去。一共就一楼的房子,面积虽然不大,但胜在整洁干净,而且叶霜槐发现房子内没有厨房,只有床、柜子这些家具。
在他保持观察的时候,矮屋的窗户被敲响,他走过去打开窗,露出了隔壁邻居的脸,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胡须茂盛的男人一脸惊奇:“我刚才听到这边动静,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上头送新的居民过来了。”
“很惊讶吗?”叶霜槐笑着问。
胡须男耸耸肩:“难道你觉得不惊讶吗?以前的殉道者小队有谁活着回来了吗?我都想好给你在前面的菜地里埋件衣服当你的衣冠冢,以后逢年过节的跟你说说话。不过既然回来了,那就最好不过了。你给我讲讲你这一路的惊险经历呗?”
叶霜槐见他一脸好奇,休息的打算暂且搁置,缓缓道:“好呀。”
同一时刻,艾星骑着机车回到了位于基地内部的专属房间,她神色冷淡地从制服外套里拿出了一个黑白熊猫的摆件。
——这个放在叶霜槐病房里的监视器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难道黄浩真的是因为力竭而导致钢筋失控,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第4章
叶霜槐的邻居邵鸿光是个热情又话痨的人。他把叶霜槐邀请到了自己的房子里,给叶霜槐倒了杯水。
叶霜槐双手捧着水杯低头抿了一口,目光似不经意扫过邵鸿光的房子——和他的房子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好了,现在可以让我听一听叶霜槐奇遇记的故事内容了。”邵鸿光笑眯眯地坐在木椅子上,岔开双腿,“我今天从021那家伙嘴里听到了一点内幕消息,黄浩队长原本是准备拿你们当诱捕格拉斯的食物?”
格拉斯这三个字在叶霜槐的耳边出现过很多次,代表的正是那只被他用钢筋戳穿胸口的怪物。
叶霜槐点了下头。
“仔细讲讲呗。”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叶霜槐抬起眼,看似无奈地耸肩,“我们的运气不太好,在成功引诱格拉斯之前先遇到了另一只怪物,它长得有点像人类,有一根很灵活的尾巴。”
邵鸿光摸着下巴点头:“CⅡ级别异生物体,蛇人,善于伪装,它的尾巴是它最好用的武器。”
“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死在……嗯,你说的蛇人手中。蛇人要杀我的时候,格拉斯和艾星副官他们及时赶到。所以我活了下来。”
“我听说黄浩队长牺牲了?”
“你的消息很灵通。”叶霜槐笑了一声,“不过这事儿我不太清楚,蛇人爆炸的时候我被炸晕了,一直到今天上午才醒过来。”
“这样啊。”邵鸿光皱着眉,嘀咕了一句,“黄浩这么菜吗?对付一只格拉斯都能牺牲?”
格拉斯加强版·叶霜槐听到这话没有半点心虚,他淡定地转移了话题,开始从邵鸿光的嘴里套话。邵鸿光从他这儿得到了消息,那么理应该礼尚往来。
合情合理。
叶霜槐喝了一口水说:“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我在附近逛了逛,不小心去了安全区外,还好碰到了艾星副官。”
一听‘安全区’三个字,邵鸿光的注意力果然从黄浩的身上转移了。他瞅了一眼叶霜槐清瘦的身板,是明显打量的目光。
半晌,邵鸿光将手臂搭在青年的肩膀轻轻拍了下,说了句明显劝告的话:“你一个普通人没事跑安全区外面去干什么?其他区的人眼馋十二区那位大人物的能力很久了,巴不得也给自家地套一块安全区,你倒好,还往外面跑。”
“……大人物?”叶霜槐适当询问。
他有认真思考过,按照原身普通人的身份,对于安全区、大人物这一类距离他十分遥远的事物无知且充满好奇是正常现象。
现在就看邵鸿光愿不愿意开口告诉他。
事实证明邵鸿光的确是个漏勺:“嘿,你们不知道是吧?十二区的老大是个进化者,他的异能非常特殊,整个十二区三个基地的安全范围都是他划出来的。只要他在,怪物休想踏进安全区一步。”
原来如此。
叶霜槐朝他笑了笑:“你懂的真多。”
男人摆手:“还好啦,都是逃亡的时候从别人嘴里听来的。”
…
聊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叶霜槐适当的摆出了一副疲惫的姿态,邵鸿光才后知后觉叶霜槐刚住院回来,赶紧放人去休息了。走前还特地对叶霜槐提醒了一句:“对了,你那菜园子我今天给浇过水了。我看你种的青菜怎么长得不太好,你平时多上点心啊,不然上头那批人看蔬菜质量不合格把你赶出安全区,我可帮不了你。”
叶霜槐看了眼菜园子,点了下头:“好。”
邵鸿光将叶霜槐送到门口,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菜园子,指着一块明显秃了的区域,左探头右看看,凑到叶霜槐耳边压低声音问:“你老实跟我讲,你是不是偷偷拔了一部分给自己开小灶了?你拔也别拔得这么明显,上面明令静止咱们私自食用蔬菜,你拔这么明显不就是告诉人家你违反规则了吗?”
叶霜槐从这段意料之外的对话中又得到了一部分信息——
作为3号基地的普通人,原身能留在这里或许正是因为承包了一个菜园子的种植、打理工作。而且这个菜园子并不是原身私有,菜园子里所有的成果都必须上交给上头,私自食用会受到惩罚。
很符合叶霜槐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你想多了,我房子里没有厨具,开不了灶。”叶霜槐推开门,指了指一览无余的房子内部装饰。
直接的回复让邵鸿光扬了扬眉,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叶霜槐这小子了。他和叶霜槐成为邻居虽然也就短短一个月,但这一个月足够他观察叶霜槐,了解叶霜槐的品行。他眼里的叶霜槐内向,怯懦,这种人只会按照上头的吩咐循规蹈矩地生活。
让他偷吃公用的蔬菜,显然不可能。
那这么看来,问题好像更大了……
邵鸿光迟疑了一秒,招呼着叶霜槐看过来,压低声音:“我听说有些人会借着殉道者去执行任务偷吃他们的蔬菜,你也知道大部门殉道者的下场只有一个死,所以即便查出来有人偷食了蔬菜,也只需要把责任推给死掉的殉道者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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