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欺你又如何。”萧钦时重重撕下他的衣物,恶狠狠地道:“你当我还是那个被你几句话就哄得晕头转向的蠢货吗?!你扮成男人,与其他的男人住在一起,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你败坏纲常,不守妇道,你,你这朝三暮四、负心薄幸、放浪下流,不知羞耻的坏女人,孤早该拿的,本该拿的,今日要一并……”
裂帛之声阵阵,穆云间肩头胸前,皆是一阵冰凉。
萧钦时却倏地停下了声音。
他看着对方干净平坦的胸口,静了两息。
接着,他低头便去扯穆云间的腰带——
“啪。”
穆云间一巴掌抽在了他脸上,萧钦时猝不及防,脸庞直接被扇得偏了过去。
他下意识摸了摸脸,愣愣去看的时候,穆云间已经蜷缩着身体,窝在了床角。
他乌发披散开来,纤瘦的肩膀向上耸着,可以看到半截凹陷的锁骨,衣服碎片凌乱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的肌肤。
穆云间嘴唇紧抿,眼中泪珠摇摇欲坠。
萧钦时:“……”
他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下意识从床上下来,转过身去。
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神情呆滞。
门口忽然传来动静,真该死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外面有一个名唤君子阳的,请求面见殿下。”
“谁?”萧钦时没有反应过来。
“君子阳。”真该死道:“他说……自己的弟弟今日被殿下带走,此事可能有些误会,您看,要不要把他赶走?”
萧钦时半晌没出声。
“殿下?”真该死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略显犹豫:“君子陶,是太子妃么?”
萧钦时下意识去看后方的人,穆云间已经抬眼看了过来。
硕大的泪珠自脸庞滑落。
萧钦时避开了视线,转身想要坐在椅子上,椅子却忽然退了一步,他踉跄了一下,才重新坐稳。
床上的穆云间却有了动静,他语气很低地道:“殿下,我哥哥双目失明,是个盲人,请殿下允许,草民送哥哥回家。”
”若殿下还有什么疑问,子陶随传随到。”他按着胸口,在床上跪下,卑微而恭谨:“请殿下恩准。”
第39章
关州不比西京, 除了小雕盛景那边热闹异常,其余地方几乎都不见什么人影。
如今又是冬夜,驿馆因为住着当朝太子, 附近更无人敢过来。
几乎只有加强的巡逻队佩刀走动的声音。
真该死怀抱佩刀靠在廊柱上,头顶,挨千刀一条腿懒懒地垂下,正仰卧在廊顶, 双手在脑后交叉。
“那个君子陶,确实有几分太子妃的影子。”
“当年太子妃也学过木雕。”真该死也在沉思。
“可是太子妃当年初学木雕,看君子陶那手工艺,没有十来年的功夫只怕下不来。”
“只是巧合吗?”
挨千刀从他头顶坐了起来,两只腿来回晃着, 肩头蔷薇在雪夜中显得越发深沉妖媚。他望向那宽大的窗扇,里面有一抹昏黄灯光泄出, 桌前坐着黑衣黑发的萧太子。
自打君子陶走后, 他就一直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若不是巧合……”挨千刀失笑, 道:“咱们太子妃总不能是个男人吧。”
“这倒也是……”真该死摸了摸下巴, 道:“当年殿下和太子妃同吃同睡, 我都瞧见许多次两人亲密, 若她真是男子, 殿下岂会不知?”
“本以为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如今却又是空欢喜一场,那小美人, 不知是否死在逃跑的路上了。”挨千刀的语气里有几分惋惜。
“时逢乱世, 她那样的姿色,也说不定是给人劫去……”真该死止住声音, 叹道:“殿下今夜怕是无眠了。”
穆云间慢慢扶着巩紫衣往城门外走,巩紫衣平静地拄着一根棍儿,一路出了城,才开口道:“没有人跟踪。”
穆云间当即呼出一口气,松开他的手臂,又裹了一下身上的斗篷。
巩紫衣抬手,摘下了眼睛上的纱布。
这几年来,为了避免被认出,巩紫衣一直蓄着胡须,披着长发,除此之外,只要出门,必目缠白纱,假装一个因为失去双目,而无法正常打理自身的盲人。
此刻,他偏头看向穆云间。
穆云间出门时穿的好好的绸缎衣服被撕的破裂,好在还有斗篷裹着,不至于被看出什么。
“你被发现了。”巩紫衣开口,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不知道。”穆云间皱了皱眉,道:“先回去再说。”
两人在雪的照亮下回到家里,巩紫衣关上了院门,穆云间则一路快走,跑进了屋内。
拿掉斗篷,他对镜看着身上破碎的衣物,想起对方如狼似虎的眼神,一阵后怕让他双腿发软。
直到此刻,穆云间才敢露出真正的情绪,他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萧钦时今天出现的实在过于突然,完全超出了穆云间的想象。
他当年来关州的时候,就是看中了此地偏远,无论是穆家还是萧家,都没有任何剧情在此进行,但他也清楚,自己的到来让原本既定的事情发生了改变,比如穆云敬本不该死在萧钦时的手里,比如巩紫衣本该为穆云敬挡剑而死。
现在,穆云敬死了,巩紫衣还活着。
萧钦时没有中心魔盏,萧不容稳坐西京。听说就连齐啸虎,也都还活的好好的,继续掌管着骁龙营。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比其他人特殊的地方了,他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看不透自己的命运,也无法参透萧钦时的想法。
巩紫衣问他怎么办,穆云间是真的完全不知道。
“公子。”外面传来巩紫衣的声音:“吃饭了。”
穆云间回过神,换掉坏掉的衣服,把自己简单收拾整齐。
巩紫衣像以往一样,在桌上摆上了两菜一汤,还有一碟馒头。
他的情绪波澜不惊,并未因为萧钦时的到来而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在看到穆云间有些苍白的脸色时,隐隐浮出几分担忧。
他舀了汤放在穆云间面前,沉默地坐在对面,开始吃饭。
穆云间也打起精神,喝了半碗汤,吃了半颗馒头,实在吃不下去,道:“萧钦时似乎从未想过我是男子。”
他有了说话的意思,巩紫衣便放下了碗,静静聆听。
“今日……他看上去像是,被吓到了。”穆云间思索着,道:“我在想,如果能一直保持这个身份,只要他没有证据,是不是也就不能抓我?”
“嗯。”巩紫衣道:“但如果他不讲道理,要将你捉回去,屈打成招呢。”
穆云间:“……”
他扁了扁嘴,道:“用不着打,他把刑具拿上来,我就会全招了。”
巩紫衣似乎笑了一下,道:“倘若公子准备继续留下,我定不会让他将你捉去。”
“我是想着,倘若我们现在就跑,岂不是坐实了我就是太子妃的事实?”穆云间道:“他如今正愣着,但应当很快就会想通,如果他讲道理,要证据,我们就继续与他周旋,坐实君子陶的身份,让他彻底打消我就是太子妃的念头。如果他准备直接动手……再跑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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