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有吧,因为感觉你是个挺高傲的人,不会甘愿当替代品的。”蒋玉直白道,“所以想搞下你心态。但你好像不怎么在意,已经喜欢得这么卑微了吗。”
应云碎冷笑一声。
蒋玉仰着头揣摩他的表情,有点揣摩不到。应云碎凤眼狭长,低头看轮椅上的人,像神祇普度众生。
这让蒋玉有些不爽,又垂下眸,风凉话般,“可是怎么办呢,迟燎真正喜欢的人早就死了,你若是不离开,只能一直替代下去了。”
他以为应云碎会对这个“死人白月光”充满惊愕,哪儿知他好像知道,重点有些跑偏,“你认识?”
“不认识,甚至没怎么见过。噢,但我看过他的尸体。”蒋玉讽刺的语气,“不过已经烧得只剩下半张脸了。迟燎没看,好搞笑,他到现在还觉得他没死呢,我弟弟真是那种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深情种。”
应云碎厌恶地睨了蒋玉一眼,沉默了两秒,重点又有些跑偏般问:“你在哪儿看的?”
蒋玉抬头看他,舔了舔嘴唇。
“应云碎,你在借我之口套白月光的消息啊。”
应云碎只不动声色地俯瞰着他。
蒋玉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应云碎有些尖酸地觉得他这张脸,这种说话的语气,很适合在古代当一个漂亮佞臣或太监。
“抱歉我给不了你太多消息,因为我确实也不知道。那孩子很惨,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火灾让他身份一时难以确认,并且好像就烧掉了他的主要关系网和个人资料。相当于他死了就死了,和没存在过没啥区别。说实话,我感觉这世界上只有我那傻弟弟还一直记得他,虽然记得他的方式就是找长得像的人偷拍……”他饶有意趣地眨眨眼,目光充满恶意地自上而下打量着对面清隽的人,“或者做|爱。”
应云碎不易察觉地深呼吸两口。
突然理解迟燎为什么打他了。
这主角是真的欠揍。
而且真的很会刺激情绪。
蒋玉最后两句话甚至让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那时他就是在害怕这个问题——身为孤儿的他若不混出个名堂,没留下点意义,死了就是毫无痕迹。尤其是火灾之后,福利院的重要档案都毁于一旦。
蒋玉多半是在隐瞒。
除非这白月光也是孤儿烧死在福利院,不然怎么会活着毫无痕迹?应云碎离谱地想。
他也用饶有意趣的口气问他:“蒋玉,你是不是就想激怒我?像激怒迟燎那样?”
蒋玉一愣。
他仰了仰脖子,慢慢呼出一口气,感叹道:“应云碎啊,你比迟燎聪明太多。”
“过奖。”拇指指腹摩挲着手机充电线,应云碎像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东西。
蒋玉费尽心思乐此不疲地,做这些在他看来只有小三才会做的挑拨关系刺激情绪的事,难道他的软肋——
“蒋玉,你最怕的,或者是最嫉妒的,难道就是迟燎拥有亲密关系吗。”
-
对话比想象中长。
等应云碎到达梵龙科技时,已经是九点半了。
他筋疲力竭,颠三倒四地想蒋玉的话。
秘书说小蒋总开了会就回办公室休息了,很疲惫的样子,脸色也不太好。
手机信息没有已读,也没有新的来电,应云碎甚至害怕迟燎后脑勺伤势严重,已经昏了过去。
推开迟燎办公室的门。
无人。
他便推开休息间,轻声喊:
“迟燎?”
也是没人,但小小的浴室关着门,传来水声。
应云碎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洗澡之前不给我发个消息?
但一秒后反应过来,那水声不像是淋浴头的水,更像是倾倒酒液的声音。
应云碎当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毫无犹豫直接推开了门——
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他瞳孔骤缩,倒抽一口气。
迟燎背身向他,下身还穿着西裤,但上半身赤|裸。
背阔肌在手臂的伸展起伏着,凝结着透明的液体,嚣张地闪烁着光。
不是汗水,是白酒。
迟燎竟然拿着一瓶茅台,由头顶自上而下往自己身上淋。
胳膊上错落着刀痕,血液鲜红,是新的。
后脑勺的伤口大概也是被酒精刺激了,血液从黑发里透出来,和透明的酒液一起汩汩往下流,像两条交缠的毒蛇。
应云碎整个身体开始发紧,那两条毒蛇宛如咬了他的血管,他的血液一下子冲到头顶。
他两步走过去,踮脚,把迟燎手中的酒瓶夺过,摔进浴缸里。
啪的一声,伴随着酒瓶四分五裂,是他愤怒的声音——
“你他吗在干什么?”
“云碎哥?”迟燎转身,这下才注意到他的到来。
随即露出慌乱的表情。
长长的睫毛都撑着白酒,滴下来宛如一片雨帘,他像那一天把应云碎抱进车库里,狼狈的落汤鸡。
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白酒味刺鼻得要命。应云碎看着他这模样,头脑也空白了,蒋玉的话在脑子里交响,像恶魔的低语。
他是真的怒火攻心,竟用力扇了他一巴掌,吼道:“我问你在干什么?”
迟燎偏头,一下子被扇懵了。
过了会儿,他才又慢慢挠了挠脸,小声说:“对不起……”
“我今天看到应海泼了你白酒,我很难过……”
应云碎僵在原地。
迟燎蹲下来,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叶森今天被打了,你也被人泼酒了,都是我的错,云碎哥,我很难过。”
血管好像都被人捏紧了,应云碎在这一刻,竟比在葬礼还喘不过气。
他无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都发红了。延迟地后悔难过,跪下来,抓过迟燎肩膀,把他抱住,艰难地哑声:“迟燎。”
眼泪瞬间就从眼尾滑出。
半小时前,应云碎问蒋玉:“你最怕的,或者是最嫉妒的,难道就是迟燎拥有亲密关系吗。”
蒋玉笑了笑,说,
“你猜对了,但也不完全。亲密关系只是表面,我最怕的是迟燎情绪越来越稳定。而有健康的亲密关系,他情绪稳定的几率就会更高。”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迟燎其实是个相当偏激且情绪化的人,虽然他有时掩盖的很好。我就怕他22岁的时候,没这么情绪化了。”
22岁是迟燎去世的年龄。应云碎敏感地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这话说明他和蒋玉势均力敌的对话在此刻落于了下风,他开始疑惑和不解。
“迟燎想整死我,我知道。但他不敢。至于我,又何尝不是呢?他杀了我亲人,毁了我的腿。我恨不得他明天就死,”
“但你也不敢杀他。”应云碎抬起下颌,斩钉截铁。
蒋玉承认了,“是的,我确实不敢杀他。这都法治社会了。”
应云碎暗自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蒋玉说:“但我总有一天,会让他自己了结自己,你信吗。”
应云碎心突地一跳。
“我现在是有心情陪迟燎玩玩儿,因为我是22岁生日时瘫痪的,想在他22岁生日时,再送他个自杀的生日礼物,也不知道那时候你还在不在他身边。不过你在不在也不重要。”
蒋玉看着自己的腿,勾起嘴角,泛起的卧蚕反射着医院的顶光,瘆人阴冷,
“虽然我很怕你和迟燎相爱,这让我有些不爽,怕你能拉他一把。但这也是我自己杞人忧天给自己无聊设的小障碍而已,因为无论如何,应云碎,你都不可能成为迟燎的药的。”
医院里人来人往,他却兀自大笑起来,像迫不及待炫耀透露内心秘密的一角,
“坦白告诉你吧,发生了那场火灾之后,已经没人能救得了迟燎。”
第47章 十九
浴缸里的酒瓶残片透光,映出迟燎微颤抖的半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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