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望已经把他拉到了别处,还在阳光下,他站定脚步,转过身来:“你找玩伴你也找好点的吧,小少爷,别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自己身边划拉。你觉得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人家只把你当成提款机,觉得你是富家少爷,你的钱不骗白不骗,你不给他还要说你小气。”
他举手作投降姿势,实在受不了这跟唐僧一样喋喋不休的唠叨,说:“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傻子……”
乔望尖刻地说:“我看你就是。”
他受不了了,回嘴:“那也不用你管。我傻我的,要你管吗?你今天一整天都跟吃了火/药一样。
“我不跟你生气是我脾气好啊。
“乔望,我看你也不是真好心,你只是因为昨晚上我逗你玩,让你出丑了,所以你恼羞成怒到现在。
“你以为我没醒,其实我半夜就醒了,我看见你……唔!”
话没说完,他的嘴已经被乔望给捂住了。
他蒙了。
他看见乔望急赤白脸,脸色非常精彩。
没过两秒,乔望就松开了手,像是想说什么,他便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可是乔望只是脸被他越看越红,最后装得多冷静似的直接走了。
他又晒了一会儿太阳才回教室。
走到门口就望见乔望坐在位置上,没在写作业,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心。
是刚才用来捂过他的嘴的那只手。
然后乔望拿了纸巾,慢吞吞地擦拭自己的掌心。
没等他擦好,上课铃就响了。
他回到座位,没跟乔望搭话,乔望也没有跟他搭话。
一眨眼,又到了放学的时间。
今天是周六,可以回家了。
教室里人声鼎沸,吵吵闹闹。
乔望先整理好书包,磨磨蹭蹭地不起身。
他乐了:“不管你是早我一步,还是晚我一步,我们这星期都是定好了回外公家啊。”
乔望没说话,半背着书包,坐在原位,没有动。
直到楚云攸起身要走,乔望才动了起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学校门口被来接孩子的家长们挤得水泄不通。
一片笑语欢声。
他看见被夕阳染成淡茜色的路面上,熙熙攘攘、纷乱复杂的影子里,他跟乔望的影子倾斜着,一前一后,一直紧紧相随,一忽儿拉远点,一忽儿又靠近了,一起从喧阗中穿行而过,一直没有靠近。
有那么几个时刻,他俩的影子很近了,近到像是牵了手。
然后又会迅速地拉远。
到了比较好打车的路口。
他打了出租车。
两人坐进后座,一左一右,中间隔出来还可坐一个人的空间。
两小时后。
在车上睡着的他被乔望叫醒。
乔望说:“一上车就睡,你不知道自己金贵啊?也不怕被人卖了。”
他说:“这不是有你在吗?还能让我被拐了?”
下车。
两个人不得不一起进了外公家。
他进门就高高兴兴地呼唤:“外公,我跟小望哥哥回来啦!”
外公在厨房里回应他:“就剩下一个鸡汤还没炖好,你跟小望洗个手,摆一下碗筷。”
只有他们三个人,但外公做了三荤四素,非常丰盛。
外公问他们俩在学校怎样。
他说:“挺好的啊,小望哥哥很照顾我。我现在蛮开心的。”
乔望则说:“嗯,我会照顾他的。”
吃过饭,陪外公看电视、聊天。
到了快九点,被赶去睡觉。
有点尴尬。
要睡一个房间、一张床。
幸好是两床被子。
乔望说:“还是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他问:“乔望,你困不困啊?”
乔望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困意:“很困,我要睡了。”
这张床比宿舍的要大多了,他们俩不用挤在一起。
他转过身,朝向乔望。
因为离得近,所以今天乔望的剪影比昨天要更清晰。
乔望的侧脸线条冷峻利落,有一种清正的英俊。
过了一会儿。
乔望似乎不耐烦被他的视线骚扰,翻身,背对着他。
他说:“乔望,我有个事想问你。”
乔望很响地呼吸了一声,拿他没办法地说:“不问你就睡不着是吧?那你赶紧问吧。”
于是问了——
“你妈让你跟她一起去国外,你为什么拒绝啊?上次阿姨就让我劝劝你……可我没说。我在想,该不会你留在国内不走是为了陪我吧?”
乔望的肩膀僵住了。
他听见乔望仿佛多么冷酷无情地说:“楚云攸,你想太多了吧?我只是不想离开我已经适应的生活环境而已,去了国外,还得从头开始,太麻烦了。我在国内挺好的。”
他像毛毛虫一样朝乔望蠕动地挪过去,几乎贴在乔望背后。
他没受到半点打击,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帮阿姨一起劝你出国吗?”
乔望绷紧后背,一言不发。
他说:“乔望,因为我希望你留下来陪我。”
乔望闷声说:“想陪你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一堆朋友吗?以前我住在你家的时候,那些时常来找你玩的少爷朋友们呢?”
他继续对着乔望的后背说话:“他们是有安慰我,但我觉得,他们其实没办法真的理解我的心情。”
乔望:“我觉得我也不能。”
他把手搭在乔望的胳膊上,说:“你能的。你不一样。下雨的那天,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不过,你要是能再对我温柔一点就好了。”
乔望沉默良久,说:“我可不伺候你。
“行了,早点睡吧。”
……
14岁发烧中的楚云攸从梦中醒过来了。
他一睁开眼,乔望立即就发现了,问:“攸攸,你醒了,肚子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楚云攸正烧得迷糊,懵愣地嘀咕:“你怎么这么温柔啊……”
“你在说什么呢?”乔望只当他是说胡话,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目光如月光下湖面般明澈宁静,笑说,“我不对你温柔,那我要对谁温柔呢?”
第24章 半边梦(三)
乔望取下含在楚云攸舌下的玻璃体温计, 看温度,说:“37.4℃。舒服点了吗?”
热度差不多退下来了。
不知道还会不会复烧。
楚云攸闭着眼睛点点头:“我再睡一会儿……”
没多久,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缓绵长, 间歇会有一个粗气,像是排出体内的积热。
乔望端了脸盆去换水。
卫生间里。
他站在镜子面前,灯光打在他脸上,脸色难看得像鬼。
楚云攸烧了两天。
他就两天没睡。
他骗大人说他睡了。
其实没有。
并非他故意坚持不睡觉,而是他无法控制的生理性失眠, 让他焦虑心慌到无法入眠。
病中的楚云攸睡觉时,他根本不敢闭眼, 要坐在边上不错眼地盯着, 必须听见楚云攸的呼吸声。
有时楚云攸陷入了深度睡眠,心跳变慢,呼吸变轻,他就会极度焦虑。
理智上他知道没关系, 没关系, 只是睡觉而已。
可他就是会害怕。
他怕又是一不小心, 楚云攸就没了。
今天楚云攸开始退烧了, 乔望才渐渐冷静了一些,心脏没那么难受了。
为了不沾湿衣袖, 乔望捋起衣袖, 手臂上全是指甲刻出来的抓痕, 深深浅浅, 深的渗出血珠, 凝作痂壳。
应当很疼。
可他并不觉得疼, 都是无意识时做的,抵消他精神上的痛楚。
被遮掩在袖子下, 没让别人看见。
他知道这不正常。
正在洗小毛巾时,突然有人进门来。
脚步声被水声盖住,因为乔望又在走神,所以没听见,于是被阿姨看见了他手臂上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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