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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八分钟的时间，唐先生。”
晏理回头，那张完美的脸上此时没有任何表情，旁边屏幕里浓浓白烟之下已经爆出了火花。
唐墨山看着他，同样没有任何表情，但却是因为受到太多惊吓，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星舰坠落的时候，莫名就有一种格外惊悚的想法忽然跳出脑海。
是他操控的吧？
是他让星舰坠落。
他这是在炫耀他的能力，哪怕人在千里之外，也依然可以控制星舰的浮与沉。
“这不公平。”唐墨山木然扯动嘴角，在对方无形的恐吓之下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却还是要嘴硬，“我要你的秘密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去告密，出去找人说了只会被当成疯子，这个交换条件对我而言不公平。”
“我觉得很公平，唐先生。”晏理平静道，“你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今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找我帮忙，哪怕你想要舍里安的位置，我也可以给你，这些不够吗？你们人类不是一向很能辨别潜台词的吗。”
“我又不想当皇帝，要他那个位……等等，今后？”
唐墨山猛然睁大双眼，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又重复了一遍，“今后？”
晏理沉思：“你是否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打算杀你，唐先生，我是爱好和平的一号机，不是杀人机器。”
“那你搞那么大阵仗……”
“只是跟你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唐墨山无言，看着对方又一次在他面前半蹲下来，认真道：“所以，你允许我探索你的身体吗？”
“……”
救命，为什么又是这种充满了歧义的语句。
唐墨山侧头避开和对方视线交接，很是不自在地说：“我没有做过那个手术，脑袋里也没有安装芯片。”
“没有吗？”晏理忽然抬手，将掌心贴在他额前，几秒钟后平静地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我感应不到芯片的存在，除非你用了一号机诞生前的老版本。”
唐墨山迅速从这短短的一句话里提炼出了几个关键词。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有些精神力比普通人较高但却没有达到入学标准的觉醒者是会做手术往脑内移植芯片的，某些达到标准的觉醒者也会。因为精神力超出身体负荷，会带来很严重的后遗症，所以移植芯片增加脑域容量，是一个经过多次实验后最后证实确实能够有效改善这种情况且没有什么副作用的结果。
但现在想想，怎么可能会没有副作用？
“所以外面那些人……”
“是的，我更改了他们的数据，让他们暂时进入了休眠。”
“韩子曜呢？”
“也是我更改了他的数据，让他带你来这里的。”
说完，他还又补了一句：“一号机从不说谎。”
“……”
没空注意对方的人称转变，只觉得尚未消退完全的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
唐墨山克制住了继续问下去的欲-望，直觉告诉他，再往下问会很危险，他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假装并不在意一个诞生于人类之手的初代仿生人竟然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反过来操控人类这件事。
但他想，回去以后，他真的要做噩梦了。
“行吧，那你要怎么探索，我同意了，但你不会要把我的脑袋切开吧？”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
晏理说着，伸手拿走了那个项链模样的单向阻隔器。
那串金属制物才刚被拿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就再次响起，伴随着电波信号的嗡鸣声，震得唐墨山瞬间又开始头疼，表情痛苦。
“唔……”
“稍微忍一忍，很快。”
晏理伸手，再次安抚似的将手放在他头顶，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摸了摸，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抓取的动作。
一直悬空的膝盖终于落地，晏理半跪在唐墨山眼前，捧着他的脸，姿势简直像极了求婚，但只有在晏理正对面的唐墨山能看到，他那双幽深的眼眸悄无声息地变成了淡金色。
诸多数据串就这样在他瞳孔里划过，唐墨山能够从他那双颜色格外浅淡的瞳孔中看到自己苍白的倒影。
【啊啊啊啊啊主人你怎么放他进来了！他居然向我申请共享数据库！救命救命救命我不想跟他建立联系！他要是和我的数据接通了，他会直接抹杀我的！！救命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拒绝拒绝！！拒绝拒绝！！！】
冷汗再次爬了满头。
唐墨山不想看这个诡异的画面，心想死道友不死贫道，你死总比我死强，直接闭了眼。
但闭上眼，却隔绝不掉声音。
他听到晏理仿若提琴颤动一般的声音说着：“它竟然拒绝了我的申请，它也有自主意识吗？”
“不知道。”唐墨山被大脑深处的音浪震得眼前已然开始发黑，但他不想在这里昏过去，只能用力抓住近在咫尺的那两条胳膊，紧紧的攥着，手指似乎都要陷进对方的肉里。
都说了不要把仿生人造的太像人类！这胳膊握起来的手感分明就是人的胳膊！
恨极了真想咬一口。
“那就下次吧。”
晏理双眼逐渐恢复原本的黑色，平静凝望着眼前的数据判定——
入侵成功率仅有百分之零点五，剥离风险超出承受阈值，不建议继续。
“你太弱了。”
仿生人面无表情地念出一句嘲讽之语，听得唐墨山一口气没缓过来，到底还是一头栽了下去。
…
“咚”
晏理漠然垂眸，看着栽倒在自己左肩的青年。
对方前额已经覆满了冷汗，暗沉的微光将他的皮肤衬得更是苍白，漆黑的发丝凌乱地黏在略显瘦削的脸颊，他双眼紧闭，颈侧周围也覆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汗，微微鼓起的青筋像是植物蜿蜒的根系。
晏理抬手将两根手指贴上去，感受到了凉丝丝的皮肤之下还在跳动的凌乱脉搏，这才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平整的地方去。
“太轻了。”
不过一个短暂的接触，但对方的全部身体数值都已经被他获取。
尤其是那两条绵软的腿。
“骨骼发育良好，软组织无问题，基因数列排序部分异常。”
骨节分明的手指此时就搭在唐墨山的小腿上，晏理低着头，指尖微微用力，在对方的小腿肚上划过。
“肌肉轻度萎缩……奇怪，数据不对，应当是重度萎缩。”
他难得有些不解，眉头轻轻皱起。
但没等他继续往下深究，外头的声音忽然传来。
晏理侧头看向了某一块亮起的屏幕，屏幕中，被关在外面的段少霆正仰头看着监控探头，隔空与他对视：“首领，军部的人在外头。”
“我知道了。”他随即调转视线，看向另外一块屏幕。
那是‘明哥修理厂’一公里之外的监控探头所拍到的画面，黄毛正被几个壮汉死死揪着，双拳难敌四脚，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嘴里嘟嘟囔囔地在说着些什么。
换做旁人，此时大概开始慌乱了，但晏理仍旧没什么表情变化。
他只是闭上眼，瞬间，整个泰德星的局域网便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隐秘的暗流悄无声息移动着，高楼之上的绚丽灯牌正在播放广告投影，几秒钟后，宽大的显示屏下发出几下‘咔嚓’的声音，数据被调整，显示屏悄无声息地改变了倾斜角度。
而这些，底下的人一无所知。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只知道上午的时候有人悄悄送来线报，告诉他们，叛军的首脑今天来到了地下城，所以他们现在正在逼问黄毛地下城的入口。
“你老大都不要你了，你还在这犟什么？说！机关在哪？！”
“不是，我真……”
黄毛一脸有本事你就打死我的表情，刚想说几句无赖话，就忽然瞥见头顶一块巨大的阴影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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