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可……他背叛了他的臣民,背叛了所有人对他的期望,也背叛了帝国。
他手上沾着帝国几百万人的血,他有什么资格来指控她犯下叛国重罪,他有什么资格,还安稳地呆在他的皇座之上?
难道仅仅是为了对付敌人,阿卡特星就可以被牺牲么?难道生命有不同的分量,用几百万普通人的生命,换来星盗几万人的覆灭,就是值得的吗?
宗安提乌黑的双眼中,持久闪动着宁死不屈的火焰。
陆昂想用最不堪和卑劣的罪名将她处死,但她绝不会让他如愿。
她宁可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都不会允许自己背负着叛国的罪名屈辱死去。
宗安提将脑袋靠在玻璃墙壁上,手指仍在敲击着墙面。
她已经因为饥饿和低血糖而意识模糊,因此,在那些穿着全套隔离服的监狱工作人员降下板桥时,她甚至做不出多少反应。
唯有还在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这些工作人员穿着白色隔离服,手里提着速冻手提箱,一共有四名人员,先后走上板桥,进入了囚笼。
他们在宗安提身侧蹲下,打开手提箱,里面冰镇着整整四支加强型生命维持剂。
宗安提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抬了抬。
她想要反抗,可有两个人左右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屈膝半蹲在她身侧的一名工作人员从速冻箱里拿出一支维持剂,摇晃之后用针筒注射器吸满,拇指缓缓推动注射器,挤出一点针尖的空气。
宗安提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眼帘,看向对方。
眼神忽然一凝。
那名拿着针筒的工作人员对擒住宗安提手臂的人点点头,那人便松开宗安提的手臂,让他可以在她的上臂进行注射。
注射器慢慢靠近宗安提。
针尖距离她的皮肤仅差一寸。
注射器却猛地调转方向,朝旁边那人袭去!
针尖迅速刺入对方脖颈,男人应声倒下,剩下两名反应过来的工作人员立刻拔出光束枪,可就在眨眼之间,手持注射器的神秘男人已经近身上前,同时提膝抬臂,打掉了他们手中的光束枪!
注射器宛如一枚飞镖,飞向宗安提右边那名工作人员脖颈,与此同时,他又回身用肩膀撞向身后那人的面颊,反手弯起臂膀,扼住对方脖颈!
他的手臂如同绞索,一记利落的反绞,便让对方失去意识,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只在几秒间,他就无声无息地放倒了三名成年男性。
然后,他弯下腰,打横抱起宗安提。
宗安提靠在对方怀里,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只能用眼神缓缓看向对方绿色的双眼。
她张了张嘴,但干裂的双唇里吐不出半个字。
男人果断从地上的速冻箱里挖出另一支针剂,用手指推开瓶盖,送到宗安提唇边,小口喂她喝下。
宗安提喝完一整支维生剂,才有了说话的力气。
她声音很轻:“鲁西迪……你怎么会在这里……前线…… ”
鲁西迪摘下面罩,露出一头如火般炽烈的红发。
他快速道:“将军派我回帝都星救你,你和他失联这么久,他已预料到你已被皇帝关押。”
宗安提轻飘飘地点了点头,目光又看向头顶的那二十六个监控。
鲁西迪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道:“我进来之前已经用假视频替换了监控的实时录像,他们现在看到的是我提前做好的AI视频,不会察觉出异样。“
“还剩下三分钟时间,之后我会带你出去,你先休息一下。”
宗安提问:“你现在能联系到我哥吗?”
鲁西迪愣了下,才说:“可以。”
“先给他打通讯,我跟他说件事。”宗安提道。
鲁西迪马上拿出光脑,拨通了宗霆的通讯。
通讯很快被接通,光脑全息成像里,逐渐显现出宗霆穿着黑色军装的半身胸像。
男人快速看了一眼面如纸色的宗安提,说道:“你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联系上我,必须先离开孟菲斯监狱。”
宗安提道:“……我没有叛国。”
宗霆沉沉向她望去:“我知道。”
巴林顿星系,天穹5号星域的太空母舰指挥室内,宗霆慢慢握紧手心。
他冷静地说:“我会让鲁西迪尽快带你来前线,帝都星已不安全。”
宗安提吸了口气:“……他没死,对吗?”
宗霆望向她,神色不变。
“但现在下落不明。”
他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他知道在那个时候,她只会做出最妥当的选择。
宗安提道:“或许我知道他在哪,我在那个时候似乎看见了……”
宗安提眯起眼睛,想了想当时帕特克罗斯号的控制屏上显示的探测数据,说:“哥,你曾经驾驶过帕特克罗斯,帕特克罗斯上的超远距离机甲侦测系统一直都是完好的,是吗?”
宗霆颔首。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记忆中的那一串数据:“J2D34-42VFJ-KFCV5625,你能查出这是哪一具机甲的编号吗?他应该是被这架机甲带走了。”
在多瑙星附近,帕特克罗斯侦测到过这具机甲的电磁信号,但是它并未计入帝国的机甲编码库里,只能显示出最原始的一串机甲编码,所以她不知道,这具神秘机甲的来路。
但宗霆可以查得出来。
宗霆马上将这串编码记下,沉声道:“我会立刻着手去查,你们先——”
“将军!”
指挥室的门被人重重敲响。
声音则来自于他的另一位副手——维克多·列昂诺夫少校。
宗霆微微侧首,熄灭宗安提的全息投影,“进来。“
这位青年军官眉头紧皱,大步向宗霆走去,在他身后立定行了个礼,然后道:“将军,帝都星有紧急通讯命令传达,是……陛下想要与您通讯。”
宗霆关掉与鲁西迪、宗安提的通讯,眼神逐渐冷下去。
“知道了,帮我接通吧。”
……
银河系,新厄斯首都,金宫。
他们一路都没有说话。
厉擎把人鱼从飞行车上抱下,大步穿过走廊,走向那座明亮的寝殿。
人鱼低着头,忽然低声笑了两声。
厉擎垂眸看他,而兰沉也正好抬起头,两人目光对视,人鱼的眼睑仍微微泛红。
……眼神恨意刻骨,又带着一种自我毁灭般的轻佻。
“我演得怎么样呢?”兰沉开口问他。
厉擎进入寝殿,踩在寝殿中那块特地为人鱼铺设的、柔软的吸水地毯上。
男人没有回答人鱼的问题,面色阴沉,俊美如神的面孔阴云笼罩。
……他们总是心领神会地合作,故意作弄外人,上演种种惊人狗血戏码。
可这种半真半假的危险游戏,也给了他们能够从纠缠中脱身的借口。
现在即使是真的,也可以轻易说成是假的,真真假假,口说为凭,似乎这样就能掩盖自己所有的无力和失态……以及,被伤害的心。
厉擎不愿意回答。
他把人鱼送入水池,踩在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满意了?”
他问。
人鱼从水中望他,笑了笑:“是我该问你,你满意了吗?”
厉擎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刚想从离开寝殿,脚步却突然踉跄了一下。
人鱼在水中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有些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阿奇?”
男人迅速转身,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表情却显得截然不同。
他眼神清亮,黑白分明,黑眼仁干净纯粹,看到人鱼,眼中立刻浮起笑意。
阿奇走到水池边弯下腰,用手去摸兰沉的发心:“主人。”
他神色略显懊恼,“有坏人想攻击你,主人,有一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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